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果汁,味蕾将水果的酸甜传送到大脑味觉中枢,边学道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在笑廖蓼。
他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听到有关廖蓼的事,是她在食堂把一盆热汤扣在左亨头上。
还有那次廖蓼在出租车旁骂左亨:“送你两个字,你去死…
我买二送一,你他妈有多远,就给老娘死多远!”
同一个廖蓼,跟边学道一起吃饭时,被她自己点的菜辣得直流眼泪,四处找水喝。
还是那个廖蓼,抓着边学道的手,让他摸自己受过伤的尾椎骨,把一个礼节性的告别拥抱,抱得比恋人还缠绵。
廖蓼啊,像一朵可以变换颜色的花,连香味都是不同的。
许久不见,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报纸和网络上连篇累牍的《智为微博一骑绝尘,几大网络公司“组团围剿”》报道,边学道一点不紧张,反而很高兴。
他看事情的视角跟别人不同。
第一,他不怕“围剿”。
他有先知,而且先行一步,怎么会输?
别的不说,就说手里这一亿注册用户的优势,就够对方追的了。
第二,“组团围剿”的报道,本身也是一种宣传,还是免费的。
类似的报道看多了,读者心里自然会留下一个印象——智为微博肯定很厉害,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知名门户网站一起围剿?
这等于确立了智为科技在国内it圈的地位。
别说不会败,就算败了,也是虽败犹荣!
第三,越多知名企业进入这个领域,智为就越安全。
老实说,智为微博的注册用户如此快地破亿,边学道心里喜忧参半。
喜就不说了,他忧的是智为微博太显眼了,如果有强力人士觉得微博的存在“不利于社会的安定团结”,找个理由,关闭是分分钟的事。
就算注册用户过亿,可是根基尚浅,上线时间不过一个多月,一部分用户玩微博的习惯还没有真正形成,依赖性很低。
现在则不用担心了。
国内互联网上实力最强的几家门户网站和it公司同时高调宣布进军微博,动静大,影响大,他们固然会分流一些智为微博的潜在用户,但同样也分担了未知风险。
这么多大公司,挑一两家敲打没问题,但“捆成一串”来个一刀切,边学道觉得没几个人敢那么做。
所以,只要另外几家的微博上线,遭遇铁腕强硬关闭的几率会非常低。
正因此,微博有了对手后,边学道没像集团里一些人那样忧心忡忡,他只是觉得兴奋,甚至血都沸腾了。
功成名就后,他早就想“会会天下高手”。
当然,兴奋归兴奋,但不会托大。
边学道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开挂”,能力和天资比那些叱咤风云的牛人差远了,可是这不妨碍他想跟对方掰掰手腕。
他“开挂”,对方“组团”,也算公平。
为了在几家微博上线前扩大智为的优势,边学道领着集团管理层连续开会,大家集思广益,谋划下一步。
会上,边学道和管理层取得了几个共识:
第一,微博的体积越大、用户越多、名人越多,吸引力也就越大。
第二,微博本身就是一款黏性很高的产品,只要用户在微博上有了“朋友圈”,就很难被别家勾走,所以帮助用户学会使用并爱上“朋友圈”功能是关键。
第三,微博市场还没到收钱的时候。微博营销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广告,而是拥有强大的数据挖掘能力之后,为客户提供精准的广告,而这些需要建立在真实的用户量基础之上。
第四,能伤害微博的,只有两样东西——危险言论和假新闻。所以,“审阅组”和内容部门主要防控这两样。
有道集团从上到下,忙得不可开交。
王一男带人出差,亲自去拉名人入驻智为微博。
吴定文和秦中兰在家主持微博升级工作。
集团人力资源部和办公室全面动员,为国庆节期间的大招聘做准备。
出发前,王一!请边学道吃了一顿饭。
吃饭地点是王一男选的,一家规模不大的饭店,两人坐下后,王一男跟边学道介绍说这家店的猪蹄和豆腐特别棒。
两人都有司机,所以喝了酒。
边学道问王一男:“这次出去感觉有压力?”
王一男说:“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好怎么说服他们。”
边学道拿起酒瓶帮王一男倒了一杯酒,说:“其实很简单。”
王一男端起酒杯看着边学道:“说说。”
边学道也端起杯,跟王一男轻轻碰了一下杯,一口喝干,说:“不论多大名气的人,你就告诉他一句——对公众人士来说,出事时需要一个能辩解发声的平台。”
王一男拿起酒瓶,边给边学道倒酒边问:“这就行?”
边学道说:“这就行。”
王一男笑着问:“这么确定?”
边学道说:“别忘了,我刚经历了一场名誉危机,我能体会身在舆论漩涡中的人的想法和心情。”
王一男听了,重重点头说:“我懂了。”
边学道啃了几口猪蹄,擦擦手说:“我是这么想的,一段时间内,几家微博之间拼的,一是注册用户量,再一个就是名人。”
“所以,从现在到明年春节前,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一个行业一个行业地‘扫荡’名人,对一些重点名人,不能拉来就算了,还要签订排他性微博合作协议。”
王一男问:“排他性协议?对方肯签吗?”
边学道说:“不存在肯不肯,只看我们给的东西能不能让对方心动。”
放下筷子,边学道接着说:“你去时可以告诉他们,只要来智为微博注册账号,我们第一时间给他挂上‘vip名人’的标识,派专人一对一跟踪联系,提供服务。另外,只要答应在智为开通独家微博,智为会提供一定的推广和舆论保护。”
2007年10月1日国庆节。
中午的时候,边学道接到边爸边妈从欧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老两口情绪都很好,一个劲儿说董雪这姑娘真不错,笑得甜、有礼貌、人勤快,自打他们下飞机,每天晚睡早起,全程贴身照顾他们的吃用住行。
末了,边妈在电话里小声问边学道:“我记得你高考时,有件衣服上写着‘董雪爸爸’,还有个叫董雪的女孩往家里来过电话找你,是她吗?”
边学道没想到边妈记性这么好,笑着说:“这都五六年了吧,你还记着呢,是,就是她,我俩是高中同学。”
边妈问:“她家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边学道说:“我也不太清楚。”
边妈说:“这样啊,那我自己找机会问她。”
边学道听了一愣:“妈,你问人家这个干什么?”
边妈说:“你别管了,我挂了。”
拿着手机正无语,进来一条短信。
发信人廖蓼——
“我到松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