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袁手中弄到了一个旅的番号,如何利用这个旅做文章已经成了张作霖首先要思考的问题。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小军阀,张作霖肯定不甘心只有一个师,他还要更多的师,实际上老张准备暂时将独立旅架子搭起来,然后在逐步扩编成师。
当然现在虽然能从中东路弄到不少武器,但是二十七师还没有完全换装完毕,根本没有能力去装备独立旅,因此这个旅只能暂时成为收容所,将旧军,裁汰的警察全都塞了进去。
但是从心底讲,老张是把这个旅当成未来的一个师看待,因此选择什么人执掌这个旅,就变得十分重要。别看最近因为张廷兰立下了不少功劳,张作相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是在张作霖心里,汤玉麟还是最主要的左膀右臂,是多年患难的老弟兄。
而且汤玉麟手段狠辣,正好能够震慑那些老兵油子,因此张作霖才想让汤玉麟成为独立旅的旅长。
不过没等老张说话,汤玉麟就对这个独立旅不屑一顾,还像施舍一般,将旅长推给了张景惠,这样张作霖从心底感到不舒服,这些老兄弟也离心离德,有了自己的算盘了。
索性老张就直接挑明了,想要看看汤玉麟的想法,汤玉麟此时却全然没有猜透张作霖的心思。他的五十三旅目前有六千多人,战斗力是二十七最强悍的,结果老张要让他去管一个四千多人的垃圾旅,老汤当然不愿意。
“七爷,我汤玉麟这些年鞍前马后,付出多少,大家伙有目共睹,你让我去管理独立旅,没有问题,但是有个前提,就是五十三旅还由我兼着,不然我不同意!”
“四哥,你以为这个独立旅是发配不成?我是让你帮我把这支队伍管起来,等待咱们实力充足了,立马就扩编成师。独立旅是一支十分重要的力量,要配合二十七师,掌控整个奉天,你还要推辞么?”
“七爷,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想知道,谁会接替我的五十三旅。”汤玉麟满脸的不以为然。
“我准备让辅忱接管,然后景惠去接管炮兵团。”
“七爷,如果这是您的命令,老汤不好说什么,不过要是是商量,我不同意!”汤玉麟眼珠子也瞪圆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以往张作霖和汤玉麟之间也经常发生矛盾,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二人的争执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激烈,老汤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张作霖的意见,气氛越发的凝重了。
“我汤玉麟辛辛苦苦种苞米,然后让别人掰棒子,这种傻事我才不会干呢!五十三旅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谁也别想动,至于张辅忱,他凭什么掌管五十三旅,就凭着一个能闹事的小崽子?七爷,你是当家人,办事就讲究一碗水平端,大家伙才能信服,如果光想着排挤老汤,然后给别人挪地方,我不服!”
汤玉麟说话声音很大,将老虎厅的天花板都要震起来了,张作霖的脸色顿时如同黑锅底一般,心中的怒火直冲顶梁。老汤的话直接在指责张作霖不公,同时又把张作相和张廷兰父子牵扯进去,张作相也不能再沉默下去。
“汤玉麟,五十三旅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付出了血汗不假,但是扪心自问,咱们能走到今天,还不都是雨亭这个掌舵人有本事么?辽河上下有多少胡子,不就是咱们混出头了么?现在咱们是正规军队,雨亭是咱们的长官,他有什么命令,自然要服从!”
“服从?服从就是把老子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部队交给你,做梦去吧,张作相我告诉你,只要老汤有三寸气在,你就别想染指五十三旅,谁要敢动,我先斩了他的手!”
“你这是胡搅蛮缠,大家伙都听着,我张辅忱从来没想过占他姓汤的便宜!”张作相说完之后又对张作霖说道:“雨亭,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五十三旅的旅长我说什么也不能当了,免得别小人嚼舌头根子,你看要是可以,我去管独立旅!”
吵吵闹闹,每一次涉及到利益的分配,手下的几员大将都免不了争吵,张作霖对这种情况越来越不满了。
其实当初在绿林的时候,这样的争吵十分常见,不过由于生存压力巨大,吵过就过去了,大家还是能把心思放在一处。现在老张权柄日重,也越来越讨厌部下忤逆自己,汤玉麟偏偏没有察觉,两个人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大。
“辅忱,既然如此,你就管理独立旅吧,另外从炮兵团拨出一个营也交给你,这个营暂时让杨宇霆训练!”
老张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老虎厅,汤玉麟也一甩袖子离开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孙烈臣旁观者清,张作霖最后的交代实在是意味深重,昨天刚刚让杨宇霆负责训练炮兵,老张的态度等于是把一个重炮营交给了独立旅啊!
孙烈臣昨天也参与了试炮,他清楚的知道一百二十二毫米的榴弹炮的威力,如果独立旅能装备一个重炮营,战斗力势必暴涨,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支王牌力量,汤玉麟太失算了。
“辅忱,恭喜你了!”
张作相当然知道孙烈臣的意思,他苦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恭喜的,祸起萧墙,最怕的就是兄弟不和,可是如今让我怎么说啊!”
大家纷纷散去,张作相和张廷兰一同回到了家中。
“廷兰,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爹,我觉得是汤玉麟依仗功劳,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张作相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还是毛嫩啊,老汤的担忧未必不是真的,这个独立旅能不能变成师,全在雨亭一句话,让汤玉麟管这个旅,其实就是在敲打他,如果汤玉麟能痛改前非,好好办事,大家还是兄弟,如果不行,雨亭未必没有拿下他的意思,况且五十三旅也可以扩编成师啊!”
张廷兰一听,顿时醍醐灌顶,老爹说的没错,师长看起来不错,但是那只是一张画饼,能不能成为现实,全在张作霖的一念之间,如果汤玉麟和老张一心一意还好说,可是现在两人有了隔阂,老汤就不能不防。
平心而论,汤玉麟的反应也实属正常,张廷兰也发现了自己思考问题的弊病,那就是先入为主,因为历史摆在那里,谁都知道张作霖是未来的东北王,奉系也会在他的手上兴旺发达,因此张廷兰思考问题就会下意识的站在张作霖的角度上。
现在一看,老张能有那番成就,就表明他心机远比汤玉麟要深沉,算计的更多,因此对老张才应该更加小心。每一个上位者都会努力平衡自己的部下,如果必要的话,张作相和张廷兰的利益也会受到威胁。
“廷兰,这个独立旅还什么都没有,要想建立起来,需要耗费不少心血。抛开老部下,自己辛辛苦苦的拉起一支队伍,很不容易,汤玉麟的顾忌我十分理解,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任务揽过来么?”
张廷兰稍微有些错愕,他只当老爹是话赶话,别老汤挤兑的,因此才处于气愤揽下了任务,看样子老爹也有自己的算盘。
“傻小子,还不都是为了你么?”张作相宠溺的摸了摸张廷兰的头顶,笑着说道:“儿子越来越出色了,我这个当爹的要提你想想,早晚你都要独挡一面,都要有自己的势力,二十七师上上下下都是雨亭的人,别看汤玉麟动不动就说五十三旅是他的,实际上如果他和雨亭发生冲突,这些人未必就会站在他的一边。独立旅就不同了,这是一支新部队,我如果一手组建起来,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有我张作相的烙印,都是你的后盾!”
谁都有私心,张作相也是如此,张廷兰早早崭露头角,日后发展潜力巨大,他也必须提前考虑了。张廷兰一听老爹袒露心声,也顿觉心里热乎乎的,十分感动。
“别弄那些小儿女之态,想把独立旅弄好,就要大把的砸钱,这些我都不管,花多少我都找你负责!”
“爹,你就放心吧,要多少都行,咱们穷得就剩下钱了!”
张廷兰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弗雷德给了三木三天时间,让他考虑,三木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请示了国内,同意了这个提议。
眼圈通红的三木找到了弗雷德,八百万日元被汇到了道胜银行的账目上,这绝对算的起是一笔巨款,当然还不能直接落到张廷兰的腰包,还要注入斯拉夫银行的账户,帮助尼古拉大公稳定银行债券。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运作,接下来这笔钱会从斯拉夫银行流出,投入到黑市上,换取卢布,然后再利用卢布向沙俄的中央银行兑换黄金,还会利用卢布去套取其他国家的外汇黄金,总之经过一番复杂的周转之后,丰厚的利润就会落到张廷兰的腰包,而三木就被彻底拖进了黑洞。
其实这种行动早就展开了,只不过有了八百万之后,更加顺畅而已,这段时间大肆的走私,已经帮助他们敛聚了第一笔黄金,弗雷德已经通知了张廷兰,足足三吨黄金到了他们的手上。
张廷兰听到之后,简直高兴得发疯,黄金可是太重要了,有了这些金灿灿的东西,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这不是黄金,这是军火!这是机器!这是人才!
这是就是力量和权力,张廷兰立即找到了弗雷德,商量着用最快的速度把黄金运回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