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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七章 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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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虎当然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窘境是:前有黄河,后有追兵,更无一个可以投靠的去处!要说田虎还是生平头一回,感觉到离死亡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船呢!?偌大一条黄河,怎生连一艘大船都寻不到!太尉,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给朕弄一条船先走!”狂躁的田虎已经无法保持伪帝的气度,在生存还是灭亡这个哲学问题前,他唯剩本能。

  “陛下,已经派了三批军士去找船了,可是真没有啊……”房学度低下了头,有些东西是凭空变不出来的,他只是个出谋划策的谋士,不是隔空取物的神仙。

  “杀千刀的孙立、穆弘!朕视他们如心腹,他们却把朕当成投靠昏君的敲门砖,转个身便成了昏君先锋,反把他们的旧主逼得鼠窜狼奔,你说天下有如此狼子野心的部下麽!真他娘的,朕早就说了,跟着宋江混进来的人都不是好东西,给我把蔡庆蔡福给朕砍了!再传令三军,回头跟这伙反骨贼拼了!”

  望着眼前浑浊的黄河洪流,田虎突然间有一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但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8∧他一手创建的帝国就这么土崩瓦解,不甘心他的皇帝大梦,还没做够便已然醒来。

  房学度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的主公。此时杀不杀蔡氏兄弟已经无关紧要了,虽说这两个压根就不知道宋江计划的可怜蛋就这么死了,肯定很冤。

  至于想来个鱼死网破杀回去,田虎这种话说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还不是从河东踉踉跄跄逃到了河北?如今西投夏国的道路已经被反贼宋江和宋军封死,往北投辽又是饮鸩止渴,往南更是自投罗网,除了往东。别无他选。

  “陛下,都到眼下这种关头了,诸军能护着陛下遁走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逼他们去打必死之仗?”

  房学度苦叹一声,这一路上跟随田虎的人越来越少,叛变投敌已经成为常态。想他们从忻州开始逃亡之时,田虎身边尚有十数万队伍,加之从代州赶来会合的三万兵马,军容尚称齐整。哪知一路冲州过府,直等来到河北深州之时。田虎身边已经不到八万人马,逃亡过半尚且不止。

  而且,在这些逃亡的人中,想拿田虎的头颅卖个好价钱的人也不是少数。亏得烂船也有三斤钉,田虎最终还是有看人没走眼的时候,起码他亲封的御前八威将就一直忠心耿耿。

  有三万嫡系御林军护驾,田虎好歹没有稀里糊涂被人割了头颅去,但这一路近千里的曲折逃亡之路,直叫田虎手下这群最精锐的卫士也不堪重负。原本六万人的编制,硬生生被磨得只剩下一半人马。

  此时其他跟随田虎逃亡的军士,除了三五千成分复杂的绿林老人,剩下的大头就是酆美、毕胜统帅的朝廷降兵。说来也是讽刺。尽管代表朝廷的童枢密使在河东招降纳叛,独独这些前朝廷官军,硬是没一个人敢重新回归朝廷。

  童贯似乎已经完全摒弃了这些昔日旧部,投诚的绿林人马可以得到赦免和官爵。但是等待这些曾经身为朝廷官兵的叛军的,只有泄愤与杀戮。童贯似乎要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向世人证明一句话,敌人。永远没有叛徒那般遭人嫉恨。

  好歹有这两股势力支撑,田虎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可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陛下,事到如今,与其回头跟孙立、穆弘这两个小人拼命,不如转道向南……”房学度再次提出建议,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田虎打断:

  “向南?一头撞到王禀那厮的怀里?你难道没听到风声,西夏那伙亡骑都折在他的手里,这厮简直比孙立还要难缠,你要朕去自杀!?”

  被田虎训斥一顿,房学度面色艰难,但仍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再不转道向南,咱们很难跟弟兄们解释啊!想当初咱们是骗着他们说梁山肯收留咱们,这才一路撞到这深州,陛下若是再不给他们一点希望,只怕队伍就要哗变啊!”

  “够了!朕不想再听到这种话!咱们派去梁山的快马呢?怎么还没有消息送回?”田虎再一次粗暴的打断了房学度的言语。

  “陛下,这事都要怪微臣当初太过短视,将这河北搅得是一塌糊涂。现在咱们落难了,想对付咱们的人何其之多?如今咱们落单离队的人越来越少,其实并非好事!那是因为各州县的官军和百姓都睁大眼睛等着咱们,咱们的逃兵一旦落单,绝对会在还没见到童贯的征讨军前,就会横死在半路上。这些地方官兵和草民可不在乎甚么一个人头三贯赏钱,跟随咱们逃到这里的弟兄,哪个身上没有点家底?他们是又想出气,又想捞实惠啊!”

  房学度表面上是作着检讨,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白了,梁山泊甚么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的快马压根都走不出州郡。

  田虎看来是听明白了,当场气得团团直转,又不能真把房学度怎么样!憋了半晌,方道:“你下去,把乔冽给朕找来!朕要他立刻启程去饮马川,告诉那扑天雕李应,他们要是想眼睁睁看着朕死,那么花和尚鲁智深的师父智真老和尚,外加代州五台山文殊院的一干秃驴,统统都要沦为刀下之鬼!朕已经无路可走了,不介意在黄泉路上多几人陪伴,朕会亲自度他们的!”

  “陛下,万万不可啊!王伦那人岂是能受人胁迫的性子?咱们无论如何,只能软语相求啊!乔道长是咱们最后的希望了!”房学度想起当年在凌州的一幕,心中不由打了个激灵,当即苦劝道。

  “你放心,这口气,朕还憋得住。只要能留下性命,受点屈辱又算甚么呢?”田虎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自觉无望时的歇斯底里,被自己营造出来的一线生机给生生治愈。

  房学度叹了口气。回头走了,其实他心里明镜一般,那梁山要出手早就出手了,还用等到今天?这次九成九还是没有希望。但苦就苦在,明明知道事情没有希望,他们却仍不得不寄予希望。因为,当今天下唯一有实力和有胆量救下他们的,唯有王伦一人。

  就在房学度和田虎走投无路之际,哪知偏偏就在这时,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房学度还没去找乔道清。却见乔道清反而自己找上门来,更诡异的是,这道士身边还跟着田虎的老丈人范权,房学度要不是心知当初范权推荐尚在牢狱中的乔冽出使梁山泊的往事,打死他也不会将这两个品性迥异的人联系到一起。

  陡然间看到田虎在河岸峭壁上“跃跃欲试”的模样,范权心里“咯噔”一下,隔着老远便慌忙大喊道:“贤婿,贤婿,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田虎这样的人,担心他会自杀,无疑是杞天之虑,果然田虎在第一时间便转身过来。一脸滑稽的热情,连“朕”都慌掉了,“泰山!谁肯救我!”

  “贤婿啊!莫慌莫慌,且听我慢慢道来!”范权心里那个得意啊。他虽说是田虎的老丈人,但平日里在他面前好似孙子一般,何曾听他叫过“泰山”?今日托了“上线”的福。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老泰山请讲啊!无论如何要救你女儿女婿这两条性命啊!”田虎火急火燎道。

  “啊好好!贤婿勿要惊慌!老夫先告诉你一个惊天的消息!”范权好像很享受这种状态,嘴上应付,心中却丝毫不急。

  田虎一见范权反倒端上了,差点就故态萌,痛骂这老不死的一顿。但是看到折回来的房学度连连摆手,终究是忍住了,“泰山大人,恁就说罢!!”

  范权心中得意非凡,脸上却做出一种神秘的表情,终于不再卖关子了:“王庆这厮受朝廷招安了!”

  田虎这段时间被人追得鸡飞狗跳,朝不保夕,如何能知晓这个消息?当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还以为范权拿他开心,正要作时,忽听范权又说出一个消息,顿时勾起了他的求生。

  “咱们不是一直没个投奔的地方麽?你老丈人我,实则在江湖上还是认识几个人的!就说王庆在黄河上贩卖私盐的得力手下危招德,那就是我的旧识啊!话说那软骨头王庆投靠了朝廷,他却不愿相随,故而一直在黄河上勾当,在如今一见老头我落难了,特带了手下全部船只,又劫掠了周围几个州府的官船,特意赶来相救!”

  “泰山!你可真是朕的福将啊!你叫他过来,我田虎绝对是够意思的,生平就讲究个知恩图报,只要他帮我逃过这一劫,我田虎必有重谢!”田虎差点没高兴得跳将起来,看来还真是皇天护佑,天无绝人之路啊!

  范权抓了抓可以洗下半盆泥来的油头,眼睛却不停去瞟同来的乔道清,好像接下来的话颇为难以启齿,想把这烫手的山芋传出去。哪知乔道清自打过来之后,半句话都不肯说,此时仍如站桩一般,也不知他同来的目的是甚么。直气得范权在心里暗骂“跟老子一样,早他娘的私通梁山了,还在此装甚么忠贞烈士!”

  心里骂归心里骂,无奈这乔冽深得“上线”看重,范权也不敢太挤兑他,以免给自己将来挖坑,当下只好硬着头皮道:“贤婿,在你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这危招德胃口太大,怕是贤婿你负担不起!”

  田虎再蠢,老丈人的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当下怒眼圆睁:“他想吃掉我?!”

  范权干咳一声,道:“他在黄河口附近的外海上寻了一岛子,眼下正招兵买马,所谋不小。他跟我已经划下道来,贤婿若愿意投他,他保你躲过此劫!”

  “干!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甚么阿猫阿狗都欺上门来!当初西夏皇帝要裂土招我,我都没去!这危招德是个甚么鸟人,向来都没听过他的名字,居然也敢要我去投他?!”田虎这是真怒了,压根不是讨价还价时营造出来的压价举动。

  “是是是,老夫心里也怨他不地道,你是我女婿,我不向着你,向谁?我这就去把他回了,咱们依旧投梁山去!”范权表现出一副替田虎打抱不平的样子,说完转身就走,竟把田虎撇在当场。

  “慢着!”田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拦下了老丈人,他心里明镜似的,如今哪里有梁山可以投靠?

  “贤婿,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梁山泊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危招德才是咱们的救命稻草。虽说他要求咱们上船时衣不覆甲,手不持刃,但咱好歹七八万人哩!到了那岛上,若他想蛇身吞象,咱一把干翻他便是!还白饶了一座岛子!想那梁山泊,不就是因为有八百里水泊之险,官军才无法逼近么?”

  “贤婿,虽说危招德是我旧识,但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也想你东山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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