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不好喝,白送的可乐好像也一样。
嘉陵摩托再往前驶的时候,后面的宝马终于没追上来了。
严小开和西门耀铭很顺利的就回到了儒步村。
远远的从村头进去的时候,严小开便看见自己家的新房已做好了,两层半的别墅式小楼,外面贴着粉白色的瓷砖,顶上是红色的琉璃瓦,一楼带着个大平院,二楼有个露台,放眼望去,这栋别墅小楼在整个村子犹如鹤立鸡群,格外的醒目扎眼。
看见这个房子,严小开心里是极欣慰的,因为父母辛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住上宽敞舒适的新楼房了。
摩托车一溜烟的朝前驶,径直的开门了新房子的门前,只是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房子虽然装修好了,但还是空荡荡的,显然还没住进来,于是又折回到了老屋。
“爸,妈,我回来了!”
一进院子,严小开就叫喊起来,然而走到门前,却发现自己家十分的热闹,大伯,二伯,四姑,五叔,小姑,通通都来了家里。
看见这些依稀熟悉的面孔,严小开有些发愣。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记得这些亲戚之前是从不登自己家门的!
严父严母看见严小开回来,既意外又欢喜。
严母拉着大半年不见的儿子,激动得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
严父站在门口,也不说什么,只是慈爱又有些微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严小开又喊了声“爸!”“妈!”
两老分别答应了一声,严母看到儿子身上的衣服白一块,黄一块的,旁边的西门耀铭也一样,“这是怎么弄的?掉泥坑里去了?小铭,婶说你多少回,开摩托别那么快啊!”
西门耀铭哭笑不得,“婶,我们没掉泥坑里,是被别人的车子溅的,而且这摩托车也不是……”
“咳!”严小开适时的轻咳一声,摆手道:“算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严父走上前来道:“开子,你大伯,大姑他们来了,赶紧进去叫人去。”
说实话,这些个亲戚,并不是很讨严小开待见的,因为之前家境不好的时候,自己兄妹两上学十分的困难,严父严母除了省吃检用外,也曾向这些兄弟姐妹借钱,但除了大伯借一点之外,别的亲戚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后来还是严父用那亏本的两口鱼塘作抵押向农村信用社贷了一些钱勉强供严小开上了这一大半的大学。
不过出于礼貌,严小开还是大伯,二伯,四姑,五叔,小姑的喊了一遍,然后悄声的问父亲,“爸,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吗?”
严父道:“明儿祭祖啊,你六叔也在回来的路上呢!”
严小开恍然,这个时节,赶巧就是修坟铲草的rì子呢,不过说到那个只比父亲小那么几岁的六叔,他的眉头就皱了皱。
这六叔很早就离开了村里,外出去闯荡,后来娶了个深城本地的娘们,将户口也牵了出去,在深城扎了根,还小有家业,在那边有两栋七八层楼的房子,据说光是收租,一个月就有好几万大元进账,不过这个六叔在深城的家,严小开的记忆中只到过一次,那就是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因为凑不到学费,父亲带着自己去,希望借点钱把学费先交上,不过最后还是落空而归,理由是什么,严小开已经无法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和父亲遭遇了那个势利的婶娘一堆的冷眼与嘲讽,来回搭上二百来块钱路费不说,还浪费了两蛇皮袋的土特产。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借钱这种事情嘛,人家肯借,那就是人情,不肯借,那就是道理。
对于这些可以说是最亲的亲戚,严小开说不上嫌恶,但也说不上喜欢。
淡淡的敷衍了那么几句后,他就走出到院子,与正检查着那辆破摩托的西门耀铭吹水打屁。
两人正聊得欢快的时候,西门耀铭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到村头那边,脸色一变,怒声骂道:“草,这还阴魂不散了?”
严小开抬眼看去,发现刚才在半路上激战了一轮的宝马X3驶进了村子,而且朝自己家这边驶来,眉头也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车子还没驶到近前,后面便传来小姑一声兴奋又夸张的惊呼,“看,那是谁的车,是不是六哥的?”
亲戚们立即围拢到门口,七嘴八舌起来。
“是他!”
“对,这车我坐过呢!”
“瞧见没,那开车的就是咱大侄子阿基!”
听着这些欢喜的呼声,严小开和西门耀铭面面相觑,随后脸色都变成了苦瓜状。
西门耀铭道:“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回恐怕大水冲龙王庙了!”
严小开无力的点头。
西门耀铭又道:“哥,如果我又没猜错的话,这回你麻烦大了,因为是你冲的龙王庙。”
严小开再次无力的点头。
西门耀铭又弱弱的道:“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先撤吗?我约了几个客户来买螃蟹……”
严小开目光一厉,“你敢?”
西门耀铭:“呃……”
严小开道:“小铭子,我问你一句,你老大是谁?”
西门耀铭心头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天而降,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回答,可是在严小开的吟威下,他又不得不回答,“那还用问吗?就是你!”
严小开又问:“那我又问你一句,老大有难的时候,你该做什么?”
西门耀铭道:“插老大两刀。”
严小开眼神一沉,“什么?”
西门耀铭忙改口道:“替老大被插两马!”
严小开笑了,欣慰无比的点头。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神态,西门耀铭突然感觉很悲哀,自己上辈子得造过什么样的孽,这辈子才会跟上这样的无良老大呢?
没过一会儿,宝马X3真的骑到了老屋门前。
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严小开虽然很陌生,但后面跟着下来的严老六,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婶娘,严小开却是印像深刻的。
摩托车前的哥俩虽然脸苦如胆,但严家的人却是一脸欢喜,一窝蜂的迎上去,嘘寒问暖,然后将三人往屋里迎。
在穿过院子的时候,严老六一家的脚步突地一滞,脸上不约而同的浮起了怒容,因为他们看到了那辆金色的摩托车。
那个开车的年轻人,也就是严小开未曾谋面的堂哥严基,看见严小开和西门耀铭的时候,立即就龇牙咧嘴,横眉竖目的直扑而来,“王八蛋,是你们!”
对于敌人,严小开向来是杀伐果断的。可眼前这位是亲戚,严小开真的不好意思下手,所以果断的后退一步,伸手一把将西门耀铭推了上去。
“哥,不带这么坑人的!”被推上去西门耀十分幽怨的转头看向严小开,不过手脚却一点也不慢,一只手猛地往后一抄,一把就拽住了打到后脑勺的拳头,然后马步一沉,手上一用力……
“别吱”一声闷响,严基被西门耀铭一个干脆的过肩摔给摔到了地上。
突生的剧变,使得一班亲朋戚友惊呆了,在严基爬起来,怒吼着要再次大打出手的时候,严家的人已经纷纷扑上前去,将双方隔阻开来。
七嘴八舌的一通劝停之后,所有人都进了屋里,然后又费了一番唇舌,大家才弄明白事情经过。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除了严父严母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严小开的身上,显然意见十分的统一,要严小开道歉。
严小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一班亲戚的目光视而不见,不过旁边的西门耀铭却怒得不行,刷地拦到严小开身前,“你们看我哥干吗?要不是这个龟孙溅我们一身泥水,能有这档子事吗?你们看我这西装,看这裤子,看这帽子,整套报废了!”
众人瞧瞧他身上,可不是嘛,那有款有型的白色礼帽,白色西装,白色窄脚裤,沾染了污水,已经变得黑一块,白一块,像是斑点狗一样了。
西门耀铭的话音刚落,严基已经跳了起来,指着他骂道:“我TM说谁是龟孙,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西门耀铭毫不示弱,抬头挺胸,撑着腰的嗓道:“你是龟孙,你是龟孙,别说再说一遍,再说一百遍都一样,你是……”
听了这话,严小开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因为严基姓严,自己也姓严,严基要是龟孙,那自己的爷爷不是变成了……
很无奈,但严小开不能不出声了,“小铭子,闭嘴!”
西门耀铭很委屈的道:“哥,明明就是他们……”
“行了!”严小开轻喝一声,环视众人一眼,然后落到严基身上,“让我道歉可以,不过必须他先向我们道歉。””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然后严老六的女人六婶第一时间爆发起来,“让我们阿基先道歉,你凭什么啊?你这种乡下子也配?真是岂有此理……”
憨厚的严父听着这话不顺耳,张嘴道:“这事……嗯,我看就算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闹起来,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六婶已经阴阳怪气的打断了他,“算了?刚才我们被这两个兔宰子弄得差点命都没了,你说就这么算了,你说得倒是轻巧!”
这话,弄得严母的脸色也黑下来了,严小开是她的心头肉,自己可以打可以骂,但却容不得别人半句轻贱的,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忍了。
谁知道六婶却不依不饶,继续骂道:“这么没教养的败家子儿,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生出来的……”
“老六家的,你说什么?”严母终于严重被刺激到了,一下就爆发了出来,直视着六婶道:“这事情,我家开子确实有错,可是你们家阿基就没有错吗?要是他能安份老实的开车,不溅人家一身水,会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家开子向来老实,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你们看他这两一身泥水,要是别人也在你们身上拉这么一身,你们不生气吗?说我们开子没教养?你们家的阿基呢?不这样算了,你准备怎么闹啊?报派出所吗?还是把村长给叫来啊?”
六婶不甘示弱,尖叫的漫骂起来,因为骂得太难听,这就不一一叙述了。
严家人看见这又吵了起来,院外已经多了些闻声而来的邻居在探头探脑的张望,严大伯站起来道:“都别吵了,这事就这么揭过,大家都是一家人,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事情吵来吵去值当吗?明儿就祭祖了,冲你们今天这样儿,明天好意思站到祖宗的坟前?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女人,还有这些小辈,全都给我消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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