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不理,正容对太后说着:“太后所虑甚是,实不相瞒,臣已侦得曹孙二军异动,必在今晚入夜之前发动袭击。”
太后不由“啊”了一声,但跟着一起经历许多大场面,还是迅速镇定下来,捕捉到一个信息:“为何在入夜之前?是进兵洛阳的时间点么?”
“对,过了今晚,他们就没机会了。”叶青伸着手,在空中虚虚一握:“我席卷之势一成,天下都得伏首称臣了。”
这样简单的答案,让太后一时呆呆,说不出话来。
芊芊目光一闪,看到虚空太后体内的那只金色凤凰,被龙气屏蔽,隔绝了外面的黑气,但这些黑气却在夫君身上越缠越深。
“夫君你感觉到了吗?”她传音问:“虽然说观气一切正常。”
叶青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回应:“他们要动手了,不,这个时间点已动手了,虽说隔离了气运,但是我不依靠望气。”
“我说的是实话,随着我大胜,真给我击溃董贼,五十万大军入京,我直接就可称帝。”
“到时,诸侯为之奈何,唯有俯首听命”
“这大势,总督和俞帆不会不懂,所以情况发展到现在,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联合董贼甚至外域道人,给我致命一击。”
“我不需要望气,凭政治智慧就可判断,故早有准备。”
“不管怎么说,总督是我上级,俞帆是朝廷命官,我自己攻打却是不适宜,故上次我收手了。”
“但是这样下去总不行,所以引得他们先破盟,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他们清场了。”
“要是能抓到他们勾结外域的证据,甚至可以把他们自地上世界清场,不过我觉得这方面可能性不大,他们会一口咬定只和董贼勾结,不知道里面有外域道人的于系。”
“就算这样,他们也会在天庭里失分,这我目的就达到了,以后我在应州,就没有真正障碍了。”
听了这话。芊芊芳心暗忧,却无可言说……这就是夫君选择的道路,自己受着荫庇,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了。
叶青这时神情自若,从容转移话题:“太后可还记得起初所提的问题?”
“啊?”太后回想一下,才忆起是先前问为何不屯驻虎牢。
“太后明见,正是因知道敌人立刻要动兵,我才不分兵,否则派嫡系大将还是指定青州刺史田楷这样些亲近诸侯去守?分兵被曹孙二军隔绝先后攻击,我是救还是不救?”叶青似笑非笑地看她。
“也可以……”太后下意识说,又突住口,以她认识这个男人,不会做出弃子的手段来。
《淮南子》中认为事物都有两面,这个男人的脾性一直让她觉得安全,除自己本分外不需要考虑多余事情,眼下也算见到不利之处……
以她两年的执政经验是觉得大局为重,但自小汉风熏染深深,又多年母仪天下的培养认识,她对军国大事的认识还没到这程度,说不出抛弃的话,尤其她自己也是被诸侯抛弃,被这个男人搭救收留,又怎么能说?
这些心思,让太后一时纠结,说不出话来。
叶青不用猜也明白,有些好笑,难怪她在洛阳只撑了两年就被董卓赶下了台……但对她以后来说,却是优点了,有节操的太后才是好太后,这省了大家许多麻烦。
“太后不必纠结,其实不驻守都没关系,虎牢关的威力只对关东平原有效,因洛阳小平原会在背后直接支持钱粮人力,而反过来封锁洛阳?这兵势就是水势一涨一落的道理,太后治政多年也清楚无源之水不能持久,这道理在军事上也是一样的。”
太后听了,隐有所悟。
叶青很轻松说:“我就说一点,直接传讯让临近豫州、并州还有正在侵取的冀州方面断绝粮草,曹操和孙坚孤军在外能吃什么?兖州根本没有余粮,江南的扬州和荆南是有,千里迢迢运来光是粮道就能让敌军崩溃,不得不弃关而退,而我军扎根在洛阳小平原粮草支撑肯定比敌人支撑更久,直接开关追击,立刻就是大溃千里,直接能打进两家老巢去。”
“既这样,哀家就放下心了。”太后很是信服的说着。
“容臣告退。”见着太后又被自己忽悠,叶青一笑——自己不把虎牢关交出来,这总督和俞帆,能下决心么?
叶青出了鸾驾,却脸色严肃,就算各种各样准备,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胜利在握,一出来,就吩咐:“还有最近军情么?”
“有,主公,又有一批军情过来了。”立刻就有人报告的说着。
这是术师传讯系统的最新军情——巩县城的战况已激烈起来,同时一支西凉骑军已绕过城池,在自己的大军必经之路上设防。
“我会毫无准备地钻进去么?”
叶青一笑,在术师团里找到带队的曹白静,她还在一辆辆篷布遮蔽的大车之间来回忙碌,布置数量上千的繁复阵盘:“静儿也辛苦了。”
拿着自己当劳力,心软时才叫静儿……曹白静拍拍手,瞪了自家夫君一眼 叶青有些莫名奇妙。
曹白静扑哧一笑:“好了,调试已初步完成,这些阵盘自关城上紧急拆下来,不过沾染些洪水淤泥,本身清理修复起来倒不算麻烦,就是我们灵石多用来造叶火雷了,储备极匮乏,防护全开起来能抵御三倍敌人术师团攻击,只估计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曹白静很确定这个极限,她受过仙门完整的法术体系培养,对守山大阵一类的阵法都有着足够熟悉认识。
“一个时辰么?”叶青目光闪动,知道这是目前力所能及应对,点点首:“也行,可以开始一场决定性的大战了。”
夫妻生活日久已变得很有默契,时时刻刻都在为所能想到的最坏情况作应对打算,交谈中的针对都是将太平道的术师力量包含进去。
或者说在董卓、总督、俞帆都是技穷的现在,只有外域邪魔的力量是最大变数——它们可不会看着大敌一步步成长起来,在虎牢关失算一次已足以震醒,必要投入全力。
“要是张角亲至,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叶青微微叹息着,感觉自己这方高端战力还是太匮乏,天庭就没有一点实质性支撑么?
前世应运封候的家伙可未必有自己这样充足准备,都怎么在围攻中撑下来 曹白静蹙起秀眉,她熟悉仙门力量体系,见过幽水门长老玉海子的可怕,是知道一个阳神真人的威能,有些忧虑摇头:“能六日打破虎牢,其实是夫君准备充足,但外域准备也很充足……”
她说着一顿,银牙咬定,目光闪动怒火:“总督和俞帆勾结外域邪魔,才造成我们下土力量失衡……他们就不考虑后果么?要是大土大乱,就算没有证据,天庭需要证据么?”
叶青赞同妻子越来越有乱世生存的觉悟,轻轻抚摸她的手指:“乖,别为敌人的错误生气……有力量的男人一般都是很自负,身负龙气之人深信天命在我,无疑是最自负一种,在结果没有真正出来前,谁都会认为自己能控制住局面,想着能平定下土,天庭自不会对成功者追究……用这里的话来说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人心如此,谁都一样。”
“夫君就不是。”曹白静红着脸摇头。
叶青笑而不答,自己是见过棺材的人,这如何能说?
正商量着大阵的人手调配,一斥候迅速飞奔来报:“主公,根据地图和秘探沿路暗藏的道标,前方十里就是巩县”
曹白静眼睛一亮,当即吩咐着手下:“建立与巩县的一级战场通讯”
“是……已接通,关将军发出即时军情,董卓已出大军东进,离巩县东面亦不过十里”
“来的快我还以为董黑破胆了呢,还有这余勇……”叶青哈哈笑着,芊芊也闻声出了太后鸾驾,传讯方圆十余里的庞大军阵。
叶青翻身上马,想起些:“对了,告诉蝉儿,可视情况动手了。”
曹白静取出讯盘,怔一下:“夫君,蝉儿那里……已攻破洛阳西城门了。
“她……”叶青差点一口血喷出,这太快,太惊人了,定了定神:“是张辽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呃,是这样,本来听闻董贼出军,张将军只是率军一万回去,本意是骚扰牵制,不想旗帜才到城下,突守门官起义倒戈,造成城门口大乱,城门大开。”“张将军目瞪口呆之后,果断下令一举冲破,此时正在城中街巷,和闻风而来的守军进行拉锯战”曹白静有些佩服的说着,知道这联络策动起义背后必是貂蝉的功劳,这样看下去又是一惊:“而西凉守军,闻着我军入军,不知底细,以为大势已去,顿时炸营,有些听着董贼留下的命令,就已在洛阳各处纵火了”
“…”叶青无语,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气:“这算是时来天地皆同力么?
又冷笑一声:“这些纵火者实是该杀”
才吐了这句,又有急报而来:“报——曹、孙二军向我军左右异动,对我军询问的旗帜信号不回应”
芊芊感应着说:“我们与外界信号被遮断了,是此前逃跑了的太平道真人隔离着。”
“……真是默契啊。”叶青笑起来,目光冷冷带着杀机:“那就招待一下我们的客人吧。”
芊芊和曹白静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下一刻,命令传遍四野,军队加速向巩县城进军,同时军气勃发,灵雾遮蔽上空,开始变阵。
“撕破脸?”许多小诸侯见此无语,除少数加入两阵营,多数躲避,扎营自保观望着:“曹孙两人还真敢打,不怕被断粮么?”
“拼死一搏,你以为呢?”
“等等,我听说是自西面运粮……”
“不会吧,我们可是来讨董的,这么不要脸?”
“真能赢的话,脸是什么……不过刘使君军势旺盛,情况还是难说”
方圆三十里地域上,丘陵和平原交接地带,密密麻麻的军气混淆着,搅拌着,乱成了一片,再也看不出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