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茅妮慢慢地抬起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坐正了身子。
陈冬端起碗,挖了一块鸡蛋,说:“茅妮,来,我喂你。”
茅妮不好意思,忙说:“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冬放下碗,茅妮慢慢地喝着,想起刚才自己情不自禁,居然投身在陈冬的怀里,偷眼看看他,见他正在凝眉想着什么,似乎不是什么绮丽的事。
茅妮吃了几口饭,不由问:“冬哥,你在想什么?”
陈冬说:“我在想,如果才能破了范且的龙影异能。”
“龙影异能?”
“就是幻象巨龙,幻龙。”
“那你有办法了吗?”
陈冬想了想说:“目前还没有好的办法,你先吃饭,我出去走走。
陈冬离开办公室,便走了出来。刚到大门口,二根跑了出来,憨笑着说:“陈画师,您要出去啊,小心些。”
陈冬看看他,说:“二根兄弟,以后别叫我陈画师,叫大哥就行,我大你一两岁。”
“唉,陈画师,我记住了。”
陈冬苦笑一下。他嘴上喊着记住,叫叫着“陈画师”,显然,这是个说话不怎么走心的青年。不过,陈冬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老实人心直,不像范且那样的人,狡猾奸诈。
陈冬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他知道,自己相信幻龙是假的,那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范且操纵了幻龙,而大家都没有看到,所以心理上绝对和自己不一样。
虽然,他劝说了大家,看上去大家信了一些,不过,巨龙的影响一定很深,无法让他们从恐惧中走出来。
正想着,陈冬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陈冬正要喝斥,那人回过头来,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戴了墨镜,看不清路。”
果然,陈冬见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
“大晚上的,你戴墨镜干什么,不怕碰车啊。”
“我怕光,怕光,白天怕日光,晚上怕灯光。”
说着,男人匆匆走了。
陈冬看过不少影视剧,上面的小偷一般都是撞人一下,便趁机偷去人家的钱包。想到这,陈冬赶紧摸摸自己身上。钱包没丢,里面的钱皱巴巴的,是因为去龙岛时被海水浸湿了。
手机没带,因为两个身份一交替,陈冬担心手机响,早就将手机放在红尘那了。
还好,没丢东西。
陈冬继续朝前走。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怕光,戴墨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陈冬跑到附近就的超市,买了几幅墨镜,然后带了回来,在门口时给了二根一副,告诉他,只要巨龙出现,就戴上墨镜。
回到办公室,胡蝶正在和茅妮说话,有了陈冬的鼓励,茅妮的英气又幻现了。
此时,她精神振作,正在和胡蝶说着报警的事。
胡蝶见陈冬拿了墨镜回来,便问:“哥,你要做什么?”
陈冬说:“一人一副,巨龙出现,便戴上,虽然不会起太大的用,但我想,幻象感会差一些。”
正说着,突然,外面一声惊叫,听声音,是二根的。
三人匆匆奔了出来,只见院子空中出现一头巨龙。
夜色中,巨龙看不太清,不过,轮廓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二根身子紧贴在墙上,他架着一副墨镜,视线受了影响,所以看不清巨龙是否存在,恐惧感自然少了很多。
“喂,臭龙,破龙,你走了没有。”
幻龙并没有走,还在院子上空。
陈冬将手中的几副墨镜递给茅妮、胡蝶,还有闻声走出来的肖大肚和几位画师。
众人都戴上墨镜,再看去,果然,幻龙的影子只是依稀可见,又似乎走了。
陈冬跳到院子中,叫道:“姓范的,我已经破了你的龙影异能,你就收起这条破龙来吧,吓不倒人的。”
说着,陈冬目光朝街道上扫去,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对面。
陈冬大踏步地跑去。
没等他跑到大门口,轿车已经开走了。陈冬抬头看去,巨龙也不见了。
茅妮和胡蝶等人跑到院子中,摘下镜子,大喜:“果然不见了,幻龙走了。”
陈冬说:“这下大家都信了吧,什么巨龙,那是范且操纵的,他现在学会了一种龙影异能,可以利用咱们大家的意识,让咱们产生幻视幻听,只要咱们戴上墨镜,不为其动,他的幻象就起不了作用。”
大家议论纷纷。
肖大肚抱拳说:“陈画师,画院真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大家还以为真龙显灵了呢。”
“什么真龙,都是传说。”
胡蝶说:“哥,晚上墨镜的效果好,可是,到了白天怎么办?”
陈冬点点头:“白天墨镜的效果的确会大打折扣,不过,既然大家知道了幻龙是假的,我想心理上一定有所变化,这样一来,即便白天,幻龙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肖大肚摆摆手:“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陈冬回到寝室,破了范且的龙影异能,他很高兴。因为他看到了茅妮脸上的笑容,看到了她刚毅的神色和充满英气的眼神。
那个女强人又回来了。陈冬吐了口气,躺在床上。
门一响,茅妮走了进来。
“茅妮,你还不休息啊。”陈冬赶紧坐了起来。
茅妮走到床边坐下,握住陈冬的手,默默地望着他。
陈冬心有些蓬蓬乱跳:“茅妮,你……你想说什么?”
半晌,茅妮才轻声说:“冬哥,我茅家三代以来,虽然经营着双龙画院,却从未让画院兴隆过,除了画师的开支和一些房租等费用,我们几乎没有盈利,你一再地帮助茅家,度过重重困境,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你,档案室虽然有一些名贵的书画,可是,一则那是茅家流传下来的,我不敢挪用,再则,你是一流的画师,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我……我……”
“茅妮,看看你,太客气了,怎么又说这些,以后不要说了。”
“可是,你让我于心何安,我现在一颗心悬着,总担心哪天你会离开画院。”茅妮低头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不是说过不走嘛。”陈冬忙拍拍她的手。
“我不知道,总之,我的心不踏实,冬哥……”说着,茅妮凝神望着陈冬。
陈冬发现她的眼神中有某种情波流动,像一汪暖流,刹那间将陈冬包围起来。
陈冬只觉得胸膛里热烘烘的,他握着茅妮的手,呵呵一笑:“茅妮,也许我们生来就是有缘分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来到画院。”
“是啊……”茅妮避开陈冬火辣辣的眼神,轻声说:“我妈妈常说,一个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不但要靠自身的努力,靠坚强的毅力,还要有贵人相助,我想,你就是我人生途中的那个贵人吧。”
“是吗?你将我当成了你的贵人?”陈冬呵呵笑道:“好啊,我以后就是你的贵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永远?”茅妮再次凝望着陈冬。
“啊,这个……是啊,我是说……我们的友情,是友情。”陈冬忙松开手,他感觉自己刚才的笑意是不是太暧昧了,总之,说那句话时,他觉得自己有些杂念,甚至有某种想法。
茅妮慢慢地低下头,说:“冬哥,其实,我真的希望你是那个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人。”
陈冬心中一荡,忍不住又抓住她的手:“茅妮,你真的这样想?”
“嗯。”茅妮点点头,任由他握着手,轻声说:“可是,我也知道,嫂子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嫂子,所以,我不能对不起你,我们只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陈冬心中有些失落,他松开手,吞吐着说:“是,是朋友,好朋友。”
茅妮展齿一笑:“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像胡蝶一样,有你这样一个哥哥该多好。”
“哥哥,哥哥……”陈冬喃喃地说着,他知道,茅妮在指什么。她是想告诉自己,她或许对自己有些许爱意,但是,因为唐莎,她只能和他做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世间,异性之间的朋友关系非常敏感,越是知己,越容易让人产生暧昧的感觉。所以,她才提出胡蝶。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我和哥也不是亲的啊。”
说着,胡蝶一闪身,跳了进来。
茅妮叫道:“你……你一直在门外?”
胡蝶眨眨眼:“一小会儿,时间不长,不长。”
茅妮顿时面色一红,说:“你……你……”
胡蝶在茅妮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好了,姐,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你希望得到我哥的帮助,但是,留下他,你怕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今生会还不完,不留下他,你就无依无靠,觉得天像塌下来一样。”
茅妮点点头。
胡蝶咬着茅妮的耳朵说:“那就是说,你爱上我哥了。”
茅妮推了胡蝶一把:“别胡说,你既然听到了我刚才的话,就知道我是啥意思。”
“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了,那就是……”说完,胡蝶继续低声说:“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
茅妮叹息一声。
胡蝶低声说:“其实,我嫂子八成已经……”
“好了,你别说了。”茅妮起身跑了出去。
胡蝶朝陈冬笑笑:“哥,你休息吧,我去睡了。”说着,胡蝶也跑了。
陈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眠。
刚才,茅妮的表现让他隐隐感觉到什么。
如果不是胡蝶闯进来,或许自己就可以倾听到她的心声。今天的茅妮,比以往任何一天都那么脆弱,也正是在今天,陈冬才发觉她像一个女孩子。
难道茅妮爱上自己了?这种感觉陈冬以往也有,但总觉得茅妮对自己只是一种好感,要说爱,还离得远。但是今天,重压打击下的茅妮不堪重负,终于透露了什么信号。
当自己说起要永远陪伴在她身边时,她的眼里幻着异彩,胸脯在起伏。说明,她很激动。
陈冬双龙虚抱,喃喃地说:“我当时为什么就没把她抱在怀里,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抱,她就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突然,陈冬想起在办公室里,茅妮的投怀入抱,忍不住一阵遐想。茅妮那英风飒爽的样子顿时在眼前直晃。
突然,小师娘的影子出现了。
陈冬拍拍额头:哎呀,我这是怎么了。睡觉睡觉。
说着,陈冬一头拱在被子里,但很快,他又钻出头来,看看隔壁的墙,心说:如果我现在过去,茅妮一定不会反抗,我就会把茅妮拥入怀中。
不行。陈冬摇摇头:我那样岂不成了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我和范且那种人有什么不同。
可是,今天是茅妮最脆弱的一天,长夜孤枕,她一定渴望身边有一个人为她驱赶寂寞,驱赶恐惧。
想到这,陈冬坐了起来。但又想,不,不能这样,我要得到茅妮,也不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想到这,陈冬再次拱进被窝里。
这一次,他是真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