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少女瞪着眼睛看着手中锈迹斑驳的砍柴刀,神情有些发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们都是出生在富贵家庭,从小就锦衣玉食,凡事有奴仆效劳,过着春天读书看花,夏天守着荷塘挥着小扇乘凉,秋天吟诗作赋看红叶,冬天喝着暖酒踏雪寻梅略显病态的富家小姐生活,连五谷都分不清,何时干过磨刀这等的粗活。
此时,皆是发呆地看着手中的柴刀,为难起来。
不单单是娇生惯养的少女是如此,就连大部分的少年也是看着柴刀发呆。不少的学子从来就没有劳作过,自然也不会磨刀这种粗活。
“我…我不会磨刀。”
一名大概十四五岁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有些吃力地拿着柴刀,对着一名学府教习胆怯地道,声音柔弱带着清涩,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教习闻言怔了一下,然后定眼看了看身前有些胆怯的少女。少女被教习一看,脸颊立即一红,赶紧低下了头,似乎做错了事般,小手紧紧地攥着。
“先生,我也不会磨刀。”
此时,也有不少的少女纷纷开口,胆怯少女听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攥着的小手也松开,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铁枪看着这些从小锦衣玉食不知劳作的富家小姐,不禁皱了皱眉头,沉默了数息,对着胆怯的少女道:“你不会磨刀。”
“嗯。”少女赶紧应声,那双大眼睛中露出些期待。
铁枪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其他少女:“你们也不会磨刀?”
结果是声音响起了一片,看着此时都把目光投向他的新生大声道:“有多少人不会磨刀的,都举起手来。”
正陷入苦恼一时不知如何磨刀的学子闻言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教习是什么意思,但眼中却是带着期待,看到有人举起了手,也纷纷举手,生怕举慢了般。
“难道教习看到大家都不会磨刀,会酌情减少磨刀数量?”
不少的学子心中如此猜想着,都期待地看着身体挺拔如标枪般的教习。
“不会磨刀的都举手了吗,还有没有?”
铁枪双目扫了扫全场三百名学子,看到还有十五名学子没有举手,看着他们再次出声道。
“纪姐姐你会磨刀?”
尹小唯高举着小手,接着看到身旁的澹台纪没有举手,一脸惊讶地道。
“不会。”
澹台纪摇了摇头并没有举手,而是看了看同样没有举手的李图、宁真等人。
“那为何不举手?”
小唯心中不解奇怪地道。
“磨刀不是什么难事,这可以学,也不难学。”
澹台纪淡淡地道。
此时,十五名学子中又有七人陆续举起了手。
“你们几个都会磨刀?”
铁枪对没有举手的李图、宁真等八人发出疑问,略微好奇。
举手的学子此时纷纷看着没有举手的几人,看到是瞎子、宁真、常飞、澹台纪等人,不禁有些意外,他们会磨刀?
“不会。”
“会。”
没有举手的八人却是给出了两种答案,让其他学子一怔,心中疑惑起来,即使不会磨刀,为何不举手?
“李图你说说,既然不会磨刀,为何不举手?”
铁枪看着背着古琴的少年,想起了是在射试上让暗箭出手表演盲射的那名失明少年,也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而且磨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觉得没有必要举手。”
李图沉默了数息,然后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理由。
铁枪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名册,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又看了看了他们八人,之前紧皱的眉头一舒,笑了笑道:“既然不会磨刀,那就多磨磨,磨多了自然就会了。凡是刚才举手的学子,每人都加磨一把。”
众学子闻言皆是惊愕,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刚才我为什么要举手啊,如果不举手多好啊。这教习太坑人了,既然不会,那就多磨磨,有这样坑人的吗?而且,这柴刀也太邪门了,都磨了半个时辰,竟然只磨开了一个口,恐怕一天也磨不了一把。原本就要磨开三把,现在又加了一把,三天时间如何才磨得完啊。”
一名胖子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磨着手中的柴刀。
“太坑人了。”
凡是举手的学子皆是朝少女投去埋怨的目光,有些脾性不好的更是朝她瞪了瞪眼。此刻,少女更胆怯起来,如做错了事般低着头,手中紧紧握着柴刀。
“这些人啊,为何只会给别人找错,而不找找自己错了哪里了?”
常飞看到众人都抱怨那名少女,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磨着手中的柴刀。
“这柴刀真的很奇怪,都磨了半个时辰才磨开一个口,一天恐怕也磨不了一把。”
李图摸了摸刀刃,心中疑惑,不由思索起来。
“新生试炼一直是学府的传统,意义非同一般,学府让新生磨刀,应该不是表面上的意思,或许蕴藏着更深一层的道理。”
“纪姐姐你刚刚不举手,难道是知道教习会如此?”
尹小唯向澹台纪发出了疑问。
“不知道。”
澹台纪微微摇了摇头,手中握着锈迹斑驳的砍柴刀在磨刀石上慢慢地磨着,动作很生涩,但神情非常认真,看着一眼疑惑的小唯,接着道:“小唯,你手中握着是什么刀?”
“生锈的柴刀啊。”
小唯微微一呆,不知道纪姐姐为何会如此一问。
“它能砍柴不?”
“这柴刀都生满了锈,而且刀刃也钝了,恐怕是无法砍柴了。”
“磨刀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去锈重新开锋。”
“柴刀去锈开锋后,能砍柴了不?”
“那当然能够了,纪姐姐你怎么越说越奇怪啊。”
此时,小唯满脸疑惑地看着澹台纪。
“磨刀就是为了去锈开锋,能够砍柴。学府的试炼为磨刀,其实不仅仅只是让我们去磨刀,而是让我们去明白磨刀的道理。当刀上的锈磨掉后,就是一把锋利的柴刀。”
澹台纪把柴刀半举了起来,道:“这是一把生锈钝刃无法砍柴的柴刀,其实我们何妨不是这样呢。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不知劳作不知苦难,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上了恶习。学府让我们磨刀去锈,其实是让我们去掉自己身上的锈。”
“小唯,现在可明白了学府让我们磨刀的深意?”
周围的学子听到澹台纪的这翻说话皆是一怔,脸上露出了愧色,然后默默地磨刀。
李图闻言也是一怔,想不到生在侯爵家世的澹台纪会有如此见解,很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