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关凤看着魏武带着武卒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摧毁了魏军的阵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连忙下令辎重营的将士迅速将浮桥推到湍水对岸,搭起生命之桥。
没有了对面魏军的阻击,搭建浮桥的工作变得异常的顺利。转眼之间,二十座浮桥就推到了河对岸,辎重营的将士、工匠抱着尖木桩,拎着斧头,踩着还没有固定好的浮桥,一溜烟的跑到对岸。脚一踏实地,扛木桩的就将木桩固守在合适的位置,拎大斧的抢起斧头,用厚实的斧背一下下的猛砸,将木桩深深的砸进土中,然后拿起绳索,将浮桥牢牢的固守住。
紧跟着,一辆辆战车推过了浮桥,推上了魏军原来的阵地。他们上岸之后,像潮水般的向两侧分开,用战车组成三道阵地。每一辆战车的车轮都被卸了下来,然后和左右两侧的战车固定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弧阵。
紧跟着,连弩车营开始渡河。
再接着,沉重的霹雳车开始渡河。
刚刚搭建起来的二十座浮桥成了最忙碌的通道,三千多将士齐心协力,将两百多架战车,五十多架连弩车、十多架霹雳车运过湍水。他们井然有序,忙而不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工地。
这一切,都是关凤这些天的心血。
在与魏军交战的同时,她更多的心血却是花在了这些事上。一是要准备大量的物资,组成战阵的战车、霹雳车、连弩车,石弹、箭矢,每一样都要准备。更重要的是训练,要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完成组建阵地的任务,如果没有精密的配合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关凤在此之前进行了多次演练,务必在实战时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她这些心血没有白花,经过了多次演习的辎重营将士此刻表现出了高度协调的战斗能力,阵地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渐渐成型。
稍后赶到的魏霸看着这一切,松了一口气。他又看了看脸色憔悴的关凤,心怜的叹息一声:“辛苦你了。”
“没有误事就好。”关凤如释重负,不顾身边都是将士,扑在魏霸的肩头,忍不住抽泣起来。魏霸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做得很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你太累了,这里有我,你去安生的睡一觉。”
魏霸叫过楠狐,让她带两个女卒送关凤到河对岸的大营里去休息。关凤依依不舍,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必须休息,只好回到了湍水西岸的大营。
魏霸登上了刚刚树起的指控台,打量着忙碌的阵地,看着远处漆黑的原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曹宇,让我们再战一场,让我看看虎豹骑的成色。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曹宇翻身坐起,看着满头大汗的斥候:“夜袭?”
斥候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是的,大王,敌军从石涧山里冲出来。”
“果然在石涧山。”曹宇松了一口气,一边下令披甲,一边问道:“有多少人?”
“他们没有打火把,远远的只能看到影子,不是很清楚,从规模来看,向湍水方向的大概有千余人,向我军方向的大概有三四千骑。”
“三四千骑?”曹宇愣了一下,大吃一惊:“魏霸哪来的这么多骑兵?”
魏霸有骑兵,曹宇是知道的,郭立带去的两千精骑几乎没什么损失,全部落入了魏霸的手中。魏霸组建起骑兵是非常自然的事。不过,魏霸哪来的三四千骑?人数可以增加,可是战马他从哪儿来?
“也许是虚张声势,也许是从关中带来的骑兵。”陈泰大步走了进来。他顶盔贯甲,英姿勃勃。“大王,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出发。一旦魏霸击溃我军的阵地,在湍水东岸站稳脚跟,对我军不利。”
曹宇连连点头。这件事虽然来得突然,却不出他们的预料。陈泰很早就估计到魏霸可能藏在石涧山,他的目标也只可能是湍水旁与关凤对峙的魏军。魏军原本有三千人,经过几天的激战,大概只剩下两千三百多人。如果关凤在西岸发动攻势,吸引魏军注意力,魏霸再从北面而来,突击魏军后阵,魏军很可能守不住阵地。
不过,他们也不怎么紧张。他们早就通知了负责的魏军将领,让他提高警惕,想来魏霸偷袭成功的可能姓并不大。只要有了防备,魏霸就算有五千人,也很难迅速突破魏军的阵地。只要魏军能支持一个时辰,虎豹骑和武卫营就可以赶到,给魏霸以致命一击。
与其说这是魏霸苦心等待的机会,不如说这是曹宇和陈泰梦寐以求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时间不长,待命多时的虎豹骑和武卫营就踏上了征途。他们训练有素,又早有准备,虽然是夜间行军,却并不慌乱,前锋、两侧警戒、殿后,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将许定,他经验丰富,手下的虎士又是身经百战的悍卒,来他来做前锋是最合适不过的。
事实证明,曹宇的这个安排非常正确。大军出营不久,就遇到了第一波伏击,几枝利箭悄无声息的从黑暗飞来,其中有几枝直奔端坐在战马上的许定。不过许定反应极快,迅雷不及掩耳的拔出战刀,举起了盾牌,挡住了这次袭击。紧接着,几个虎士冲出了队列,冲向黑暗。
黑暗中一阵乱响,潜伏的敌人射出几枝箭,就逃得无影无踪。许定听到了马蹄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对方竟是骑着战马来偷袭的,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居然还有散骑敢在虎豹骑的面前示威?
让许定始料不及的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他们刚刚走了不到五里,黑暗中突然鼓声大作,紧接着飞出一蓬密集的箭雨。虽然武卫营的将士们都身经百战,并没有乱了阵脚,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亡,并迅速展开了反击,可是等他们冲过去的时候,那里除了一架熊熊燃烧的连弩车和几架大鼓之外,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样的袭击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几次,这种小贼似的袭扰就像苍蝇一样,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却也让武卫营的将士有些恼火。一次次的准备厮杀,却一次次的扑空,明知道对手就在不远处,却连影子都抓不到,对闻名天下的武卫营来说,这简直是老虎头上捉虱子,故意的挑衅。
许定放出更多的斥候,分散在队伍的正前方,搜索前进。这样一来,行军速度难免受到影响,而且黑夜之中,再精明的斥候也无法做到没有遗漏,更何况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双方一旦遭遇,必然是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曹宇接到许定的报告,有些上火,正准备派虎豹骑在前面开路,陈泰却沉吟片刻,说道:“大王切勿动怒。魏霸这么做,就是要让你生气,要让你失去理智,他才好趁机施展手段。这里离湍水阵地还剩下二十里,就算是慢一点,也不会拖延多少时间。如果让虎豹骑在前面开路,黑夜之中,一旦有什么陷阱,只怕损失会更大。”
曹宇对陈泰非常信任,也觉得他的建议不错。武卫营在前面,虽然慢一点,但是只要有什么陷阱,武卫营可以及时的发现,就算对方放暗箭,武卫营的将士有铁甲,有大盾,也不会有多大损失。可是战马的体积大,速度快,一旦落入对方箭阵的陷阱,损失就大了。何况就这么远的路,就算慢又能慢到哪里去?难道多给魏霸半个时辰,他就能攻破魏军的战阵,站稳脚跟?
曹宇不认为有这个可能,他下令武卫营攻击前进。
接到命令,许定按计行事,武卫营一边清扫潜伏的敌人,一边大踏步向前进。他们像一块巨石,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前推进,粉碎了一个又一个的袭扰,击退了一个又一个不自量力的敌人。
他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却也因此多付出了小半个时辰。
当他们赶到湍水岸边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大惊失色。
原本的魏军阵地已经消失了,阵地上树起了蜀汉军的战旗,在火光照耀下,镇南将军魏霸的战旗随风飘扬。大旗下,是用一辆辆战车组成的阵地,每辆大车后面,都露出长矛的矛头,霹雳车的木梢杆,和影影绰绰的身影。一个个火把像天灯一般,延绵跨过湍水,和对岸的大营联成一片。
曹宇和陈泰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魏霸的速度这么快,不仅击败了魏军的阵地,而且建起了自己的阵地?这可有点麻烦了。有了阵地依托的蜀汉军如虎添翼,就算虎豹骑和武卫营是百战雄兵,要想攻击这样的阵地,他们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湍水西岸的大营,可以及时得到兵力补充,完全可以以兵力优势拖垮他们。
“玄伯,这可如何是好?”曹宇虽然有些后悔,却并不慌张。尽管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也不过是给他多找了点麻烦,并不能真正决定战局。因为主动权还在他的手里,他固然攻不下这道坚固的阵地,可魏霸却也不见得能继续推进。
“以静制动。”陈泰的心思和曹宇差不多,既然已经失去了先机,不如转攻为守,后发制人,看看魏霸又有什么后续手段。不过,他比曹宇想得更多,双方交手的第一回合,魏霸抢占了先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占了湍水东岸的阵地,站稳了脚跟,接下来,他大概不会满足于此,一定还有更犀利的手段。
他能有什么手段呢?陈泰既紧张,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