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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节 曲线救国的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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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匈奴人安心去西边抢劫和发财。

  汉室政府对匈奴的战略欺骗举措还不止如此!

  譬如,刘彻大张旗鼓的派了使者,带着丰盛的礼物,前去迎娶那位按照汉匈和约规定应该嫁来中国的匈奴阏氏。

  排场搞得很大,光是使团成员,就多达百人。

  此外,还有物资无数。

  虽然,都是些奢侈品。

  譬如,鲸鱼油脂、鲸鱼皮,鲸须、龙延香等海洋特产。

  又如大黄这样的贸易新贵。

  正穷的就剩下钱的匈奴单于庭贵族,当然是非常高兴的接受这份厚礼。

  既然汉朝皇帝如此的有诚意,那么,为了维护汉匈和平,匈奴人当然也不能太小气。

  想来想去,匈奴人最终决定,册封其即将出嫁汉朝的阏氏为‘乌丸阏氏’,将乌丸山以南的全部土地和牧场,作为嫁妆。

  这虽然是汉匈早就约定的和亲条约的一部分。

  但匈奴人能公开宣布,这本身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除此之外,这位‘乌丸阏氏’的陪嫁成员,也是比照她姐姐北海阏氏的规模。

  三千奴隶和两万头牲畜,将随乌丸阏氏,一起嫁来汉朝。

  奴隶什么的,匈奴人很狡猾,用的全部是从各部族找来的汉室百姓。

  但那牲畜,却是实打实的。

  总之,现在,汉匈两国在表面上,真是比亲兄弟还友好,比盟国还团结。

  在云中边塞,汉匈甚至搞了一次象征意义的共同巡逻其实也就是两边各出五十骑,然后编组成一支巡逻骑兵,共同巡视边境。

  除了这些举措外,刘彻还批准了多项对匈奴的武器出口请求。

  甚至还将十架射程达到了五百步,能凿穿多数城墙的床子弩,出口给了匈奴。

  至于拼命卖粮食,边塞上对那些商人的走私行为,睁一只闭一只眼就都是些小问题了。

  在这样的汉匈友好的氛围下,特别是有了马邑之战的辉煌胜利作为背景,汉匈榷市贸易,从去年开始就进入了畸形发展。

  一大堆的匈奴部族和贵族,纷纷带着财富和牲畜来到边境榷市。

  然后,通过以物易物的方法,得到了他们心仪的汉室特产,譬如,丝绸、食盐、大黄、花椒、粮食、青铜等金属制品。

  甚至,还有匈奴贵族,在榷市上直接用黄金支付货款。

  在匈奴人的钱面前,不知道有多少商人跪了下去。

  将被明令禁止出口的铁器,甚至武器,悄悄的运出边塞。

  但,殊不知,这正中刘彻下怀。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今天,那些商贾在汉匈贸易中赚的有多欢,他们明天就会哭的有多惨。

  一旦汉匈全面战争爆发。

  里通匈奴,出卖国家利益的这些渣渣,肯定是要全部掉脑袋,最少也要终生当个免费的劳工,用劳动去赎罪。

  而他们的财富和土地,则将统统被没收!

  也不能说在这个事情上刘彻无耻。

  若那些商人不去走私违禁品,自然不会有事。

  既然他们走私了违禁品,那么,受到法律的严惩也是必然的。

  要知道,这些商贾,可是非常清楚汉律的相关规定和国家的相关法令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至于这些家伙将汉室的先进武器卖给了匈奴人,万一,被匈奴人利用来打汉室,怎么办?

  这个问题,刘彻倒是不担心。

  因为,这些走私贸易,规模大不了。

  走私商人也不可能接触到现在的汉军主力的新装备。

  他们甚至连大黄弩这样成名已久的明星装备也不可能接触到大黄弩的生产、配给和损耗以及销毁,都是有专人管理的,哪怕少个零件,都会被追究。

  他们能卖的,也就是那些早就烂大街的青铜弩和各种淘汰的旧兵器。

  这就注定了,他们的行为,充其量只能是造成一点点麻烦,处在刘彻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比起此事,刘彻更关心他在暗中进行的另一个计划。

  只是,这个事情,并不能跟其他人分享。

  “无意之间种下的种子,想不到能结出如此丰硕的果实……”刘彻在心里叹着,为匈奴人感到悲哀。

  居延泽,匈奴单于大纛所在。

  一队骑兵,从单于大纛之前走过。

  在毗邻着单于王帐的地方,是匈奴帝国的第二个势力所居住的穹庐。

  一位位位高权重的萨满祭司,席地而坐。

  居中的一位,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几个用人头盖骨做成的法器。

  这些头盖骨的主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昔日草原雄主。

  有东胡王的,也有月氏贵族的,当然,还有那些曾经企图挑战单于地位的叛逆的。

  匈奴人杀死了他们,还将他们剥皮抽筋,制成酒器和法器。

  目的就是要永远镇压和侮辱这些人的灵魂,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作威作福。

  凌、汝他们的女人,鞭打他们的后代,奴役他们的子孙。

  此刻,整个大帐,烟雾缭绕。

  在升腾而起的烟雾中,有萨满祭司露出了无比沉醉的神情。

  “我看到了先祖,在我耳畔低语……”一位萨满祭司忽然站起来,双眼炯炯有神,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先祖们说,他们需要四个婴儿的心脏,五个女人的头皮,以祭祀他们!”这个萨满祭司抓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副骨链大声命令着:“立刻去办!”

  在匈奴,萨满祭司,尤其是王庭萨满祭司,基本都是由挛鞮氏的老者出任。

  他们的命令,当然是神旨。

  立刻,就有骑兵领命而去。

  不过是几个奴隶罢了!

  接着又有萨满祭司,丢掉自己的拐杖,不需要人搀扶,就站起来,在大帐中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一边跳,他还一边喃喃的念叨着外人无法明白和知晓的语言。

  “狼神显灵了!”这个祭司将自己的头发披散开来,然后,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自己的脸颊,任由鲜血流淌,但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道:“狼神告诉我,羌人会造反!”

  一个又一个的萨满祭司,相继在烟雾缭绕的大帐内站起身来,展现自己与先祖或者神明沟通的结果。

  这些人的话,立刻就被当成神旨,得到了执行。

  对匈奴来说,除非他们想颠覆单于的统治。否则,萨满祭司们无论怎么说,都会得到执行。

  因为,现在是五月。

  匈奴传统,五月,要举行诸部族的碲林大会。

  在碲林大会上,来自匈奴控制区域的诸部族的首领都将出现。

  单于将清点各部族的人口和牲畜,重新分配牧场,奖赏或者惩罚内部的部族,决定对外战争。

  同时,这还是一次单于向诸部族展示肌肉和力量的时候。

  而萨满祭司们,也是肌肉和力量的一部分。

  单于庭需要萨满祭司从神和宗教方面,给与其统治蒙上神圣的外衣。

  虽然,军臣自己玩了一出受命于天的把戏。

  但,到底,匈奴的传统根深蒂固。

  王权和神权,哪怕现在也比较分散。

  单于依然需要神权的加持来统治他的帝国。

  唯有在单于庭的某个角落里,此刻,近乎被人遗忘的且渠且雕难,正发出恶毒的笑容。

  当然,他也在吞吐着云雾。

  一边吞吐着云雾,且渠且雕难一边在心里狂想着自己的未来。

  “逍遥散……”他拿着一个盒子,笑着说道:“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现在,几乎毫不怀疑,他可以靠着这个来自汉朝的逍遥散,扩大自己在匈奴的权势了。

  因为他知道,逍遥散,是个好东西。

  它确实能让人忘记一切忧愁,祛除任何病痛。

  但,它就如同一切美好事物一般,能让人上瘾。

  一旦上瘾,就不可能摆脱!

  靠着这个逍遥散,他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单于庭的萨满祭司们。

  只要想到,那些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萨满祭司,为了一点点的逍遥散在他面前,就如同狗一样的温顺,甚至,让他吃翔就吃翔,喝尿就喝尿。

  且渠且雕难就不由得兴奋不已!

  唯一的遗憾就是……

  “逍遥散太少了……”且渠且雕难在心里说道:“我还需要更多的逍遥散!”

  他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让几个萨满祭司变成他的提线木偶。

  他还想用逍遥散来控制和操控这单于庭。

  让单于也趴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不过……

  对他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逍遥散,全世界只有汉朝天子有!

  换句话说,其实,他也只是汉朝天子的牵线木偶。

  一旦汉朝天子断绝了逍遥散的供给,他恐怕就要被那帮因为上瘾症状而变得癫狂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不过,这无所谓了!

  “我不能再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且渠且雕难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变成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睡最漂亮的女人,骑最好的烈马,喝最好的美酒,吃最多的羊肉!”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给汉朝天子当个牵线木偶,不无不可!

  现在,利用逍遥散,控制住了那些王庭的萨满祭司,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且渠且雕难将目标瞄准了王庭本部的那些大人物们。

  左大将和右大将,以及那少数的几个以凶悍和勇猛著称的匈奴贵族,他不敢去沾染。

  尤其是左大将呼衍当屠。

  这可是一个全匈奴都公认的猛士!

  且渠且雕难担心,这成瘾症状可能控制不住他。

  毕竟,呼衍当屠可是出了名的疯子。

  同样,那些被左右大将保护的贵族,他暂时也没办法伸手。

  但没有关系。

  单于庭的本部的那些氏族的首领,他完全可以一个个的控制起来。

  只要控制住这些氏族,这个单于庭,还不就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且渠且雕难就笑的更开心了。

  “单于,为何非得是挛鞮氏?”他吞吐着烟雾,心里面无尽的狂想着:“且渠氏为何不能出一个单于?”

  且渠氏,虽然在匈奴本部,地位低下。

  但是,数量众多啊。

  四大氏族和挛鞮氏,加起来也才三十万邑落。

  但且渠氏一个氏族,就有五万多邑落。

  并不差于挛鞮氏以及其他四大氏族。

  若再加上汉朝天子的支持,再算上汉匈战争,被汉朝消灭的那些氏族。

  且渠且雕难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和自己的且渠氏,足以统治匈奴帝国。

  为了单于之位。

  认汉朝皇帝当爹,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且,此刻,且渠且雕难的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思维在活跃着:马邑之战的结果表明了,汉朝,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击败和杀死所有的匈奴人。

  为了匈奴不被灭族。

  他与汉朝的合作,是应该的,也是正确的。

  “我这是为了保存匈奴,也是为了挽救匈奴啊……”且渠且雕难放下手里燃烧着的逍遥散,在心里说道。

  事实上,他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对游牧民族本身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比部族的延续更重要的事情。

  在匈奴的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发生因为干旱or雪灾,绝望的部族首领,毅然决然的自己走上祭台,将自己献祭给先祖和上苍,祈求神明宽恕和放过自己的部族的事情。

  此刻,在且渠且雕难心里,他就是一个那样的部族首领。

  为了帝国的延续以及子孙后代的和平。

  跪下去给汉朝皇帝当儿子。

  没有什么不对!

  “我应该立刻送出这几份情报,警告汉朝人……”站起身来,且渠且雕难,悄悄的拿着一个早就写好的情报,将它装到一个竹筒里,密封好。

  对他来说,他现在甚至比汉室君臣还殷切的希望看到匈奴再次在汉匈战争中吃亏,甚至大败。

  因为,只有匈奴战败,他的地位才能提高。

  他的地位提高了,他才能暗中进行一些事情。

  而只有那些事情顺利,他才有可能将挛鞮踢下王族。

  反过来的话,逻辑也是一样的。

  匈奴不战败,挛鞮氏的地位就会稳固,挛鞮氏的地位稳固,他就没有机会去尝试那大单于的宝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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