此话一出,就连徐世绩也不免动容,翟让笑道:“我就说嘛,魏公跟隋朝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招安呢,以后要是有人再乱嚼舌头,在这方面中伤魏公,哼,我翟让认得他,我手中的刀剑可认不得他!”
单雄信暗叹了口气,跟着翟让身后的一众将佐与首领们同时拱手称是,李密的眼光不经意地扫了一些这些人,最后落到了翟让的身上,笑道:“哎呀,翟司徒,你看,我们两个在这里光顾着说话,都不入席了,我们在这里聊个三天三夜都没事,可是兄弟们就没饭吃了,来,咱们先入席再说!”
翟让哈哈一笑,拉住李密的手,就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魏公,咱们今天先痛饮一番,然后结拜兄弟,其他的事情,只要你一句话,我翟让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李密笑着跟翟让并肩而走,王伯当和蔡建紧随其后,秦琼,罗士信,程咬金等人也纷纷跟上,单雄信和徐世绩等人,也跟在翟弘,翟摩候等人身后,分别跟着翟让和李密而行,一行人不经意地就分成了山寨系和官军系两拨,就象李密和翟让一样,尽管手牵着手,看似无比地亲密,但无形中的这道屏障,却是把整个瓦岗分成了两拨,和气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
一行人走进了聚义大厅,里面已经坐了几十席各寨的头领和各军的将佐,也同样,是官军系和山寨系的人分坐在左右两侧,互不统属,一看到李密和翟让携手而入,这些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魏公,翟司徒安好!”
李密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对跟在他身后的部曲护卫们说道:“大家在外面找酒肉吃流水席好了,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护卫太多,三郎和蔡建随我来即可。”
刚才的聚义厅里,看似热闹,可是气氛还是有些小紧张,山寨之间的酒席,联欢,十有三四会变成火并,这里的大小头目们多少经历过这些事情,甚至有些人就是自己火并了其他山寨的胜利者,所以今天过来的时候,都带了大批的护卫,几乎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壮汉,本来还算宽敞的聚义大厅里,足足挤了两千多号人,虽已入秋,但天气仍然不算多凉快,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这些壮汉们身上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李密的鼻子抽了抽,眉头微微一皱,转而对翟让笑道:“翟司徒啊,今天是我李密第一次举办这么大的宴会,难免缺乏经验,只是山寨的兄弟们聚餐,都是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翟让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何至于此啊,可能是各位当家的一时高兴,所以多带了些兄弟,这里确实人太多了点,咱们江湖汉子,身上味道也重,只怕是搅了大家的兴,魏公,我看不用留这么多人,不如。。。。”
翟让还没说完,一边的徐世绩干咳了两声,翟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突然想起来之前,徐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身边都要保留足够的护卫,必要的时候,还要靠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呢,但是翟让的话却是无法收回,一时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翟司徒,我听说绿林的这种联席宴会,有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当家的私人恩怨,酿出惨剧,尤其是喝多了酒后,直爽的江湖汉子们会做出什么事情,都很难说,这样吧,今天我是东道主,那就由我带头做起,不留多少部曲了,反正都是自家兄弟,在我李密的营里,安全是不用怀疑的,三郎,蔡建,让兄弟们在外面喝酒吃肉,不用进来了。”
王伯当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拱手想要说话,李密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怎么了,三郎,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王伯当咬了咬牙,说道:“可是,今天他们。。。。”
李密摆了摆手:“都是我们瓦岗的头领,兄弟,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二人侍立在我身后就行,别的,都不用留!”
王伯当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几十名护卫说道:“魏公有令,现在就解散,下去喝酒吃肉吧。”
这些护卫们个个面露喜色,行礼而退,而秦琼,程咬金和罗士信等人也都纷纷让自己的护卫们退下,很快,李密这半边的人,就少掉了一大半,只剩下李密和十几名官军将领,带着二三十名护卫还站在原地。
翟让笑道:“魏公既然都这样做了,我也没必要带这么一大帮人啦,大家都散了吧,翟弘,摩候,雄信,世绩随我来即可。”
翟弘不情愿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把随从们都解散了,而厅中的各寨头领们也纷纷有样学样,把身后的大批护卫亲信都遣散了出来,原本外面空空荡荡的流水席上,一下子就人满为患,热火朝天,而这聚义大厅内,人数却是由刚才的两三千人,锐减到了只有一两百人,刚才还浑浊不堪,充满了各种汗酸味,狐臭味和酒味的空气,也顿时变得清新了起来。
李密微微一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翟让哈哈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就向上而行,在上面的主座上,早早地摆了并排的两席,矮几之上都放着烹好的牛羊猪这三牲,可谓是太牢之宴,而揭开了封泥的大酒坛里,酒香四溢,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闻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上好的烈酒女儿红,正是瓦岗绿林好汉们,也是翟让的最爱。
翟让坐上了自己的位置,笑道:“魏公真是了解我啊,知道我喜欢喝这女儿红,还特意弄来了此酒,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魏公,翟某先干为敬!”
他说着,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一仰头,“咕嘟”一声,直接就到了肚子里,顿时他的脸就一片通红,一抹嘴唇上残留的酒滴,大笑道:“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