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众人看着袁姚氏离开,那看着阿黛的眼神便不一样了,未曾想,还真被这位民间的世子夫人说中了。
一些人暗中道,别说,这世子夫人还真有些神道啊。
阿黛这时却是看着那方姚氏,突然的冲着方姚氏道:“方夫人真是好福气,膝下三子一女,俱是人中龙凤。”
“胡说,我膝下只有二子。”方姚氏被阿黛说的莫名其妙的,沉着脸回道。
“哦,难道是我看错了,医门中有一门医相之术,我观夫人面相,实是已有三子一女之相啊。”阿黛先是嘀咕着,随后脸上带着自嘲的表情:“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啊。”
阿黛说着拱了拱手,便同杨夫人和赵落梅回到位置坐下。
方姚氏自是一脸难看之色,只是阿黛已经说她自己学艺不精,看的不准了,方姚氏也没有发作的理由。
边上那燕二夫人看得啼笑皆非,这位世子夫人也是不好相与的啊,这庶子女亦算做嫡母之子女。
那方姚氏如今膝下仅只有二子,但阿黛却说从方姚氏的面相上看,应该是已有了三子一女,那多出来的一子一女哪里来的,只能是庶出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方大人独宠方姚氏一个,身边别说妾氏,便是连通房都没有。
但虽说眼前的情形是这样,但眼前之事并不等于就是事实。
大家族里的妇人出身,家里的男人什么得性那谁不知道啊,这天下就没有那不吃腥的男人!更何况那方姚氏没事常常在众人面前秀独宠,这会儿,自不免也有些平日关系不太对的妇人暗里嘀咕着,谁晓得那方槐是真的只守着方姚氏,不是受迫于姚家的势力,说不得背后,早就整出了外室,以及外室子女了,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而已。
毕竟一次下雨,一次下雪,这位世子夫人颇有些铁齿铜牙的味道。
众人自也乐得从坏处着想。
总之阿黛这话可着实膈应了方姚氏一把。
也是方姚氏一向自视太高,平日里不会做人,一时间,背后针对方姚氏的小话竟也不少。
方姚氏那心里自也晓得这些人幸灾乐祸的心思,那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似的。
当然,真跟一个世子夫人明着顶牛她也不太敢。毕竟之前就算是针锋相对那也是有由头的。
阿黛此时早已置身事外,同一边的杨夫人以及赵落梅聊天。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的琴声自边上竹亭里传了出来。
众人不由的朝那亭上望去,亭子里,水月师傅正在弹琴,弹的正是晏殊的浣溪沙。
只是这首词的曲子跟以往的颇有些不同,颇能让人耳目一新。
“这曲子是水月师傅在赵将军周年祭上谱的,水月师傅这是又在缅怀赵将军了。水月大师对赵将军这份痴情实是让人倾佩,我觉得恭王府应该有水月大师一个立足之地。”这时,那方姚氏又反戈一击。
而方姚氏的话说完,众人都不由的朝阿黛这边望来。
不管怎么说,曾经的赵拓赵将军是赵家人,而且死前未娶妻,而如今水月大师为赵拓守节,那恭王府怎么着也得给个交待。
以前恭王府只做不闻不问,而如今,王黛这位世子夫人出现在了英华庵,那自是不能再故做不知了。
阿黛这时却是坦然的微笑,她这日来,为了不就是这一出吗?
于是阿黛冲着那亭中的水月师傅道:“大师此曲颇是精妙,本夫人听过后,心生感怀,倒是悟得一句禅谒。”
“想去岁中秋游园会时,夫人一副对子,成了琵琶亭的绝唱,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让人回味无穷,如今夫人悟得禅谒,还请夫人不吝赐教。”那水月大师冲着阿黛揖佛礼道。
“不敢说赐教,只能是共勉吧。”阿黛道,随后一字一顿的念着:“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寒水暖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阿黛念完,又转过身,冲着众妇人道:“另外,赵将军是恭王府子弟,他的英灵只会供奉在赵氏的祠堂里。”
阿黛说完,又冲着众人点点头:“王妃身体不好,我每日还须给她诊病,这便告辞了。”阿黛说完,又冲着燕二夫人,杨夫人,甚至阮二夫人等人告了罪,然后带着杏儿便离开了。
赵炳在马车还在庵门外等着。
这本就是阿黛来之前做好的打算,她本就是不承认水月师太,不承认英华庵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参加英华庵的这个新年文会。
她所要做的只是露个相,表明一个恭王府的态度,足矣。
众妇人看着阿黛离开的背影,都不由的咋舌,那赵昱跋扈,这位夫人手段那也是不软啊。不管怎么,这对夫妻,以后相处起来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不然就载的冤啊。
水月此时看着阿黛离去的背影神色莫名,似乎在沉思着阿黛留下的话。
此时,燕二夫人脸上的欣赏表情更重了。
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寒水暖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这四句果然道尽了人生至理。
这位世子夫人是借此告诫水月大师,你喜欢赵将军,又或者要为赵将军守节,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情,花开花谢春都不管,那水月大师的这等事情自没人管,大多数人只不过是看八卦罢了。
而个中滋味如水寒水暖,只有身处于水中的鱼才能明白。这东西就自己独自品尝,孤芳自赏足矣。
果然能算作禅谒,这位世子夫人竟有一颗能看透世情之心,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那燕二夫人想着,她自然不晓得,阿黛两世为人,同时气扬应和着天地阴阳二气,自能堪透一丝天意,如今方能看透世情。
“好了,家中有事,我也先一步告辞。”燕二夫人道。
之前阿黛的话,等于否认了英华庵存在的身份,如此,英华庵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那燕二夫人自不便再参加这劳子的新年文会了。
此时,那方姚氏也跺了跺脚,燕二夫人一走,那她们自也不便多留。于是倾刻间,来参加新年文会的妇人便一一告辞了。
当然,这新年文会事后自会再重新组织,但再组织却是同英华庵毫无瓜葛了。
“大师不必灰心,此不过是小人伎量罢了,看他们嚣张到何时。”方姚氏临走前还劝慰了水月几句。
水月点了点头,却并未再说一字,自刚才开始,她脸上的神色总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的。
阿黛此时已上得马车,看着渐渐从庵里出来的名家夫人。
这一场新年文会算是被她几句话给搅了。
只可惜本来还要为南城灾民捐款的。不过,阿黛也明白,这种时候,所谓的捐款也不过是一个噱头,事后还得各妇人回家里重新安排,要捐的自会捐,不捐的也自会躲掉,不外如是。
赵炳趋车正要离开。
“女施主且慢行。”这时,小沙弥快步上前,拦住了阿黛道。
“小和尚,什么事?”阿黛从车里探了个头出来问。
“女施主且等等,水月师姐说想求见女施主。”小和尚说着,一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头。
而一听小和尚这话,阿黛便盯着小和尚:“小和尚,你是不是跟水月师傅说了不该说的话?”
阿黛这话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实是肯定句。问的自然是小和尚是不是把赵昱死而重生,赵拓借尸还魂之事说了。
小和尚倒是心思灵慧,又或者说是做贼心虚,立刻明白阿黛说的是什么,更是一脸惭愧道:“这俗世凡尘的厉练果然重要啊,小僧失言了。”
小沙弥是真的惭愧,当初他就曾问过师傅,师傅说,赵拓借尸还魂已入因果之局,那便是天意,便是赵拓借尸还魂本身也是由因果注定的。
而即入因果之局,他们便不能干涉,只可惜他心性还是不稳,竟是无意中说了出来,当然,这种事情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但水月师太跟菩提寺的高僧有些佛缘,而当初菩提寺的高僧是断言过的,赵昱活不过十八岁。而如今活过来的自然就不是赵昱了。
如此,水月便也心中明白了。
明白人说明白话,也好啊。
这时,水月仍然是一身佛衣,只是背上多了一只包裹,从庵里走了出来。
“小和尚,去把庵里的毛驴牵出来。”水月冲着小沙弥道。
“哦。”小沙弥点点头。
阿黛看着水月这一身打扮,还有提着的包裹,这位这是要离开了?
“夫人,那边有个草亭,我们且去那边说说话如何?”水月冲着阿黛唱了佛礼道。
“自无不可。”阿黛道,她倒要看看这个水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草亭就在山边上小路上,掩映在一边翠竹之中。
亭中石桌石凳,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亭子是给走累的路人一个休息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