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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那天那年那一世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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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都希尔顿酒店顶层套房门口,李兵按响了可视门禁,李兵身后,是身穿墨绿色长款风衣和深色牛仔裤的徐尚秀。

  还是老规矩,边学道不出现在徐尚秀求学的校园,不出现在徐尚秀的生活圈,所以李兵开车去四山大学,把徐尚秀接到了酒店。

  打开门,边学道见到了两月未见的徐尚秀,他发现尚秀瘦了。虽然瘦了,不过徐尚秀的气色很好,美得好像一朵刚摘下来的鲜花。

  把人送到,李兵下楼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关上门,帮徐尚秀脱掉风衣,挂在衣架上,边学道问道:“怎么感觉你比上次瘦了?最近称体重了吗?”

  四下打量房间里的装饰物,徐尚秀说:“称了,瘦了6斤。”

  “瘦6斤?”边学道轻轻蹙眉问:“有意减肥?还是吃的不好?你现在多重?”

  徐尚秀说:“现在96斤,刚刚好。”

  倒了一杯热水给徐尚秀,边学道说:“你这个身高,96斤明显偏瘦了,这样对健康不好。”

  双手捧着水杯,感受水杯壁的热度,徐尚秀勾着嘴角说:“师哥师姐们说毕业后不论男女都会一点点发胖,所以我提前减下去一点,给毕业后发胖留一点战略纵深。”

  战略纵深……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

  边学道笑着问:“战略纵深这个词是从哪学的?”

  徐尚秀说:“同学聚餐时听来的。”

  “你们同学聚餐时都聊些什么?”边学道一边切苹果一边问。

  喝了一口水,徐尚秀说:“无非是学校里的一些事,再就是毕业求职的经验。”

  “求职经验?”边学道问:“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徐尚秀说:“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比如提前做功课,把求职企业的资料先熟悉几遍。再就是尽量多拿一些证,证多了,总有一个能打动招聘方。还有就是投其所好……”

  说到这儿,徐尚秀忽然停住不说了。

  切完苹果接着切橙子,边学道低着头问:“怎么投其所好?”

  徐尚秀支支吾吾地说:“无非是男生把自己捯饬得帅一点,女生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如果有资本,比如说腿很长……胸很大的话……在着装上可以重点突出……然后就是男生尽量找女面试官,女生尽量找男面试官……”

  边学道听了,讶然抬起头:“前面还算靠点谱,可是最后这条,应聘者怎么挑面试官的性别?根本没有选择权啊!”

  高中毕业考大学,本科毕业考研究生,根本没进过人才市场和招聘会的徐尚秀被边学道说得一愣:“能选吧……我看新闻图片里招聘会现场都是好多家企业在一块儿招聘,面试官是男是女一目了然,求职者当然可以有选择性地应聘。”

  哦……

  边学道听懂了。

  徐尚秀说的“面试官”和他认知里的面试官不是一码事。

  事实上,徐尚秀所说的那些人根本不是面试官,而是负责招聘的人事专员。真正的面试官,是求职者通过初审和笔试后,对其进行面试的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这些人才称得上一个“官”字。

  好吧,纠缠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徐尚秀这辈子也许有当面试官的一天,但不会有被人面试的一天,边学道不会让徐尚秀去参加那些可笑的招聘会。

  在另一个时空,有几个词组边学道十分反感,其中就包括“人才市场”。

  市场是什么?是卖场,是超市,可以零售,可以批发,可以成打成打地买。

  边学道总觉得,把“人才”和“市场”两个词捏在一起很违和,因为真正的人才是稀有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能像货品一样摆在超市的货架子上等人挑选。

  当然,有两个行业除外,足球、篮球运动员。每年的转会期,都会有大牌球员像商品一样挂在网站上,等待新东家。

  思及此处,边学道把装着切好水果的果盘递向徐尚秀,说道:“经济危机爆发,好多企业陷入危机,你们这批毕业生不太走运。”

  接过果盘,徐尚秀说:“可不是嘛,看新闻,每年都是‘史上最难就业年’,不过估计明年得在‘最’前面再加上一个‘最’字——史上最最难就业年!”

  拿起一块苹果丢进嘴里,边学道说:“招聘会什么的你不要去,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把我之前给你那个‘免费午餐计划’一步一步分解好,最晚明年3月,就要付诸行动。”

  听边学道说到“免费午餐计划”,徐尚秀迟疑了一下,说:“我有点担心到时有人说作秀。”

  边学道笑着说:“这个世界,不管你说什么,都会有人不同意你的观点,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吹毛求疵变着法喷两句,所以,不要去管他们。所谓人言可畏,你在乎它它才可畏,你不在乎它它屁都不是。再者说,不怕作秀,就看秀什么。有人作秀劳民伤财,咱们作秀不说利国利民,起码也是一件功德,有什么可畏的?”

  两人吃着东西说着话,不知不觉酒店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边学道拿起客房电话,跟客房管家说:“把晚餐送到房间来,菜品按照下午给你的单子来。”

  放下电话,边学道看着徐尚秀说:“明天我要飞美国,今晚你别走了,留下陪我说说话。”

  徐尚秀听了,低头轻抿了一下嘴唇:“好吧。”

  晚上8点半。

  边学道和徐尚秀并肩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的城市和车水马龙的街道,都不说话。

  半晌。

  徐尚秀先开口:“你在想什么?”

  边学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几秒钟后,边学道问徐尚秀:“你呢?你在想什么?”

  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徐尚秀说:“我在想几个月前那场大地震,人类的自愈能力真的是太强大了,现在看出去,一点看不出当时的痕迹。”

  边学道伸出手,抓住徐尚秀一只手说:“强大的不是自愈能力,而是遗忘能力。”

  徐尚秀反握着边学道的手,轻声说:“事不关己的能忘,切身经历的怎么能忘?我在西华医院见过的那些需要截肢的人,他们怎么能忘?”

  看着远处楼顶一闪一闪的红色防撞灯,边学道说:“再怎么苦痛的经历,也是一定要忘记的,最起码要在记忆里淡化它,人这一生,一个很重要的技能是学会如何与命运相处。因为命运最是无情,它给你什么、拿走你什么都不会跟你商量,没有一点主观选择的空间和余地。”

  边学道说完,徐尚秀扭头看向他,问道:“学会如何与命运相处……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悲观?”

  边学道笑着说:“我这不是悲观,我只是……”

  说着话,边学道忽然想起,另一个时空里,他正是在这个年份,这个季节,在松江的某辆公交车上遇见了徐尚秀,开启了两人的姻缘。

  于是边学道悠悠地说:“几年前我做过一个十分逼真的梦,梦里的情景是在松江,梦里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也不是现在的你。梦里,我在一辆公交车上遇见你,钟情于你的美丽,又自惭于你的美丽。”

  听边学道忽然说起了梦,徐尚秀侧着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边学道。

  这是她第二次听边学道说梦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徐尚秀,边学道的这个梦十分重要,重要得关系她的命运。

  边学道接着说:“后来,我奇迹般地又在同一班公交车上遇见了你,于是我鼓起勇气……”

  全讲述完,卸下一个大“包袱”的边学道两眼清明,徐尚秀却听得如在梦中。

  半分钟后,边学道把徐尚秀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徐尚秀的眼睛说:“尽管只是一个梦,可我觉得在梦里自己似乎过了一生。我告诉你这个梦,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记得梦里那天那年那个地方,因为对我来说,那是你我缘分的起点。”

  房间里落针可闻。

  徐尚秀心里存在数年的疑团终于解开了——竟然是因为一个梦!

  四目相对,深深凝望边学道深情的眼睛,徐尚秀忽然生出勇气,踮起脚,柔柔一吻。

  嘴唇相碰,幽香浮动,边学道身体里突然燃烧起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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