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历史悠久,南宋年间便已存在于世,起初本为佛教一支,崇奉阿弥陀佛,后来经过历代发展和繁衍,其教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不论他们所宣扬的口号多么的高尚纯洁,真正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
它似乎是一支专为造反而生的教派,自南宋以来,政治上不断被历代朝廷否定又肯定,然后再否定,从此变成了邪教组织,……说句良心话,真不能怪它对朝廷的敌视,被历代朝廷禁了又开,开了再禁,反反复复不记得多少次,是个人都会被刺激成神经病了。
造反这种事呢,谁也没天赋,世上没有天生的反贼,有志者往往要经历无数次失败后才能事竞成。
白莲教最初起事造反失败了很多次,创业可谓艰难,经营可谓惨淡,小打小闹,屡屡碰壁,刚刚萌生反意便被统治者一通大耳刮子劈头盖脑抽来,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天可怜见,终于有一次成功了。
很不幸,成功的那一次白莲教也没占着便宜,因为它干的是合伙买卖,除了它自己,还有明教也入了股,红巾军应运而生,天下大乱,反军四起,白莲教终于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于是攻城掠地杀人放火好不快哉。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洋洋得意自以为马上要坐上龙庭的白莲教忘了,它的合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个面貌丑陋却野心勃勃的人物,他的名字叫朱元璋。
后来的事情人尽皆知,朱元璋不但把白莲教一脚踹下了董事长的位置,连他自己出身的明教也被定性为邪教组织予以取缔,两大股东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创下的丰功伟业。被朱元璋全盘接收,整个天下从此姓朱,白莲教从胜利的神坛掉入了失败的地狱。
痛定思痛,不屈不挠,这銇傚濂囧皬瑾洤銉717(蠅蠅蠅).qq7(1)7<棣栧彂銆佸煙鍚嶃€佽璁颁綇是失败后的白莲教的表现。它仍旧不依不饶地进行它的造反大业,造过南宋的反,造过元朝的反,如今继续造明朝的反,他们所宣传的教义里。任何朝廷任何皇帝都是十恶不赦的,这天下谁都不能当皇帝,除了他们自己。
于是,大明王朝从立国的第一天开始,便多了一个心头大患。这个该死的邪教如野草丛生,这头拔了那头又冒出来,怎么除也除不掉,深为大明朝廷所恨。
听到东厂大档头在天津一死一伤,秦堪脸色凝重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心腹亲信丁顺也被他派去了天津查白莲教,东厂久经风浪的大档头都栽了跟头。丁顺能讨得好去吗?
东厂和锦衣卫以往并不和睦,其主要原因除了互相制约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各自职司的重叠。锦衣卫能查的事情,东厂也能查,往往一件事情锦衣卫刚查到,东厂便随之而来。二者同查一件事,谁先查清谁便去上司面前领功。久而久之自然难免产生冲突。
查白莲教一事也是如此,锦衣卫和东厂各自派了大批人手去天津,不过这次倒并非戴义有意跟秦堪过不去,而是因为职司重叠,事涉谋反,白莲教又是历代大明皇帝的心头大患,戴义不能不查。
“戴公公,你说你的大档头一死一伤,他们是如何被刺的?”秦堪肃然问道。
戴义叹了口气,道:“白莲教闹事在我大明已不止一回两回了,番子禀报的时候奴婢也没太当回事,派了几个得力的掌班出京查案,结果人刚到天津就被白莲教刺杀在轿子里,奴婢也终于觉得这伙白莲教徒并不简单,于是又派了两名大档头出去,结果到了天津还没查几天,却被白莲教徒于暗巷中设伏,两名大档头一死一伤……”
秦堪沉吟不语,此刻他开始担心丁顺的安危了,有心想传令丁顺半途回京,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
戴义接着道:“侯爷,从东厂陆续传回来的零星消息来看,天津闹事的这伙白莲教可不简单呀,看他们煽动百姓的口号,精心设计的埋伏,又准又狠的杀招儿,这伙人跟以往那些乌合之众不大一样啊,若是再容以时日让他们在天津成了气候,恐怕就难以收拾了,那时满朝武皆怪罪咱们厂卫不力,刘瑾那老杂碎正等着拿侯爷和奴婢的小辫子呢……”
秦堪点了点头,道:“戴公公所言甚是,以往厂卫不和,只因历代东厂督主与锦衣卫指挥使之笺亗濂囧灏忚铔с儰717(蠅蠅蠅).qq7(1)7<棣栧彂銆佸煙鍚嶃€佽璁颁綇涑鹪蛊纳睿竞钣氪鞴亲约胰耍比磺酌芪藜洌敲矗Ш徒跻挛乐湟哺们酌芪藜洳攀牵鞴醯媚兀俊 戴义脸上堆起笑容连连点头:“侯爷说到奴婢心坎里去了,今日奴婢来找侯爷,可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侯爷,奴婢觉得呀,厂卫以后要真正的一家亲才是,咱们都是陛下的鹰犬,鹰犬之间同气连枝,犯得着争权夺利吗?”
秦堪笑道:“如此,咱们不妨将查天津白莲教作为厂卫一个崭新的开始,关于此案的所有情报和线索,以及人手的调配,行动的互相配合等等,东厂和锦衣卫完全可以互通有无,同心同德之下,不愁白莲教不被剿灭。”
戴义连连点头笑道:“侯爷所言正是道理,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厂卫联手,其利断金,两股绳子拧成一股,再厉害的白莲教也逃不过厂卫的追剿。”
秦堪欣悦笑道:“戴公公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简直是司礼监的擎天一柱啊,……你真不打算一刀捅死刘瑾?再考虑考虑……”
当日夜里,两匹快马同时飞驰出京,奔向天津。
马上两位骑士分别隶属于东厂和锦衣卫,二人身上各自揣着一封东厂厂公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密信,两位执掌大明最大特务机构的首领向自己的手下发出了内容一样的命令:厂卫通力合作,共剿白莲。
聚集承天门的大臣们仍不愿散去,他们在等,等皇帝的反抗,然后他们再一涌而上,如群狼噬虎一般触犯天颜,结局或罢官或流放或廷杖,不论怎样的结局,对他们的政治前途而言,都是一笔丰厚的资产,罢官以后还可以再升官,流放以后还可以被召回,打着正义的幌子,他们连杀人放火都敢,何惧区区触犯天颜?天颜在这群官眼里,就是用来触犯的。
出乎所有大臣的意料,中宫内匆匆跑出一名小宦官,跑到承天门前喘匀了气儿以后,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小宦官缓缓展开一卷黄绢,将朱厚照的罪己诏书抑扬顿挫地念了出来。
念完以后,小宦官眼皮都没抬,转身便回宫去了。
大臣们大为意外,面面相觑,发现彼此一脸的失落神伤。
陛下……怎么就真的罪己了呢?你倒是反抗啊!反抗啊!你不反抗我们何来的快感?
一份罪己诏书作得四平八稳,虽然一看便知不是陛下的亲笔,必是司礼监某个秉笔太监代拟的,然而终究还是以陛下的名义发出来。罪己诏与别的诏书不一样,旨出中宫后,它必须要发付通政使司颁行天下各城镇,令子民都知道皇帝陛下的痛悔之意。
大臣们非常失望,这么没面子的事年轻的皇帝陛下居然就忍了?我是你我都不会忍啊……
聚集承天门的大臣们一心只为扬名立万,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令众人感到非常不甘心。
不行!三十多条人命,小小一份罪己诏一下就这么算了?……这事儿没完!
短暂的沉默过后,大臣们三三两两散去,他们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五日后,王太皇太后大寿。
朱厚照早已下旨,大寿罢朝一日,京师所有勋贵及四品以上武官员皆入慈宁宫朝贺老太后寿辰。
一大早天没亮,执事太监便指挥着小宦官推着水车,从午门一直到乾清宫再到慈宁宫,一路洒着水打扫,完毕之后再将猩红的地毯从午门一直铺到慈宁宫,长长的地毯延绵数里。
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处处可见剪好的各种字体的偌大“寿”字贴在宫内各个角落,太监和宫女们换上了新衣,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四处洋溢着喜气。
卯时一刻,宫门大开,静候在承天门外的百官们随着太监的大声唱名,勋贵和大臣们依品阶排好班鱼贯入宫。
秦堪也在入宫拜寿的人群中,他是世袭罔替的山阴侯,自然属于勋贵的一员,而且排名颇为靠前,在京的勋贵里,以英国公张懋为首的勋贵班子领头,众国公紧随其后,然后便是以秦堪为首的侯爵一级,论资历,秦堪自然比不得那些世代受封传袭下来的老牌侯爷们,然而若论帝宠,秦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众侯爷都是眼力超凡之辈,纷纷客气地将秦堪排在侯爵一级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