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酒肆之中,郑侠与徐荣正在饮酒谈天。
谈及的内容正是当前的旱灾,以及满朝掀起的弹劾王安石,请求罢相一事。一来因为此乃当前热门话题,同时也是徐荣有意无意引导,故意提起。
郑侠是痛恨王安石已久,言语之中自然流露出许多的不满,对王安石的遭遇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徐荣却叹息道:“虽说外有百官弹劾,内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哭诉,可是官家依旧没有动作啊,看来这王安石根基稳固非常啊!”
“哼,最可恶的是他自己,天怒人怨到了这个地步,他都不肯自己主动辞官!”郑侠道:“官家没有动作,想来是给他留个面子,让他体面自己离开,可惜王相公泰然自若啊!由此可见,此人贪图名利,恋栈权位到了何种地步?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显而易见!”
以前两人是师生关系,关系亲密,彼此敬佩欣赏。可是分道扬镳之后,言语却又这样的狠毒,徐荣心中不由感叹。
“是啊,按理说是该主动辞官啊,没成想,王相公还真能坚持!”徐荣道:“难不成是压力还不够大?”
“或许吧!”郑侠本来是想要看王安石跌落下去,幸灾乐祸的,可是这样的情景却迟迟不来,不由让他有些着急。
徐荣道:“肯定是的,如果压力在大点,即便是王安石自己厚脸皮,只怕官家也不会容他的。”
“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出面了,可官家还是不为所动。有什么办法呢?”郑侠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不!”徐荣坚定的摇头道:“有人比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更有分量。”
“谁?”郑侠顿时有些好奇了。大宋朝还有这样尊贵的存在吗?
“老百姓!”徐荣道:“圣人有言,民为贵,百姓生活安稳乃是社稷稳固之根本。官家不为所动,兴许是不知道民间是如何情景。如果有人将民间百姓生活状况如实上奏,想来官家会有所行动的。”
“百官不是都上奏提及了吗?”
徐荣摇头道:“百官是有上书,可是他们大多是旧党官员,立场难免有嫌疑,官家未必相信。再者。只言片语,并不详实,官家了解也不全面。如果这个时候有局外之人,以直观方式上书天子,想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诶!”说到这里,徐荣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沉声道:“介夫兄,你可曾想过自己上书官家,弹劾王安石呢?”
“我?”郑侠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对啊!”徐荣道:“介夫兄是进士出身。而今也算是朝廷官员,自然有上书的资格。而且你了解王安石。也在地方为官,了解新法推行状况,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啊!如此也亲自出手报仇,将王家父子给你的屈辱如数奉还!”
郑侠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心动了,从一个前途光明的新科进士,到如今的安上门监,处处受人白眼,相当的屈辱。而这一切都是拜王安石父子所赐,郑侠也有过报仇的念头,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官,如何能动摇宰相地位呢?
不过而今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也许真如徐荣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徐荣一边思索一边道:“介夫兄,不止是报仇,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为民请命,伸张正义,公开弹劾宰相。到时候必定可以名扬天下,仕途必定会有新的转机,而且还会青史留名,万世传颂!”
“这……”
这一番,顿时让郑侠怦然心动。报仇是一方面,仕途重燃希望也十分重要。他是有抱负,有志向的人,自然不希望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更不想继续这种屈辱的日子。单纯是名留青史这几个字都很是诱人,这对很多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诱惑。
“介夫兄擅丹青,何不作画一幅描绘民间景象,然后上奏官家呢?这可比奏疏什么的有用多了。”徐荣当真是贴心,连方案都直接策划好了。
郑侠大为意动,不过与此同时也有些狐疑,徐荣只是灵机一动吗?还是早有谋划?他的动机值得玩味啊!
徐荣事故早有预料,沉声道:“这样大好机会,可是少有啊,可惜我连进士都不是,人微言轻,否则就自己上书,搏上一搏了。倒是介夫兄完全有这个条件,小弟愿意出谋划策,助君成大事!一来是全你我友谊,二来,若是介夫兄因此飞黄腾达,还请多多提携小弟!”
这个理由十分充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徐荣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作为一个落第的举人,在郑侠身上做投资,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似乎完全可以说得通。隐约之间,他们两人已经成为利益共同体,徐荣相当于是借郑侠来晋阶。
关键在于,这件事本身对郑侠而言是好事,好处众多,完全可以尝试!如果成功了,投桃报李,感谢徐荣今日策划之恩也是应该的!
郑侠心动了,十分心动!
徐荣所言,这件事在完全在可操作范围以内,而且前景十分光明。与其这么混一辈子,还不如赌上一把,此生的转机也许就在这一念之间。
徐荣见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上面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不过,时机尚且需要把握!
“介夫兄,我想既然要做就要一鸣惊人,不若这样……”徐荣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郑侠听到之后,微微皱眉道:“这个能把握吗?”
“如若成功,前程似锦,如果不成,难道官家还因此真的诛杀忠良吗?最多不过是眼前境况罢了!”
“好!”郑侠一咬牙,重重地点点头。
徐荣道:“这个先不着急,介夫兄丹青妙笔,作画一幅乃是当务之急!”
林昭刚刚回到汴京,便接到了这个好消息!
郑侠那边搞定了!
这可是个好现象啊!林昭笑道:“赵顼不是还在硬挺着吗,哼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合适呢?”李承轻声询问。
“什么时候有雨?那些人可有准确断定?”林昭找了不少擅长观察天气之人,这个年代没有卫星云图,只能依靠经验了。
“他们说可能半个月之内吧,并不是很确定!”
结果让林昭有些失望,毕竟是预测天气,谁能说得准,又有哪个敢保证?
不成想,林昭正在迟疑之际,一封从洛阳而来的书信送到了威远侯府!
十日内必降甘霖!
信上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至于落款,则是安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