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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钦听了涵因的话,当即站起来说道:“这还用说么,杜为了私欲不顾黎民百姓死活,我们怎么能只顾自保!”
沈瑶也表态:“我父亲当初查杜家的不法,是为了挨饿的百姓,我沈氏一门都是杜欠下的血债,就算拼了我的性命,也要将杜扳倒。既然知道了这里面的内情,不管诸位如何决定,我定要将此事查到底。”
郑钧低头沉默许久,抬起头看着涵因,下决心的语气对涵因说道:“薛帅于我们有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既然在场各位都同意涵因说的第二条路,那我们就跟杜斗一斗吧。”
涵因看着三个人,竟然都同意了第二条看似以卵击石的路,这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路,郑钦是因热血,沈瑶是因家仇,郑钧是因情义,他们跟本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决定。而自己则是亲身体验过这条路的残酷与危险,当然也品尝过胜利的果实,她惧怕这条路,却又在选择时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那种渴求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有机会便蠢蠢欲动。
她扬起笑容,那平时看起来宁静温和的脸上,似乎散发着说不出的光华:“既然哥哥们和沈姐姐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去找李湛好好商量一下吧。”
郑钧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管怎样,我们须得找个妥当的法子,把这件事情跟薛帅说清楚。若是派人送信,总是怕不妥当。想当面跟薛帅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假期有限,怎么也赶不到西北了。”
郑钦说道:“我们刚中科举的,到翰林院入职要等到5月,不如我走一趟。”
郑钧皱着眉头想了想:“也好,不过路上一定要小心。让徐伯带着10个人跟着你。路上安全些。”
郑钦笑道:“不必,二叔家必然会派人来盯着咱们。他们既然连荥阳县府衙都能渗透,更何况管城驿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那驿夫之中未必没有他们买通的人。我和徐伯悄悄的走,谁也不惊动,轻装简行,不引人注目还能快些。”
郑钧思索一会,终于点点头:“把咱们这边发生的事情跟薛帅说清楚。”
“他们虽说盯着咱们,但远远看去未必看的清楚,不如我就换了男装。替代三哥行事。让慕云扮成我,只要不出去,应该不会让人起疑。”涵因笑道。
郑钧知道妹妹不会安分。叹了一口气:“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是仔细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他们没料到咱们会往管城这边来,再派人过来通消息也需要时间,因此未必就能发现了。能瞒一时就瞒一时,能瞒一天便瞒一天。”涵因笑道。
郑钦点头道:“好主意。我们今天就走,你们回去让徐伯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悄悄出来,我跟他就在这里汇合。”
沈瑶从随身的包裹里面找出一套公子装束:“涵因妹妹,这是我平时换用的,你换上这个回去。”
涵因点点头。
回到驿站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驿丞。驿丞笑呵呵的给他们行礼:“两位公子刚回呀?“
郑钧笑呵呵的:“是啊,我和弟弟去城里头逛了逛。”
“公子觉得管城如何啊?”
“和陇右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啊。”郑钧随口应付了,便带着涵因回院子了。
驿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涵因。也说不上有哪点不对劲。摇摇头走了。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有个人正在屋子里面等着他。
“沛国公的吩咐。”那人见他进屋,递给他一张纸条。
驿丞并不感到吃惊,伸手接过纸条看了看,随手在烛火上烧了。
那人问道:“他们去过哪。有什么不妥吗?”
“他们这两日只在管城逛了逛,后来李司马设宴款待过他们一次。具体情形就不清楚了。他们还有个妹妹,一直没有出来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倒是很规矩的大家闺秀。”
“你盯紧了,一有动静就赶紧知会我们。”
驿丞点点头:“知道了。”
这几日,郑钧和涵因都颇为悠闲,也不大外出。但见驿站门口开始总有三两乞丐而后乞丐竟越聚越多,颇感不安。
驿丞一一安抚住在驿馆中的贵客:“我们把他们赶走,他们不久又回来。像苍蝇似的。不过各位请放心,驿站是有官兵保护的。不会让他们进来。”
郑钧也很是不放心,对涵因说:“你是一个女孩子家,现在看来河北那边遭的灾不小。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安全,不若你先回长安吧。”
涵因笑道:“这是咱们家的大事,我怎么能让哥哥一个人应付。何况管城是州府。必然是有府兵保护的。我一个人走,反倒不如这里安全。”
郑钧想了想,便没再说什么。
这样过了几日,李湛终于从洛口仓回来。派人送了帖子,邀他们过府一叙。
“怎么不见敬德?”相互施礼之后,李湛没看见郑钦,随口一问。
“不小心染了风寒,在驿站歇着呢。”郑钧笑答道。
“早晚天气还凉,是容易生病的时节,我看子涵的身子也偏弱,可要注意呀。”李湛搭着郑钧的腔,却转头看向涵因。
“多谢子玄兄关心。”涵因满心盘算着杜和郑仁的关系,没有在意李湛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弦外之音。
“两位请到书房说话吧。”
三人到书房坐定,李湛慢悠悠的开口:“今天是要跟两位详谈令尊秘库的事情。”
涵因和郑钧对视一眼,等着李湛的下文。
“我和薛帅虽是令尊的心腹之人,但这秘库之事也只是耳闻。令兄坏事之后,长公主的人主持查抄郡公府,但是搜检出来的财物却十分有限。郡公当年权倾天下,富可敌国,但府中的财务产业。再算上他去世前捐赠到族中的大片产业,却还不如朝中的中等人家。后来人们纷纷传说,郡公悄悄挖了一个秘库,把大笔的钱财藏在秘库中。一年前,突厥人有异动,边关对来往商贾查的很严。那时抓住个鬼鬼祟祟想要出关的人,却不属于任何一家商队。兵士以为他是奸细,便把他投入打牢里面。
那人受了刑,也问不出什么,后来变得神神叨叨、疯疯傻傻的。说他有荥阳郡公的宝藏地图。薛帅听到这事,还是有个亲兵的哥们儿是牢头,当笑话讲给薛帅的。等薛帅腾出功夫过问这件事。牢里已经报了那个人暴毙。薛帅心里疑惑,便使人详查,结果发现这人的死是杜家暗中做了手脚。我们便猜测那人也许被杜家弄去了。大概杜家相信有这个秘库吧。”
“那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郑钧问道。
“西北商路是由交易许可的,每年要从官府买。因为价格奇高,只有大商队才负担的起。其余的小商队自己是承担不了这个价钱的。因此他们会给这些大商队一笔钱,让大商队带着他们出关做生意。这半年,杜家商队出关,带的货物很少,人手却不少,而且再不带着那些依附大商队的小商贩们。那些商户没法出关做生意。于是来走薛帅的门路,求薛帅放他们去私下交易,甚至开出6成利润。”李湛说道。
为了防止商人们为牟暴利。把出产都卖到关外海外去,而百姓们无东西可买,世宗时候开始,每年出关的茶叶、绢布都是有定额的,每三年。户部都会发的许可,每种商品只有几张。出价高者得,因为价钱很高,而且只有官府认可的商团才能参加竞标,参加竞标的商团都只主攻一两种许可,或者几家商团联合竞标一种。但是每份许可额度很大,他们自己也不能完全吃下,商团间会互换份额,其余的就带着那些带着散货的小商行。杜家拿的是茶叶还有一部分布匹的许可。
郑钧问道:“这些商户怎么求到薛帅头上。”
“依附隆盛商行的小商户有几十家,他家突然说不今年不带着这些人了,这些人的东西就得砸在手里。当地官府倒是可以向户部申请特准,不过这一来一回就要好几月,户部的老爷们同不同意还另说,那些商户怎么等的及。守关的是西北守军,他们中的一些人便求到薛帅头上,想让薛帅私下放行。”李湛解释道。
一直坐在一边的涵因猛地抬起头啦:“薛帅同意了?”
李湛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薛帅开始没想那么多,还跟往常一样处置,后来才知道杜家的动作。”
“那些商户如今怎么样了?”涵因听这么说也紧张了起来。
李湛摇摇头:“之后跑回来一个商队的护卫,说商队被人袭击了,几个商团的头被不知什么人抓走了,我知道这件事已经一个多月了,前几天我刚收到薛帅送来的加急文书,就是说的吴爽失踪的事情。再联系到之前商团出的事,恐怕这件事跟杜家也脱不了关系。我们怀疑是杜家为了对付薛帅故意下的套。先挤兑这些小商户求薛帅,再把他们抓住告薛帅勾结突厥人。”
“但杜家的做法是是把隆盛商行多年的信誉毁于一旦,在商界坏了口碑,除非他们能有把握一举扳倒薛帅,否则随便抛弃这些小商户太得不偿失了。再说那些人本就是依附杜家的商人,就算他们肯作证,上边也未必肯采信。”涵因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如果杜家主要目的是想对付薛帅,这么做的确奇怪。但如果秘库在关外,杜家的这番举动就很好解释了,他们是去找秘库的。”
“他们是否发现了秘库的确切地点?”涵因问道。
李湛沉吟道:“若秘库真如传说中一般,那必然有许多东西要运送,薛帅已经派人盯着了,不会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他们应该还没有得手。”
涵因却在疑惑,郑伦怎么可能把这么一大笔财富藏到西北,而且还能做得如此隐秘。若在西北的不是秘库,又会是什么呢?
郑钧道:“不管怎么说,杜对薛帅步步紧逼,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的确,等着杜家出招我们再应对,实在太过被动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找到杜的弱点,才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李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虑。
郑钧把沈瑶家发现的账册拿出来:“杜也有弱点,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能打击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