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鞋和玉拂先后离去,篝火旁只剩下了左登峰和十三。左登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十三一跃而起泰然蹲坐,左登峰待它坐稳提气轻身望东掠去。
此行有惊无险,顺利的获得了金鸡内丹,按理说左登峰应该心情很好,但是事实上他的心情并不好,姜子牙布下的阵法太过玄妙,根据这处阵法就可以推测出其他几处阵法也绝对不是善茬。
出山之后,左登峰在山外小镇暂作休憩,短暂的休憩过后带着十三径直赶赴安徽合肥,这里是徽商的大本营,左登峰要变卖自己木箱里的东西。
年关之所以叫年关是因为佃户和借债的在年前要交清租子和欠款,这也就是常说的饥荒不过年,交租还债如同过关,故此才叫年关。
年关对于穷苦百姓來说是苦难的日子,但是日子再苦,年还是得过,此时还有几天就临近年关,大户小院张灯结彩,大街小巷年味浓重。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年货从身边闪过,左登峰感觉到了强烈的失落,那些手舀冰糖葫芦欢叫追逐的孩子也令左登峰驻足流连,如果巫心语现在还活着,说不定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当上了父亲。左登峰压制的住对女人的,却压制不住内心深处暗藏的父性,在遇到衣衫褴褛的孩童的时候他都会停步塞上一枚大洋,然后看着孩子们高兴的跑开。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两日之后方才赶到了安徽合肥,徽商敬业,当铺照常营业,实际上每逢年关都是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
左登峰找到一处名为金泽九州的当铺,这处当铺口气很大,泽是泽被苍生的意思,不过他们的规模也的确很大,两层木楼坐北朝南,自东向西同开三道大门,分别招待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顾客,左登峰毫不犹豫的进了东门。
这里沒有柜台,只有一处待客的桌椅,四张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东位上一个带着眼镜的老朝奉正在拨拉算盘,房间里还有一个半大的学徒在打扫卫生。
左登峰一进门,带眼镜的老朝奉就发现了他,站起身冲那学徒吩咐“贵客上门,快上大红袍。”
“大红袍等同白银,我如果不典当东西你岂不是亏本了?”左登峰走到桌旁放下了木箱,大红袍是福建特产,古时为贡茶,极为贵重。
“买卖不成仁义在,上茶乃待客礼数。”老者移开账本为左登峰拉开了椅子,见到十三跟随而进,不禁面露疑惑,沉吟片刻之后面露惊愕神情,转而哆嗦着双手拉开了另外一把椅子。
“怪不得你们生意做的这么好,看看东西,估个价钱。”左登峰坐进太师椅探开了木箱,十三也跳上了另外一把椅子,端坐转头。
“不急,敢问贵客高姓?”老朝奉拱手发问的同时看了一眼木箱里的东西。
“左。”左登峰随口回答。
“恕老朽眼拙,先前沒有认出左真人。”老朝奉再度作揖。
“客气了,我不是道士。”左登峰摆手说道,先前老朝奉看着十三的神情以及颤抖的双手都说明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左登峰并沒有意外。之名已经与另外五大玄门泰斗一样被世人熟知了。
就在此时,茶水上來了,老朝奉递茶之后立刻招呼学徒关门,随后召集了另外两名朝奉一同清点物品,左登峰带來的东西很杂,先前在古城里搜刮了一些,在金塔里又带了一些,大件的金器给了铁鞋,精美的玉器给了玉拂,而今还剩下了大小上百件杂物。
左登峰坐在太师椅中喝茶,放心的将那些器物交给他们清点估价,做生意贵在信誉,信誉好的商人值得别人信赖。
大红袍冲水三次就更换茶叶,就在学徒为左登峰更换茶叶的时候,从后堂走进了一个身穿大褂的年轻人,年纪与左登峰相渀。负责清点的几位朝奉见到此人立刻起身见礼,口称“少东家。”
“鄙人孙奉孝,久闻真人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幸甚,幸甚。”年轻人走到左登峰身前躬身作揖。
“少东家客气了。”左登峰摆手笑道。这家伙的衣着和言语都表明他受的是传统教育。
“左真人带來的物件一律全价估算,免收那两分利钱。”年轻人冲几位老朝奉开了口。
“是不是有事相求?”左登峰皱眉开口。
“真人法眼如炬,鄙人不敢谎言障目,久闻真人法术高玄,今日冒昧开口,实是有一事相求。”年轻人轻声开口。
“说來听听。”左登峰随口说道。他之前大体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至少也值黄金三千两,两分利钱就是五六百两黄金,他跟钱沒仇。
年轻人见左登峰口风松动,立刻与之低声耳语说明了所求之事。确切的说这个年轻人应该是这里的东家,朝奉们之所以喊他少东家是因为他爹才死沒几天,一时之间还不习惯改称呼。其实事情很简单,老掌柜三天前病重身亡,停灵期间,附身家中的一个丫鬟,借丫鬟之口告诉孙家众人他因为生前做生意沒有德操,死后进了阴曹受到了惩罚,要请茅山道士为他做场法事消解苦难。孙家众人虽然对那丫鬟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本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还是派人请來了一个茅山道士。道士开口就要三百两黄金,这点钱对于孙家來说倒是九牛一毛,不过孙奉先始终感觉这个道士有问題,所以想请左登峰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茅山道士。
“他人在哪里?”左登峰闻言微笑点头,这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先父灵堂。说句肺腑之言,子女蒙受祖荫,继承家业,区区三百两黄金的花费原本不值得劳烦左真人仙驾,但先父生前乃大善之人,经营生意童叟不欺,架桥铺路遍行善举,那丫鬟竟说先父生前德操有亏,而那道士也旁佐其言,倘若此事流于人言,损及招牌生意是小,辱及先父清誉是大呀。”年轻人出言解释。
“但是你也担心那个茅山道士是真的,也不敢盲目得罪他,所以让我出马明辨真假。”左登峰出言笑道。
“真人明鉴,确实如此,那道人是在中途偶遇,并非在茅山亲请。”年轻人点头说道。
“走吧,看看去。”左登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十三“你就不要去了,从这儿等着。”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
“快给仙仆奉茶。”孙奉先见状急忙冲学徒交代,他何曾见过猫会点头。
“它不喝茶,给它弄点水吧。”左登峰抬手示意孙奉先前面带路。
片刻过后,二人出了商铺进入后方大院,这是一处偌大的院落,前面高楼经商,后方西侧开门,院子分前后两处,前院丫鬟下人,后院是主人家眷,老头子的棺材就停放在后院的正厅,进入灵堂左右各有一排太师椅,这是为前來祭奠的亲朋准备的。
此时灵堂里几个妇人正在焚烧纸钱,西侧上首坐了一个身穿道袍,头带道冠的中年道人,听到脚步声之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孙奉先和左登峰,转而再度闭上了眼睛做深沉状。
左登峰之前曾经数次去过茅山,也见过茅山道人的服饰,这个道人的服饰和发式倒是跟茅山道士一样的,不过他沒有丝毫的灵气修为,所以左登峰一进门就知道这是个假道士。此外左登峰曾经跟随金针做过法事,金针亲临也不过百两黄金,这个道士明显要价太高了。
“道长是哪一派的道人?”左登峰斜靠在棺木上冲那假道士出言笑道。
“无量天尊,回施主的话,贫道乃茅山道人。”假道士第一句话就露出了马脚,道士不喊俗家人施主,只有和尚才那么喊。
“敢问道长,茅山掌教是谁?”左登峰并沒有立刻点破他,因为他看到了假道士里面的衬衣很破旧,也就是说他平时生活也很清苦。
“玄门泰斗之首金针真人。”假道士再露马脚,金针是杜秋亭的外号,就像是他的外号一样,背后称呼外号是可以的,当面称呼就非常的不礼貌,有失门人对掌教的礼数。
“道长高笀?”左登峰再问。
“四十有三。”假道士虽然面色庄重,但是破绽百出,连道不言笀的道理都不懂。
“道长,你远道而來也不容易,这里的主人会送你十枚大洋酬谢于你。”左登峰平静的说道。
“你是何人?敢怀疑贫道,贫道乃正统茅山密宗弟子。”假道士愤然站起。
“左真人,你确定吗?”孙奉先见假道士神情严肃,担心左登峰冤枉了他。
“看见沒有,此乃我茅山正统道藏,只有贫道最为正宗。”假道士气愤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破旧的线状书籍在左登峰面前晃了晃。
“兄弟,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江苏人,你远道而來本來我不想拆穿你,但是你不该在抬高自己的同时贬低他人,其他的我都不说你了,世人皆知密宗和显宗是佛教分支,你把本属道家正一分支的茅山派给了佛教,你就不怕三茅祖师下凡找你的麻烦。”左登峰随口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假道士厉声发问。
“我喊金针一声大哥,他也喊我一声兄弟。”左登峰转身向外走去。
“來人,送他十枚大洋,让他快走。还有,把小翠看好了。”孙奉先招呼院子里的下人。
“你跟汉奸称兄道弟,你也不是好东西。”假道士眼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的开始叫骂。
“你说谁是汉奸?”左登峰森然回头。
“金针是汉奸,他帮鬼子办事儿露了馅,现在十几个门派正在讨伐茅山派,你要真是他兄弟为什么不去帮忙?”假道士撕破了脸皮。
“立刻把你知道的全说出來,不然老子杀了你。”左登峰反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