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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受私贿老官翻案牍 寄闲情淑女解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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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至勇敢.距离生美丽.查看文章红楼梦第八十六回受私贿老官翻案牍寄闲情淑女解琴书2008年05月19日星期一13:46话说薛姨妈听了薛蝌的来书,因叫进小厮问道:你听见你大爷说,到底是  怎么就把人打死了呢?小厮道:小的也没听真切。那一日大爷告诉二爷说。

说着回头看了一看,见无人,才说道:大爷说自从家里闹的特利害,大爷也没心肠了,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这日想着约一个人同行,这人在咱们这城南二百多地住。大爷找他去了,遇见在先和大爷好的那个蒋玉菡带着些小戏子进城。大爷同他在个铺子里吃饭喝酒,因为这当槽儿的尽着拿眼瞟蒋玉菡,大爷就有了气了。后来蒋玉菡走了。第二天,大爷就请找的那个人喝酒,酒后想起头一天的事来,叫那当槽儿的换酒,那当槽儿的来迟了,大爷就骂起来了。那个人不依,大爷就拿起酒碗照他打去。谁知那个人也是个泼皮,便把头伸过来叫大爷打。大爷  拿碗就砸他的脑袋一下,他就冒了血了,躺在地下,头里还骂,后头就不言语了。

薛姨妈道:怎么也没人劝劝吗?那小厮道:这个没听见大爷说,小的不敢妄言。薛姨妈道:你先去歇歇罢。小厮答应出来。这里薛姨妈自来见王夫  人,托王夫人转求贾政。贾政问了前后,也只好含糊应了,只说等薛蝌递了呈子,

  看他本县怎么批了再作道理。

这里薛姨妈又在当铺里兑了银子,叫小厮赶着去了。三日后果有回信。薛姨  妈接着了,即叫小丫头告诉宝钗,连忙过来看了。只见书上写道:

  带去银两做了衙门上下使费。哥哥在监也不大吃苦,

请太太放心。独是这里的人很刁,尸亲见证都不依,连哥哥  请的那个朋友也帮着他们。我与李祥两个俱系生地生人,

幸找着一个好先生,许他银子,才讨个主意,说是须得拉扯着同哥哥喝酒的吴良,弄人保出他来,许他银两,叫他撕掳。他若不依,便说张三是他打死,明推在异乡人身上,他吃不住,就好办了。我依着他,果然吴良出来。现在买嘱尸亲见证,又做了一张呈子。前日递的,今日批来,请看呈  底便知。因又念呈底道:

  具呈人某,呈为兄遭飞祸代伸冤抑事。窃生胞兄薛蟠,

本籍南京,寄寓西京。于某年月日备本往南贸易。去未数日,家奴送信回家,说遭人命。生即奔宪治,知兄误伤张  姓,及至囹圄。据兄泣告,实与张姓素不相认,并无仇隙。

偶因换酒角口,生兄将酒泼地,恰值张三低头拾物,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囟门身死。蒙恩拘讯,兄惧受刑,承认斗殴致死。仰蒙宪天仁慈,知有冤抑,尚未定案。生兄在禁,具呈诉辩,有干例禁。生念手足,冒死代呈,伏乞宪慈恩准,提证质讯,开恩莫大。生等举家仰戴鸿仁,永永无既矣。激切  上呈。批的是:

尸场检验,证据确凿。且并未用刑,尔兄自认斗杀,招  供在案。今尔远来,并非目睹,何得捏词妄控。理应治罪,

姑念为兄情切,且恕。不准。薛姨妈听到那里,说道:这不是救不过来了  么。这怎么好呢!宝钗道:二哥的书还没看完,后面还有呢。因又念道:

有要紧的问来使便知。薛姨妈便问来人,因说道:县里早知我们的家当充足,须得在京里谋干得大情,再送一分大礼,还可以复审,从轻定案。太太此时  必得快办,再迟了就怕大爷要受苦了。

薛姨妈听了,叫小厮自去,即刻又到贾府与王夫人说明原故,恳求贾政。贾  政只肯托人与知县说情,不肯提及银物。薛姨妈恐不中用,求凤姐与贾琏说了,

花上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薛蝌那里也便弄通了。然后知县挂牌坐堂,传齐了一干邻保证见尸亲人等,监里提出薛蟠。刑房书吏俱一一点名。知县便叫地保对明初供,又叫尸亲张王氏并尸叔张二问话。张王氏哭禀道:小的的男人是张大,南乡里住,十八年前死了。大儿子二儿子也都死了,光留下这个死的儿子叫张三,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娶女人呢。为小人家里穷,没得养活,在李家店里  做当槽儿的。那一天晌午,李家店里打发人来叫俺,说‘你儿子叫人打死了。’

我的青天老爷,小的就唬死了。跑到那里,看见我儿子头破血出的躺在地下喘气  儿,问他话也说不出来,不多一会儿就死了。小人就要揪住这个小杂种拼命。

  众衙役吆喝一声。张王氏便磕头道:求青天老爷伸冤,小人就只这一个儿子了。

知县便叫下去,又叫李家店的人问道:那张三是你店内佣工的么?那李二回道:不是佣工,是做当槽儿的。知县道:那日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蟠将碗砸死的,你亲眼见的么。李二说道:小的在柜上,听见说客房里要酒。不多一回,便听见说‘不好了,打伤了。’小的跑进去,只见张三躺在地下,也不能  言语。小的便喊禀地保,一面报他母亲去了。他们到底怎样打的,实在不知道,

求太爷问那喝酒的便知道了。知县喝道:初审口供,你是亲见的,怎么如今说没有见?李二道:小的前日唬昏了乱说。衙役又吆喝了一声。知县便叫  吴良问道:你是同在一处喝酒的么?薛蟠怎么打的,据实供来。吴良说:

小的那日在家,这个薛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薛大爷生气把酒向他脸上泼去,不晓得怎么样就碰在那脑袋上了。这是亲眼见的。知县道:胡说。前日尸场上薛蟠自己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眼见的,怎么今日的供不对?掌嘴。衙役答应着要打,吴良求着说:薛蟠实没有与张三打架,酒碗失手碰在脑袋上的。求老爷问薛蟠便是恩典了。知县叫提薛蟠,问道:你与张三到底有什么仇隙?毕竟是如何死的,实供上来。薛蟠道:求太老爷开恩,小的实没有打他。为他不肯换酒,故拿酒泼他,不想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在  他的脑袋上。小的即忙掩他的血,那里知道再掩不住,血淌多了,过一回就死了。

  前日尸场上怕太老爷要打,所以说是拿碗砸他的。只求太爷开恩。知县便喝道:

好个糊涂东西!本县问你怎么砸他的,你便供说恼他不换酒才砸的,今日又供是失手碰的。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薛蟠一口咬定。知县叫仵作将前日尸场填写伤痕据实报来。仵作禀报说:前日验得张三尸身无伤,惟囟门有磁器伤长一寸七分,深五分,皮开,囟门骨脆裂破三分。实系磕碰伤。知县查对尸格  相符,早知书吏改轻,也不驳诘,胡乱便叫画供。张王氏哭喊道:青天老爷!

  前日听见还有多少伤,怎么今日都没有了?知县道:这妇人胡说,现有尸格,

你不知道么。叫尸叔张二便问道:你侄儿身死,你知道有几处伤?张二忙供道:脑袋上一伤。知县道:可又来。叫书吏将尸格给张王氏瞧去,并叫地保尸叔指明与他瞧,现有尸场亲押证见俱供并未打架,不为斗殴。只依误伤吩咐画供。将薛蟠监禁候详,余令原保领出,退堂。张王氏哭着乱嚷,知县叫众  衙役撵他出去。张二也劝张王氏道:实在误伤,怎么赖人。现在太老爷断明,

  不要胡闹了。薛蝌在外打听明白,心内喜欢,便差人回家送信。等批详回来,

便好打点赎罪,且住着等信。只听路上三三两两传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这里离陵寝不远,知县办差垫道,一时料着不得闲,住在这里无益,不如到监告诉哥哥安心等着,我回家去,过几日再来。薛蟠也怕母亲痛苦,带信  说:我无事,必须衙门再使费几次,便可回家了。只是不要可惜银钱。

薛蝌留下李祥在此照料,一径回家,见了薛姨妈,陈说知县怎样徇情,怎样审断,终定了误伤,将来尸亲那里再花些银子,一准赎罪,便没事了。薛姨妈听  说,暂且放心,说:正盼你来家中照应。贾府里本该谢去,况且周贵妃薨了,

他们天天进去,家里空落落的。我想着要去替姨太太那边照应照应作伴儿,只是咱们家又没人。你这来的正好。薛蝌道:我在外头原听见说是贾妃薨了,这么才赶回来的。我们元妃好好儿的,怎么说死了?薛姨妈道:上年原病过一  次,也就好了。这回又没听见元妃有什么病。只闻那府里头几天老太太不大受用,

合上眼便看见元妃娘娘。众人都不放心,直至打听起来,又没有什么事。到了大前儿晚上,老太太亲口说是‘怎么元妃独自一个人到我这里?’众人只道是病中想的话,总不信。老太太又说:‘你们不信,元妃还与我说是荣华易尽,须要退步抽身。’众人都说:‘谁不想到?这是有年纪的人思前想后的心事。’所以也不当件事。恰好第二天早起,里头吵嚷出来说娘娘病重,宣各诰命进去请安。他  们就惊疑的了不得,赶着进去。他们还没有出来,我们家里已听见周贵妃薨逝了。

你想外头的讹言,家里的疑心,恰碰在一处,可奇不奇!宝钗道:不但是外  头的讹言舛错,便在家里的,一听见‘娘娘’两个字,也就都忙了,过后才明白。

这两天那府里这些丫头婆子来说,他们早知道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说:‘你们那里拿得定呢?’他说道:‘前几年正月,外省荐了一个算命的,说是很准。那老太太叫人将元妃八字夹在丫头们八字里头,送出去叫他推算。他独说这正月初一日生日的那位姑娘只怕时辰错了,不然真是个贵人,也不能在这府中。老爷和众人说,不管他错不错,照八字算去。那先生便说,甲申年正月丙寅这四个字内有伤官败财,惟申字内有正官禄马,这就是家里养不住的,也不见什么好。这日子是乙卯,初春木旺,虽是比肩,那里知道愈比愈好,就像那个好木料,愈经斫削,才成大器。独喜得时上什么辛金为贵,什么巳中正官禄马独旺,这叫作飞天禄马格。又说什么日禄归时,贵重的很,天月二德坐本命,贵受椒房之宠。这位姑娘若是时辰准了,定是一位主子娘娘。这不是算准了么!我们还记得说,可惜荣华不久,只怕遇着寅年卯月,这就是比而又比,劫而又劫,譬如好木,太要做玲珑剔透,本质就不坚了。他们把这些话都忘记了,只管瞎忙。我才想起来告诉我们大奶奶,今年那里是寅年卯月呢。宝钗尚未说完,薛蝌急道:且不要管  人家的事,既有这样个神仙算命的,我想哥哥今年什么恶星照命,遭这么横祸,

快开八字与我给他算去,看有妨碍么。宝钗道:他是外省来的,不知如今在  京不在了。

说着,便打点薛姨妈往贾府去。到了那里,只有李纨探春等在家接着,便问  道:大爷的事怎么样了?薛姨妈道:等详上司才定,看来也到不了死罪了。

  这才大家放心。探春便道:昨晚太太想着说,上回家里有事,全仗姨太太照应,

  如今自己有事,也难提了。心里只是不放心。薛姨妈道:我在家里也是难过。

只是你大哥遭了事,你二兄弟又办事去了,家里你姐姐一个人,中什么用?况且我们媳妇儿又是个不大晓事的,所以不能脱身过来。目今那里知县也正为预备周贵妃的差事,不得了结案件,所以你二兄弟回来了,我才得过来看看。李纨便道:请姨太太这里住几天更好。薛姨妈点头道:我也要在这边给你们姐妹们作作伴儿,就只你宝妹妹冷静些。惜春道:姨妈要惦着,为什么不把宝姐姐也请过来?薛姨妈笑着说道:使不得。惜春道:怎么使不得?他先怎么住着来呢?李纨道:你不懂的,人家家里如今有事,怎么来呢。惜春也  信以为实,不便再问。

正说着,贾母等回来。见了薛姨妈,也顾不得问好,便问薛蟠的事。薛姨妈细述了一遍。宝玉在旁听见什么蒋玉菡一段,当着众人不问,心里打量是他既回了京,怎么不来瞧我?又见宝钗也不过来,不知是怎么个原故。心内正自呆  呆的想呢,恰好黛玉也来请安。宝玉稍觉心里喜欢,便把想宝钗来的念头打断,

同着姊妹们在老太太那里吃了晚饭。大家散了,薛姨妈将就住在老太太的套间屋  宝玉回到自己房中,换了衣服,忽然想起蒋玉菡给的汗巾,便向袭人道:

你那一年没有系的那条红汗巾子还有没有?袭人道:我搁着呢。问他做什  么?宝玉道:我白问问。袭人道:你没有听见,薛大爷相与这些混帐人,

  所以闹到人命关天。你还提那些作什么?有这样白操心,倒不如静静儿的念念书,

把这些个没要紧的事撂开了也好。宝玉道:我并不闹什么,偶然想起,有也罢,没也罢,我白问一声,你们就有这些话。袭人笑道:并不是我多话。一  个人知书达理,就该往上巴结才是。就是心爱的人来了,也叫他瞧着喜欢尊敬啊。

宝玉被袭人一提,便说:了不得,方才我在老太太那边,看见人多,没有与林妹妹说话。他也不曾理我,散的时候他先走了,此时必在屋里。我去就来。说  着就走。袭人道:快些回来罢,这都是我提头儿,倒招起你的高兴来了。

宝玉也不答言,低着头,一径走到潇湘馆来。只见黛玉靠在桌上看书。宝玉走到跟前,笑说道:妹妹早回来了。黛玉也笑道:你不理我,我还在那里  做什么!宝玉一面笑说:他们人多说话,我插不下嘴去,所以没有和你说话。

一面瞧着黛玉看的那本书。书上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有的像芍字,有的像茫字,也有一个大字旁边九字加上一勾,中间又添个五字,也有上头五字六字又添一个木字,底下又是一个五字,看着又奇  怪,又纳闷,便说:妹妹近日愈发进了,看起天书来了。黛玉嗤的一声笑道:

好个念书的人,连个琴谱都没有见过。宝玉道:琴谱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的字一个也不认得。妹妹你认得么?黛玉道:不认得瞧他做什么?宝玉道:我不信,从没有听见你会抚琴。我们书房里挂着好几张,前年来了一个  清客先生叫做什么嵇好古,老爷烦他抚了一曲。他取下琴来说,都使不得,还说:

‘老先生若高兴,改日携琴来请教。’想是我们老爷也不懂,他便不来了。怎么书,看有一套琴谱,甚有雅趣,上头讲的琴理甚通,手法说的也明白,真是古人  静心养性的工夫。我在扬州也听得讲究过,也曾学过,只是不弄了,就没有了。

这果真是‘三日不弹,手生荆棘。’前日看这几篇没有曲文,只有操名。我又到别处找了一本有曲文的来看着,才有意思。究竟怎么弹得好,实在也难。书上说  的师旷鼓琴能来风雷龙凤;孔圣人尚学琴于师襄,一操便知其为文王;高山流水,

  得遇知音。说到这里,眼皮儿微微一动,慢慢的低下头去。宝玉正听得高兴,

便道:好妹妹,你才说的实在有趣,只是我才见上头的字都不认得,你教我几  个呢。黛玉道:不用教的,一说便可以知道的。宝玉道:我是个糊涂人,

得教我那个‘大’字加一勾,中间一个‘五’字的。黛玉笑道:这‘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钩五弦。并不  是一个字,乃是一声,是极容易的。还有吟、揉、绰、注、撞、走、飞、推等法,

是讲究手法的。宝玉乐得手舞足蹈的说:好妹妹,你既明琴理,我们何不学  起来。黛玉道:琴者,禁也。古人制下,原以治身,涵养性情,抑其淫荡,

去其奢侈。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  巅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天地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外想,

气血和平,才能与神合灵,与道合妙。所以古人说‘知音难遇’。若无知音,宁可独对着那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野猿老鹤,抚弄一番,以寄兴趣,方为不负了  这琴。还有一层,又要指法好,取音好。若必要抚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

或深衣,要如古人的像表,那才能称圣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方才将身就在榻边,把琴放在案上,坐在第五徽的地方儿,对着自己的当心,两手方从容  抬起,这才心身俱正。还要知道轻重疾徐,卷舒自若,体态尊重方好。宝玉道:

  我们学着顽,若这么讲究起来,那就难了。

  两个人正说着,只见紫鹃进来,看见宝玉笑说道:宝二爷,今日这样高兴。

宝玉笑道:听见妹妹讲究的叫人顿开茅塞,所以越听越爱听。紫鹃道:不  是这个高兴,说的是二爷到我们这边来的话。宝玉道:先时妹妹身上不舒服,

  我怕闹的他烦。再者我又上学,因此显着就疏远了似的。紫鹃不等说完,便道:

姑娘也是才好,二爷既这么说,坐坐也该让姑娘歇歇儿了,别叫姑娘只是讲究  劳神了。宝玉笑道:可是我只顾爱听,也就忘了妹妹劳神了。黛玉笑道:

说这些倒也开心,也没有什么劳神的。只是怕我只管说,你只管不懂呢。宝  玉道:横竖慢慢的自然明白了。说着,便站起来道:当真的妹妹歇歇儿罢。

明儿我告诉三妹妹和四妹妹去,叫他们都学起来,让我听。黛玉笑道:你也太受用了。即如大家学会了抚起来,你不懂,可不是对──黛玉说到那里,想起心上的事,便缩住口,不肯往下说了。宝玉便笑道:只要你们能弹,我便爱  听,也不管牛不牛的了。黛玉红了脸一笑,紫鹃雪雁也都笑了。

于是走出门来,只见秋纹带着小丫头捧着一小盆兰花来说:太太那边有人送了四盆兰花来,因里头有事没有空儿顽他,叫给二爷一盆,林姑娘一盆。黛  玉看时,却有几枝双朵儿的,心中忽然一动,也不知是喜是悲,便呆呆的呆看。

  那宝玉此时却一心只在琴上,便说:妹妹有了兰花,就可以做《猗兰操》了。

黛玉听了,心里反不舒服。回到房中,看着花,想到草木当春,花鲜叶茂,想我年纪尚小,便像三秋蒲柳。若是果能随愿,或者渐渐的好来,不然,只恐似那花柳残春,怎禁得风催雨送。想到那里,不禁又滴下泪来。紫鹃在旁看见这般光景,却想不出原故来。方才宝玉在这里那么高兴,如今好好的看花,怎么又伤  起心来。正愁着没法儿解,只见宝钗那边打发人来。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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