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闻刚刚起身,问着:“现在几时了?”
话音才落,一人就进来禀着:“大人,云崖县有要紧事见大人!”
“嗯……”范闻接过丫鬟送上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什么事这样急?知道了,你唤他们进来!”
说着范闻起身更衣,穿了件官服,束一条赤带,才出去,就有四个侍卫跟了上去,过了一箭之地,就见了侧厅,这时才黎明,天还没有大亮,因此里面还点着灯,范闻一看,就见得几人候着,当下也不碰面,自侧门进去,一个侍卫掌灯引路,踏着花径,到了里面。
里面有着几人在整理,见是范闻,都是一惊,起身伏身叩拜,范闻随意摆了摆手,坐了,唤着:“叫他们进来吧!”
一个侍卫连忙顿首称是,起身唤人,只是片刻,就有二人一前一后进来,见了就跪下叩拜,范闻笑着:“起来说话,荣儿有什么话对我说呢,要连夜派你们奔来!”
说罢喝着一碗燕窝粥。
两人都不起身,红肿着眼,还是磕头,也不言语。
范闻心里一格,冷冷问:“你们这是干甚么,快说!”
“回大人话,县令大人,昨天夜里……”下面一个人一脸苦相,下面几个字就是说不出。
“别罗嗦,快说!”范闻心中急跳几下,勉强说着。
“……县君被杀了!”
范闻听了,眼前突一黑,腿一软跌坐在椅中,碗“啪”的落在地上,砸成无数碎片,顿时吓的周围侍卫连忙上前,有人就喊着:“快,快叫医师!”
不过只有几分钟,范闻已清醒过来。说着:“我没有事,你把事情说清楚!”
下面这人吓的脸色苍白,只得叩拜:“……夜里巡查,听见有人喊。衙兵进去,县令和主薄都被杀了……主薄的头颅已被一剑斩落,县令大人身上中了一剑……”
又把过程一一说了,范闻这时,木头一样坐着,也不说话,只是听着。眼睛放着绿幽幽的光。
等说完了,殿里一片沉静,过了良久,范闻深深吐了一口气,似要把难以描述的气都倾泻出去,众人本以为他必要发作,不料范闻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唤范纪过来!”
“是!”两个报信的人立刻连滚带爬出去了。
片刻。范纪过来,他是一个中年人,伏身叩拜了。起身垂手。
范闻脸色阴沉,只是沉思不语,片刻问着:“昌儿这几天还好吧?”
“啊!”范纪是主管情报,被这问话问的一怔,说着:“还好,没有什么事,就是不久前娶了个小妾,这是您知道的事。”
范闻沉默了一阵,又问:“没有什么人手出去?”
范纪这时还不知道消息,却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妙。心里涌起一股寒意,脸色变得有点苍白,说着:“主上,没有什么人出去啊!”
范闻眼眶发红,一瞬间老了十岁,听了这话。眉头深皱,露出一丝苦笑:“是嘛,没有人出去就好!”
老年丧子,这是任何一个老人都不能接受的事,但是最令他担忧的却是这事的性质。
两子相斗已经二年了,他也心里清楚,照道理说不会有这事,但也说不准。
只是片刻,就痛苦的闭上眼睛,现在追究这事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了,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立刻根基不稳。
范闻想到这里,突一阵狂笑,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你可知道,刚才云崖县禀告,我儿被杀了。”
“啊!”范纪顿时变色,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着范闻冷冷说着:“可怜我儿,就这样死了,这血案必是孙家余孽所为……”
“传我命令,立刻启动魏侯府的棋子,让那孙家小儿立刻身故!”
范纪立刻跪了下来:“是!”
此时范世昌得到了消息,令着众人出去,见着四下无人,嘴角渐渐渐渐浮现出笑意:“哈,真是天助我也,吾业成矣,吾业成矣!”
接到了消息,范世昌只觉得全身一松,似乎去掉了一块巨石。
气运流转,自己终是范家的嫡子,终是世子,终是日后的魏侯,恍惚之间,意气风发,北拒定侯,内安郡治。
想到这里,不由吟着:“半生浮云,一朝天命!”
浪花淘尽,世间几人峥嵘?
他身为范家嫡子,却始终没有确认为正式继承人,不得不说,弟弟的才能在自己之上,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却去掉了一块巨石,从此,在通向世子,家主,魏侯的道路上,再无障碍。
成平道.陈门县县治 爆竹声中岁岁除,春风送暖万物苏,冬雪渐渐消散,河水解冻,杨柳抽枝,农田里农夫驱使着耕牛犁地。
海洋独有海风吹拂而过,带着难以去除的海腥,但是这里的人显都已习惯了。
陈门县是成平道治下十个县区之一,现如今被王存业掌管。
王存业自入静中缓缓退出,灵池又大了几分,显是功行又有精进,但却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心潮涌动!
缓缓自入定中退了出来,王存业不由皱眉疑惑,这心血来潮,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鬼仙真人,真灵通玄,就有了预感。
正在沉思间,天空上一道赤光划破,落入大殿中。
这道焰光有着灵性,不碰建筑,不碰生灵,朝着王存业而来,王存业见了,手一挥,顿时将这道焰光接住,一道玉符顿时显露出来。
先前焰光是师门的密法,能侦查人之灵机,分辨真人,是以成平道一向用此来传达信息。
王存业细细看着,就发觉上面气息是玄云,当下定住心神,神念沉入。
一道信息,就流淌在王存业心中。
“范世荣居然死了?!”看到这信息的时,就是王存业也不由一惊。在他走的时,范世荣此人格局渐渐有了雏形,却不想就此死了!
王存业心中一跳,心血翻涌。捏个清心诀,将躁动的心血压了下来,王存业皱眉:“我现在是道门真人,就算这范世荣死了,失去了一股气运,也不至于动摇根本啊,何来这种预感?”
如果在以前。范世荣死了对他影响很大,但是现在影响真的微乎其微,难不成整个郡里,还有人敢对他不利?
“又有劫难要来了么?”每次劫难到来,总有这种心血来潮涌动,在人仙阶段并不明显,但鬼仙后却往往有着。
“啪!”的一声响,玉符被放置在桌上。波光流转,王存业却看都不在看一眼。
成平道.升仙殿 大殿两侧铜鼎,青烟缭绕。一种清幽气息弥漫,王存业立在下面,静静看着眼前的成谨真人。
此次来却是要回去看一看,心血来潮是劫难,躲是躲不过,只能迎难而上破之,再说还有着龟壳预算呢!
只是这里是连云道的总部,怕在这里使用暴露了痕迹,因此准备出了岛再用。
“你心血来潮,甚是不安。要回去看看?”成谨真人坐在上面,问着。
“是,怕是劫难到了,还请师尊许我出行,以度劫难。”王存业闻言回答说着。
“唔!”成谨真人闻言,默默点头。鬼仙劫难甚多,大多都不是老死,而被各种劫难波及,以至真灵不灭鬼仙也被生生化作尘土。
“这件玄阴幡,你祭炼后拿上,不用时只有方寸,用时能御水火风雷,是为师曾经随身法宝,此次外出,恐劫难深多,这件法宝,就赐予你,做渡劫只用!”成谨真人说着,微微闭目。
一道金色光轮自身上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幽静蔓延开来,仿佛置身大荒。
光轮中,一道布满青色符文的幡面隐隐浮现,王存业见了一惊,这怕是法宝了。
有灵性就是灵器,内有法则就是法宝,隐含道韵就是道宝,总得来说,灵器是鬼仙阶段所有,法宝是地仙和神仙阶段所有,道宝是天仙以上才有。
“弟子不敢夺师尊所爱,此物还请师尊收回,以作渡劫防身只用。”王存业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
法宝对地仙来说,都不多有,眼前此物这样不凡,并且成谨真人也说了,他祭炼多年,显是他的多年法宝,这种自己怎能拿了?
台上成谨真人见了,将眼光投了过来,这眼光幽幽,直透人心底。
“你且放心,为师过些日子,就再也用不着这件法宝,你放心拿上,做渡劫之用。”成谨真人淡淡出言说着。
“不需要这件法宝了?!”王存业听了这话,心中一凛,抬头上望,却见得成谨真人眼眸中,一丝丝莫可名状的青光,玄之又玄。
这样的景象,让他顿时明白,此人就要掌握大道之性,进入神仙境界了。
当下不再推辞,说着:“谢师尊!”
说着接过,稽首,辞行出去。
王存业出去后,后面转出一人,正是少女真人成霜,这时她似笑非笑:“师兄这样舍得?把这件法宝都送出去了。”
成谨真人起身,只见金光渐渐显形出来,片刻间,化作一轮圆光,水面一样荡漾着,模糊之中,隐隐有着一丝玄之又玄青气。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说着:“大道根性,玄之又玄,我凝炼了一丝,却始终不得转化道果,成就神仙。”
“此子有大气运,渐渐影响周围,影响越大,我能借之破开的缝隙越大,其中种种玄妙,非过来人难以明白。”
“我借此子气运,还他一件法宝,实是因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