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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和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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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ZL,我一个朋友十年前写的作文。)

  既然是写我的故事,就应先介绍一下故事的主人公——“我”。本人现年17岁,男,汉族,家住幸福省天堂县快乐街。不可否认,开场白显得有些俗套。本人的相貌和普通人极为相似。具体说来,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另外,本人爱好广泛,但无吸烟、酗酒等不良嗜好(怎么有点像刊登在“春天之约”之类栏目的广告……);唯一的缺点是贪吃好耍(之所以不用“好吃懒做”一类的词语是怕读者对本人有了个坏印象);最大的优点呢——说来惭愧,就是谦虚。平时无所事事,常感到百无聊赖,精神空虚,浑身无力,头重脚轻;有时我又头脑清醒,朝气蓬勃,精力旺盛,积极向上。当我处于前一种状态时,我眼里的世界是灰色的,一切都死气沉沉,人人脸上都乌云密布。这时候,我就看看时尚杂志,听听“靡靡之音”(孔子语),搞搞恶作剧,企图刺激一下早已麻木的神经。当我处于后一种状态时,眼中的世界是一片光明,人类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时我心中豪情顿生,决定为共产主义事业献出毕生~精力。人确实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这和一本著名科幻小说《双面博士中所说的人体内存在着善和恶两种天性是一个道理。如此冗长的一段是会让任何一个读者都无法忍受的。

  写了这么多话应该休息一下,看电视吧。唉,可悲的中国电视。这个台是美女推销商品,那个台是著名的影视红星正在用他们夸张而拙劣的表演演绎着他们赖以成名的法宝——令人作呕的肥皂剧。我知道这个句子不太通顺,大概是由于太气愤地缘故。某个台正在直播一场甲B联赛。此役堪称经典的假球之作,就连瞎子也能看出来。我不知道这种手法是否叫做“通感”。可耻的假球,可悲的中国足球。我愤怒地关掉电视,还是继续写“我的故事”吧!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雪纷飞的冬季,那时我还在读初二。在那一年的寒假,我到城里表叔家玩。表叔是个工人,他家不宽,家具也不多,不过在当时的我看来还是比较豪华的。表叔和表哥对我的到来感到高兴;而表婶只是说了句:“你来了?”表婶冷淡的态度使我想起了卡夫卡写的《变形记。不过一项发现很快清除了我低沉情绪: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也在表叔家做客。听表哥说那女孩是他的远房亲戚。正像所有的探险家发现“新大陆”都进行探险一样,我也开始一项极具冒险性的活动:我开始用比较老套的方式和她套磁。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吧?”

  “是吗?”语气中分明带有不屑。这是城里人对乡下人说话时常带有的语气。

  为了掩饰尴尬,我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人如其名,长得很甜;不过态度冷漠,犹如一支冰淇淋。

  我本不该感到奇怪因为80年代出生的女孩名字不是莎莎莉莉就是娟娟婷婷之类而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和日本卡通片中的一只田鼠同名我甚至因此怀疑自己处于一个魔幻世界中。

  晚饭后,表叔叫我和甜甜的爸爸下象棋。甜爸爸人很随和,可他的棋艺我却不敢恭维。我自6岁开始下棋以来,到当时已经8年了。在这风风雨雨的8年中,我和我的棋艺都在实战中成长起来了。不是我自负,在我的年龄段我已鲜有对手。14岁的我年轻气盛,竟打得甜甜爸爸毫无还手之力,他的调兵遣将已是捉襟见肘。这时表叔在我背后发出了带有警告意义的咳嗽。唉,见好就收吧。我故意卖一个破绽,让甜爸爸一举反击得手。甜爸爸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后生可畏啊!”而我却故作深沉地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而甜甜却似懂非懂地盯着桌上的棋局……

  时间的确是神奇的,它可以改变一切东西。通过短短几天的相处,甜甜对我的态度已有了极大改观。

  一个阴晦的早上,甜甜问我会不会滑旱冰,我说会时她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让我惊讶。即使上帝赞美魔鬼,地球上出现八个大洲也不会让她如此吃惊。其实也不必大惊小怪,这个世界经历了几百万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就连我心爱的杨恭如都染了红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甜甜愣了一会儿之后说:“我们去滑冰吧。”

  下过雪的街道泥泞不堪,加上天气灰暗,街上的行人很少。我不想和甜甜并肩走不是因为她比我高使我感到自卑,而是城里发达的物质文明让我这个农村少年感到新奇万分。不过我太倒霉了。朋友阿星曾说:“男人若走运,看树时会撞到女人;男人若倒霉,看女人时会撞到树。”我之所以说自己太倒霉是因为我并没有看女人,却撞到了树,并且左脚踩进了稀泥中。甜甜回头看见我滑稽的模样,笑得花枝招展。之后,她硬要我和她并排走。风很大,我鞋上的稀泥很快就干了。

  旱冰场位于一座破旧大楼的二楼。甜甜进去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说:“我们走吧,里面尽是飞仔。”我想表现英雄气概的机会来了。当我正在酝酿情绪的时候,甜甜在楼下喊道:“你快下来呀……”

  冰没有滑成,甜甜又要我陪她逛街。一会儿说要买手绢儿,一会儿又说要买发卡,结果逛来逛去什么也没买。由于在低温环境中行走过久,我体内的ATP早已消耗殆尽,部分磷酸肌酸和脂肪开始分解。我眼中景物已违背了透镜成像原理。甜甜也像饿了。我们来到一家糕点店前,甜甜问我,饿了吧?我早已饿得分不清东西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Food,I'mhungerinyourtouch!(I'mhungrytotouchyou.)当我听到甜甜的问话时的情景,可以用一个非常幼稚的句子来形容:我像小鸡啄米一样飞快地点头。甜甜买了两个面包,给了我一个。我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口气就把面包吞了,味儿都没尝出来。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得送点东西给她。于是我对甜甜说:“你等等。”我风一般地离去,电一般地回来。我双手背在身后,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甜甜的眼睛在闪光,仿佛要把我的把戏看穿。一会儿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说:“不会是发卡吧?”

  “不——是。”

  也许是我生硬的否定伤害了她的自尊。甜甜翘起小嘴说:“猜不到。”

  “哈哈,”我把双手向前一伸,只见我一手抓一个又白又大的馒头,说:“吃一个吧。”

  甜甜没有动,我塞了一个给她;尽管她脸上苍白的表情丝毫不能掩饰她内心的失望。

  甜甜拿起馒头,轻轻地咬了一小口,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很喜欢吃馒头吗?”

  “……”,我感到背脊发凉。不知何时天空中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那雪花犹如漫天飞舞的梨花,晶莹剔透的眼泪。等我回过神来,甜甜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风还在刮,雪还在飘,整个大街上就只剩下我和我手中的馒头……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甜甜。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冬天下雪。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馒头,只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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