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军姿,踢正步,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围坐一圈拉歌,再次经历一遍的边学道觉得有趣多过辛苦。
又到了拉歌时间。
从团结就是力量,到打靶归来,从咱当兵的人,到一二三四歌,从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从真心英雄,到东北人都是活**,各种挑逗。
然后集体高喊:一营的来一个!一营的来一个!
见对面不接招儿,边学道所在的三营开始自己玩,除了几个喜欢表现自己的新生主动唱了歌,教官几次动员都没人出来,好,那就做游戏。
击鼓传花。
游戏开始好玩了。
被抓到学生的才艺简直花样百出,什么诗朗诵、打太极拳、魔术、XJ舞、太空步,艾峰居然会口技,边学道彻底被打败了。
击鼓传花玩到第二天的时候,边学道被抓到了,因为没找到徐尚秀,有点上火弄得嗓子痛,边学道问教官做俯卧撑行不行?教官说少于40个就换个节目,边学道做了50个。
击鼓传花玩到第三天的时候,李裕被抓到了,这小子一首我没有钱我不要脸震惊了附近3个方队,平时说话听不太出来,一开嗓,边学道就发现李裕的声音很像巫启贤,气息足,高音能上去,怎么听都是练过的,而且李裕唱歌一点不拘束,像登过台的,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
军训继续着。
边学道本来准备了三双鞋垫,结果军训第二天被李裕和杨浩抢去了两双,等他再想买的时候,学校附近的鞋垫已经脱销了。
没办法,只能出狠招了。
实在懒得往远走,边学道在校内超市里转悠了半天,逮着附近没人,赶紧拿了两包护舒宝,放进购物筐里,用新买的毛巾盖着,见门口收款台前人少了点,跟在队伍最后往前挪。
结果在门口还是被人围观了。
边学道笑呵呵地交钱,装袋,一扭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宋佳,董雪的好朋友,高考前6个人轮流请过客,边学道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佳。
上一次边学道考的也是东森大学,而且一同考进东森大学的高中同学在大学里吃过几次饭,边学道记得没有宋佳。
“你也考的东森?”边学道问。
“嗯。”
“哪个系?”
“国贸。”
见边学道一愣,宋佳接着说:“本来想报个外地的,班主任陈老师看了你的志愿后,说这个学校这个系都还不错,就建议我也报这个,为了稳妥,我临时改了志愿。”
两人一起走到边学道公寓门口,边学道问宋佳:“你们寝有没有姓徐的女生?”
宋佳摇头。
“你帮我留意下咱们系这届姓徐的女生。”
“叫徐什么?”宋佳问。
边学道摇头:“就知道姓徐。”
宋佳看着边学道说:“这才开学几天,就下手了?”
边学道笑呵呵的没说话。
回到寝室,于今眼尖,看见边学道拎回来袋子里的护舒宝,当场喊了一声:“我靠!”
边学道没理他,有条不紊地把护舒宝塞进了鞋里,穿上鞋踩了踩,感觉还不错。
明白过来的几个人冲过来就要抢剩下的卫生巾,边学道怕这帮人碰到自己的军被,立刻躲进卫生间,反锁,任凭几个人在外面砸门。
直到陈建提议,边学道要是再不出来就拆了他的军被,边学道在卫生间里面喊:“这两包用完了,换人去买。”
把房门关好,几个男生人手一片卫生巾开始研究。
陈建啧啧地说:“女同学多不容易,每月都有这么一笔固定开销,在四食堂够改善两次伙食的了。”
童超翻动着手里的卫生巾:“这玩意塞鞋里,哪面冲上啊?”
于今看了半天,撕开上面的不干胶,一本正经地说:“你说把这玩意粘在屁股上,得多难受啊……”
孔维泽刚才一直在阳台打电话,进来听见于今的话,笑着说:“大哥,谁说这玩意是粘在屁股上的?你快去找个女朋友学学吧!”
于今听了一翻白眼:“不粘屁股上,那你说粘哪?”
边学道知道这玩意怎么用,但他没说,他怕这帮怂小子脱裤子现场演示。
坐在床上回想,似乎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也不知道卫生巾是怎么用的。
于今的军鞋有点大,脚上已经磨出了三个血泡,他的鞋里算上卫生巾一共垫了三层。
第二天军训,走了一上午,到下午,右脚的卫生巾就从鞋后帮窜出个头儿。
正巧赶上教官让一排一排踢正步,混在方阵里还能糊弄糊弄,一排一排走,前后都有人看着,所以大家格外认真,于今也很卖力,使劲地蹬地、踏步、甩腿。
于今这一排走过去之后,见教官好长时间没喊“向后转”,只是发现跟他们面对面的前排男生表情很诡异。
终于传来了教官“向后转”的口令。
于今和大家一样,看见刚才还干干净净的训练区中间,赫然躺着一片白花花的卫生巾。
这玩意是从哪儿来的?
跟这帮新生差不多大的教官彻底不会了。
卫生巾上甚至还有一个红点儿,看上去像白绢帕上绣了朵梅花一样醒目,整个方队看着这片卫生巾,鸦雀无声。
教官想自己过去把卫生巾拿起来扔掉,又想可能是哪个女生身上掉出来的,觉得有点不合适,于是用平时喊口令的调门喊出了一句2001级军训最经典的话:“谁身上的卫生巾掉出来了,出来捡走。”
于今后脖颈一下就见汗了。
隔壁方阵正好是女生第一排踢正步,对面就是一群目光灼灼的男生,本来就不太自然,又碰上爆出这句强大的话,动作立刻变形。
一身冷汗的于今,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万万不能承认,万万不能承认!自己一个大男生,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身上带着卫生巾,就算说当鞋垫用,谁信啊?这要是落一个变态的名声,大学四年可怎么找女朋友?
事情最后以教官出手告终。
但其实除了717寝室的,于今周围的几个男生都知道是他鞋里掉出来的,就是没说。
这次事件直接导致于今的名字被恶意改成了于巾,尤其在女生面前,大家都爱喊他“巾哥”,后来于今用行动证明他对得起“巾哥”这个名号。
从这天起,边学道晚上吃完饭就去住着少量大四师姐和大量新生女生的11A宿舍楼对面站一会,看着女生拎着饭盆、水壶什么的进进出出,搜索徐尚秀的身影。
女生宿舍楼马上就流传说:一个大一男生每天晚上都痴情地在宿舍门口等一个女生。
听见这话,女生们反应不一。
“是吗?这才开学几天?太心急了吧!”
“是吗是吗?长什么样?帅不?”
“是等高中的女朋友吧!”
“明天他再来,你提醒我一下,我从窗户看看。”
边学道也意识到,自己穿着一身绿,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太扎眼、太风骚了,于是他吃完晚饭回寝换一套衣服再去。
没几天,717寝的男生都听说边学道天天去女生宿舍楼守门的事了,见天问他看上谁了,在哪里一见钟情的,边学道就是不说。
晚上的时候,一些胆大开朗的女生会绕几步路从边学道面前走,故意看他几眼,至于楼上隔着窗户对他指指点点的,那都数不过来。
717寝的男生发现最近边学道不爱说话了,虽然多数时候边学道还是笑呵呵的,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佳传回来的信息是,她几乎把一层楼的寝室都问遍了,只找到两个姓徐的,可是边学道一问身高等细节,立刻判断不是徐尚秀。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通过各种关系,边学道看到了这一届国贸系新生的名单,算上预科班,7个国贸班都没有徐尚秀这个人。
像在沙漠里追逐绿洲行走了很久的旅人,跋涉到跟前却发现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幻景。
边学道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里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跟上一次不一样了?
想了几个晚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和宋佳原本都不是这个专业的,现在却都来了,每个专业在每个省招生名额是一定的,如果徐尚秀的分数正好在录取分数线上,那么就很有可能被自己或宋佳挤下去。
9月29日,全体新生行军拉练,目的地是出城口边上的老虎团。
到了地方,参观了营房和内务,看了士兵的活动室,带队老师通知大家集合,到对面的靶场打靶。
学生立刻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半兴奋,一半忐忑。
打靶?边学道记得拉练没这个项目啊。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能摸摸枪还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一人几发子弹。
看见自己营的教官在前面,孔维泽大声问道:“教官,一人打几发啊?”
李裕跟着补充了一句:“发防弹衣不啊?”
全场默然……
这是要往哪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