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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章: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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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为何不把毛贵那班徐州军和这些妇孺送还徐州军中?”斜靠在沈默怀中,周若儿望着西下的夕阳轻轻问道。

  “毛贵在徐州军中也是吃瘪,送他过去做甚?那些妇孺……哼!”沈默看了看那些劫后余生,脸上还有些余悸未消的妇人们,忽然想起了前时空中女士优先的说法,不禁长叹道:“这些无非是没了男人,或是被男人抛下的可怜女人。送去徐州军中,又有什么好活路?不信你问她们,哪个要去,我送她下船。”

  周若儿自然知道那几百名妇人们没几个想去濠州的,方才沈默说直接回盱眙时,船上的妇人们还多是松了口大气。想了想,也明白了夫君的道理,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统领,沈乐伤得不轻!您快看看吧。”沈默刚刚松驰下的神经,又被禀报声绷紧起来。急步走去舱房中,宽大的主舱现在是做为伤病室来用的,受伤的战士们被脱去了藤甲,躺在床上和地上,正痛苦得呻吟着。

  沈乐被马踢到了胁部,断了几根骨头,脸色惨白,虽然咬着牙,可还是忍不住得吸着凉气。

  新型藤甲内里在胸腹肩颈的位置衬加了铁片,重量增加的不多,可保护力却大有进步,这一次,靖安军中的红伤并不多,反是内伤的不少,都是被马匹冲撞踩踏的。而军中治外伤的蜂胶膏对于这些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正在沈默无计可施之时,一旁照顾伤员的妇人却怯怯得说道:“沈老爷,俺男人生前便是做跌打损伤的,倒是说过个方子。您可试试不?”

  “哦?有方子是好事,可这会儿也没药啊!”沈默叹息道。

  “船上倒是就有……”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便是用童子尿内服,应急之时,总能多救下几条人命来的。”

  好象是配合着妇人的话一般,数艘船上的婴儿们竟一起哭将起来,显示着药材的来源极为丰富……

  “姐姐怕是要急坏了呢。”顺流而下的船速很快,天色擦黑时,船队终于回到了出发时的北四镇码头。周若儿长出了一口气道:“咱们这次出门去了两天,我还怕姐姐会发兵来迎咱们呢。”

  “嗯……”沈默也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周若儿不该这么沉得住气,本来预计一天能解决的战斗,生生打了两天,周若儿为何没有来接应自己呢?至少在码头上没看到她的身影。

  “老爷!二夫人!你们可回来了,大奶奶今日午时差些要率兵去接应你们呢。”迎上前来的竟是沈福。

  “哦?后来为何没去?”沈默不禁问道。

  “横财出事了!”沈福压低了嗓音道:“大夫人快到到码头时收到报讯,又转回了别院,让小人在此率队等候,明日一早,老爷若是还没回来便要出兵营救。”

  “横财?!”好象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过来,沈默回家的热情一下被浇得熄透:“出了什么事?”

  “听大夫人说是驴牌寨兵变,横财被扣下了。”沈福小声道:“因为老爷不在家,大夫人与军师不欲声张其事,还压着呢。小人所知也是有限。”

  脱脱大帐外,跪满了巴音图手下的军官,听着大帐中传下的军令:“蛮必先部效死为国,我自会进言皇上,予他儿子承袭爵位,不吝封赏。博塞死战不退,更要殊赏。全军各人,生者死者,赏金与抚恤一应从优。只是巴音图部救援不力!罪不容恕,人虽己斩,不得收敛,暴尸荒野!全军百夫长以上,尽斩!”

  “丞相,不可啊!”还有人想要劝阻一下,这一下要斩去十几名军官,阵仗实是不小。

  “不必多言!”脱脱一挥手,瞪眼望向军法官道:“行刑!”

  彻里不花坐在下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本来自己损失惨重,还有些懊恼丞相威逼过甚。现在看来,若没有那几千战士的伤亡,自己这人头还保不保得住也是难说了。

  “本帅先回去休息,盱眙县格蛮尔乞与张勉到时再叫我!”脱脱昨夜整夜未眠,天不亮便带人一路强行着追赶而来,这个时候,身子再也撑不下去,晃晃得站起身,便要回去后营……

  “丞相!急报!”帐外的亲兵忽然叫道:“芝麻李易装潜逃,为我军擒获!”

  钟哲安与沈福在码头接应着徐州军民和靖安军的战士们时,四轮马车己经飞快得驶向了别院。因为事关徐横财,王远图也一起跟车回去别院。看到了马车归来,别院中的众人们好象终于有了主心骨,皆都长长得舒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迎来的人群中站着宋青衣,沈默下意识的问道。

  “是青衣姑娘救下了也儿真,送她们回来别院的。”周芷儿见到夫君与妹妹完好无损的归来,总算放下了心,解释道:“小驴子带着也儿真逃离韭山时,一路被人追杀,幸亏遇到青衣姑娘,杀退了追兵,这才救得她们回来。”

  “哦?”沈默眉头一挑。

  “别多想!我是见着那些是朱重八的手下,才出的手,却不是为你!”宋青衣淡淡道。

  “朱重八?这怎么回事?”沈默皱起眉头望向周芷儿道:“先带我去见也儿真,边走边说!”

  也儿真躺在床上,身上裹着白布包扎,很明显是伤得不轻。看到沈默进房,挣扎着便要坐起身。眼中赤红一片,想要说话,却只响起了嘶哑的“啊啊”声。

  “嫂子,快躺下!”沈默急忙上前一步扶着也儿真躺回床上,扭头道:“拿温水来!”

  “也儿真受了红伤,一路上怕是受了风寒,在发热症。”周芷儿一边解释着,一边从丫环手中接过水杯,扶着也儿真喝了下去。

  沈默摇摇头,心里却担忧着这怕是伤口感染了。虽说有蜂胶杀菌,可对于大伤口来说,是死是活还要看运气。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谁也经不起这个……

  “统领大人,快救救横财吧!”也儿真咽下了温水,清润了嗓子,终于说出话来。

  “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养伤。我叫得你嫂子,便是拿横财当兄弟来看!决不会不管!只管放心便是。”沈默安慰着道:“朱元璋我是必杀的,横财也是必要救的。嫂子好生养伤,过些天你们便能团圆了。”

  也儿真伤后无力,说完方才那句话,己是满脸通红,听到沈默说得,只是点头,张着嘴巴,却说不出更多……

  “小驴子,伤得怎样了?”从也儿真房中出来,沈默又转去小驴子那里探视。

  小驴子也受了些伤,好在不重,包扎了之后,也在休息之中。见到沈默,仍是笔直得站了起身,想要行礼,手臂却被打了夹板,稍稍一动,便痛苦得又放了下去。

  “小的没大碍!统领大人,快去救徐大哥罢。”小驴子也是焦急着道。

  “人我自然要救,你先说说当时的情形吧……”沈默温言道。

  “当日,徐大哥率了咱们攻打韭山寨。寨子倒是很快攻了下来,可山中有个韭山洞,是处藏兵的险要所在。那华云龙据洞死守,咱们火器不继,一时未得攻下来。”小驴子的眼神飘忽得望去了远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见久攻不下,徐大哥便派人去寻那秃子洪兴,教他发援兵,补充火器。可谁知!”想到当日的情景,小驴儿一时间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可谁知那洪兴不知怎得,跟朱重八勾结了起来,派着朱重八的一干手下,还有些他自己的死党,来到韭山……装着接替咱们攻打华云龙,其实却是派了人偷偷勾连。然后两方合兵一处,突然发难反攻过来!张诚大哥当场战死,徐大哥与徐大嫂都受了伤。一干亲兵也都或死或擒,徐大哥见势不好,把左轮枪交给小人,让小人带徐嫂子回别院求援。靠着两杆左轮枪,咱们总算杀出了韭山洞,可那朱重八还不放过,派人一路追杀,好在遇着宋姑娘,这才脱了险。”

  “你见着朱重八了?”沈默凝声道。

  “见着了!当时他与洪兴站于一处,后来派郭兴追杀咱们的也是他。”小驴子肯定道:“大洼窟脸,一堆麻子,凸额头!”

  “那,你怎么知道追杀也儿真的,是朱元璋的人马?”沈默忽然扭头看向一直在身后没说话的宋青衣。

  “有郭兴在,自然就是朱重八的人马。”宋青衣不屑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么长时间在做什么?朱重八改了名儿叫朱元璋,成了濠州红巾的头,身前身后没缺过人,有几个硬手一直贴身保卫。我到现在一直没下手只因为没得着机会。”

  “嗯。”听着解释得合情合理,沈默终于确认了事情可信度,点了点头,反而笑了起来……

  “官人?”周芷儿见到沈默发笑,不禁疑惑道:“这是为何发笑?”

  “想那朱重八,我就知道他经历了人上人的味道,便再耐不下寂寞。”沈默一撇嘴,冷哼道:“若是他隐居他乡,再不露头,兴许还能颐养天年。可他不光出头,还敢又来招惹我,这可不是自寻死路么!”

  “那……官人眼下?要即刻发兵攻打韭山洞?”周芷儿继续问道。

  “不急,他刚吞并了驴牌寨,虽然有洪兴助他,可也不能号令如意。”沈默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韭山洞抵挡白莲军那种初等火器还行,若是飞虎队过去了,十个洞也攻下来了!若我所猜不错,眼下他们应该换了地方,整顿兵马,再寻出路。”

  走出小驴子房中,沈默一直没再说话,一路沉吟着,一路却走到了赵风骨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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