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霆在奉军注中的地位不断提升,负责的任务越来越多,训练新军,筹建兵工厂,整顿军纪等等,他都是主要成员,堪称奉军的一颗新星。
能让他如此慌张,可见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张作霖面色严峻,大手使劲抓住椅子的扶手,由于用力过度,关节已经发白。
“雨亭,我看还是先去保护王厅长!“张作相开。说道:“汤玉麟为人粗鲁,性情暴戾,我担心他会对王厅长不利,咱们赶快赶过去吧。”
老张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带着二百名骑兵,孙烈臣,张作相等人陪着,快速向财政厅赶过去。张廷兰也紧紧跟随,对于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新旧之争,往往都是最剧烈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王永江上台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把奉系的一帮老人都得罪了,就连张作相和孙烈臣都坚决站在了汤玉麟一边,甚至不惜和张作霖闹翻,逼迫着王永江辞职,如果不是张作霖力挺王永江,奉军能不能后来的强大,还真是一个疑问。
有了张廷兰的参与,情况比起历史上已经好了太多,由于王永江是张廷兰推荐给老张的,张作相自然把王永江看成自己的人,毫不犹豫的支持了王永江。
孙烈臣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大大势所趋,而且张廷兰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孙烈臣也不是没有触动,再按照土匪的老办法行事,已经不行了,必须兴利除弊,整军经武,奉军不能把眼光盯在奉天这点地盘上。
甚至不能盯在中国,而应该看到日本,还有俄国,一个人的格局决定成就,孙烈臣看到了这一点,自然也支持王永江的改革。如此一来两员大将都坚定的站在了张作霖身边,张景惠是一个没注意的人,一见这边势力强大,他也就向墙头草一般。
这也符合张景惠的性子,他在历史上当了汉奸,也不是他真的愿意出卖祖宗,和熙洽等一心一意给日本人卖命的人不同,只是迫于日本人强势,只能说这个人没有原则。
算来算去铁了心反对改变的就剩下一个汤玉麟了,他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张廷兰还很高兴,有些毒瘤早点解决更好,算起来留给奉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一年出头沙俄就要完蛋,如果想要有什么作为,就要好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历史机会,不然就要永远失去收复故土的希望了。
老张带着人快速赶到了财政厅,此时街道之上到处都是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离着老远就看到汤玉麟骑着高头大马,指着财政厅的大门破口大门,负责守卫大门的警察全都战战兢兢。
“汤玉麟,你想造反么?”
老张带人来了,这些士兵哪敢拦着,纷纷退开,张作霖催动战马,几步就跑动了汤玉麟的面前。
仔细一看,汤玉麟这一次不只带了好几百的士兵,还拿来了两挺重机枪,架在了门口,看这架势,已经准备发动强攻了,老张面沉似水,死死的盯着汤玉麟,老汤也没有一点害怕,反倒昂首挺胸看着张作霖。
“汤玉麟,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干什么。”汤玉麒大声的说道:,“咱们奉军出了小人,你认不出来,我汤玉麟看得清清楚楚,你要是还顾念咱们弟兄的情谊,就让我动手,把王永江给处理了,然后大家还是好弟兄,如果不同意,咱们就恩断义绝。”
“四哥,你胡说什么啊,咱们弟兄多少年,哪能说恩断义绝的话。”孙烈臣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汤玉麟竟然要说出绝交的话,他都有些手足无措。
多少年了,虽然磕磕绊绊,但是弟兄们相互扶持,一起出生入死,多困难的时候都遇到过,也都挺了过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老张成了奉天都督,大家却要闹翻了,多年的情谊都化为乌有,谁心里都不舒服。
这就是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么?就连张作霖心里头都不是滋味。
汤玉麟把嘴角撇了撇,然后说道:“孙烈臣,你别出来装好人,你和他们早都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好事都忘不了你,我老汤早就被你们给扔到了一边,现在和我套交情,晚了!”
张作相这时候眉头也皱了起来:“汤四哥,咱们弟兄风风雨雨多少年,什么时候把你忘了,这话不是让大家寒心么?”
“你寒心?张辅忱你别装蒜了,王永江怎么爬上来的,不还是你家的崽子推荐的么?你们早都联手了,有好装备给你们,有钱也给你们。最近又搞出了一个什么福利公司,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老汤弄点钱,你们就眼红,借着整顿军纪的名义,扣押我的货物,你们摸着胸脯说说,对得起我汤玉麟么?”
“四哥,你未免太不讲理了吧,福利公司是整个奉军的,谁都有份,按着人数发下去的,五十三旅也没有少一个子。“孙烈臣说道。
“没少?怎么到我手里只有一万五千大洋,让我怎么和弟兄们娄代。”
涉及到了账目,张廷兰也开口解释了:“四大爷,小侄那里有详细的账目,你可以随便去查,底层士兵每个人一块半,军官按照等级从两块到五块不等。这是一点小侄亲自负责的,另外一起公布的还有其他福利待遇,比如受伤之后,负责安置,比如给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比如帮着安家立业,这是一整套的。”
张廷兰很清楚,光给大洋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必须让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还要起到激励的作用,因此帮着他们解决家里的问题,就变得十分重要,后世的拥军也是如此。
老汤光把眼睛盯在了大洋上面,其他附属的东西他根本没注意,也没有向下级宣扬这些东西。结果别的部队欢欣鼓舞,他的部下就得到这么点钱,不免失落,汤玉麟很自然的就认为是歧视他,只给他零头,别人拿得多。
不过这也只是账目上面的事情,自然还有账目以外的东西,没有足够的好处,怎么保证士兵跟着你啊。这就属于小金库贴己钱了,老汤和张廷兰关系弄到这么僵,张廷兰自然没必要给他准备。
“四哥,为了这么一点小钱,就要和我闹翻了,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咱们哥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七爷,你以为老汤眼里就有那么点钱么?“汤玉、麟知道再去纠结福利没有必要,冷笑着说道:“你太小看汤玉麟了,王永江把我的弟兄抓了起来,都欺负到了我的头上了,要是再忍下去,我还怎么在奉天混下去了?”
“四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咱们就当面对质,你先把这些机枪都撤了,让王永江出来,咱们大家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看看究竟道理在谁这边。”
“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歪,咱们就看看谁有道理。”
汤玉麟也知道老张来了,就不可能打起来,因此就先让手下把枪支都收了起来,场上的气氛缓和了一丝,不过大家心里都有些堵得慌。
这时候财政厅的夫门也早就打开了,王永江在苏良贞的陪同下,早就等在一边了。
自从张廷兰去独立旅担任团长之后,武警总队就交给了苏良贞,他为人正派,办事老诚,十分可靠,这次整顿军纪,他带着武警总队检查了各处的大烟和妓院,前后抓住了三批违反军纪的士兵,全都是五十三旅的。
就在昨天,苏良贞得到了报告,有一大批鸦片运到了奉天,据说还是有军人押运,他知道事情重大,立即向王永江报告。王永江的心里很清楚,奉天还沾染毒品生意的部队,多半就是汤玉麟的部下,自己和汤玉麟的矛盾已经很严重了。
但是士为知己者死,张作霖既然用了他,就不能退缩,因此王永江命令将情况摸清楚,然后让苏良贞带着大批的军警提前埋伏了起来,在鸦片运到的时候,采取了果断行动,将负责押运的人员都扣了起来。
不过抓到之后,苏良贞就有些傻眼了,这些人的确都是五十三旅的士兵,而且领头的还是一个营长,叫做刘景双,他们携带的鸦片数量也足足有三百箱之多。
苏良贞也知道案情重大,立刻将人员和毒品都送到了财政厅,交给王永江处理。王永江也急忙向张作霖汇报,偏巧这个时候老张去城外视察子弹生产。
这时候汤玉麟已经受不了了,头几天抓人,那是在打脸,现在把鸦片扣了,等于是在割肉,老汤顿时怒气冲冲,就带着人马把财政厅围困了起来,要求王永江放人,交鸦片。
王永江严词拒绝,双方就发生了对持,这就是以往的经过,现在张作霖到了,王永江也快步走了过来。
“大帅,汤玉麟的部下刘景双将三百箱鸦片运到了奉天,如果流传出去,危害甚大。而且您也下过命令,要求严惩军队沾染毒品的者,刘景双按照规定应该处以枪决,作为他的上司,汤玉麟也难辞其咎,也要受到处罚。”
老张也知道汤玉麟私下里贩卖鸦片,但是他只当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想过一次竟然会有三百箱这么多,让张作霖也是大惊失色。
“四哥,你疯了不成?这么多的鸦片,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咱们手头资金充裕,何必作孽啊!”
“七爷,王永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这是诬陷!”
“汤旅长,永江做事就凭着一颗公心,我现在就把刘景双带过来。”说话之间,苏良贞就把刘景双带了过来,这家伙也是神色十分沮丧,一见到汤玉麟,就嚎啕大哭。
“旅长,您可要保护我啊,我都是给您办事。
汤玉麟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有他这句话,自己再想抵赖也不行了,王永江又把一封信交给了张作霖,老张接过一看,上面说的就是鸦片的事情,还有汤玉麟的签字。
“四哥,人证物证俱在,这鸦片是你弄的婴我几次三番强调军纪,军队要想有战斗力,就不能沾上鸦片这些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都督?”
汤玉麟索性也不抵赖,坦然承认,冷笑着说道:“七爷,咱们起家的时候,也没少沾鸦片,现在不一样打下了一片江山么。天下的都督有几个不沾鸦片的,就拿打着护国旗号的蔡锷来说,一边打仗,一边扔鸦片,这玩意儿还是军饷呢。我汤玉璐就知道卖鸦片能赚钱,要是您一定要断了这条财路,老汤只能另投他处,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没有我立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