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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3、翁婿探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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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婿之间,原本很多话都可以开诚布公。但孔子田、方圆之间,却似乎已经没有了亲密无间,而多了几分谨慎与小心。

  孔子田一直坐在沙发里等着方圆。孔淑芳说:“子田,我怎么觉着,双华和方圆之间的感情,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孔子田吸了一口烟,心里有些烦躁。现在,孔子田已经知道了方圆与宋思思之间的非正常男女关系,加上以前还有一个东州铁路办事处的邵可卿那个老女人,还有那个死的丁春晓,最近又风传周鹏有为了当上常委副市长,把自己的女儿献给方圆,而且这个女儿先在东州5中工作,现在又在教育局方圆的身边,让这风传更增加了几分可信性,孔子田感觉到方圆越来越难以驾驭,这样的女婿该怎样对待,怎样相处,也成了摆在孔子田面前一个棘手的现实的问题。孔子田感觉到,女儿孔双华肯定或多或少知道方圆在外面的一些事情。哪个女人能忍受丈夫的不忠?孔淑芳不也因为小麻的事情而夫妻冷战差一点离婚吗?更何况是双华这样从小就没有受过委屈、没有吃过亏的独生女,现在没哭没闹,与方圆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夫妻关系,这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孔淑芳又说:“以前,每一次双华跟我打电话,不是说睿睿,就是说方圆。现在的话题,只剩下了睿睿。我就算是问到了方圆,双华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方圆现在在忙什么,只是含糊地说方圆现在很忙,一大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家。你看,今天我是不是该说说小方。不管怎么样,都应该顾家,都应该多跟双华交流,这样夫妻感情才会更好。”

  孔子田很不耐烦:“一会儿小方回来,你跟小方打个招呼,就回卧室去。你不要掺和这件事,小方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孔淑芳说:“总归我是他丈母娘,他也得叫我一声‘妈’不是?”

  孔子田说:“有些事情,你装糊涂最好。你越掺和,事情越变得糟糕,变得没有办法收拾。如果你不希望双华和方圆散伙,如果你不希望睿睿成为单亲儿童,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孔淑芳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都要流下来。看着孔子田根本没正眼看自己一眼的冷漠神情,孔淑芳忍不住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跑进了卧室。

  方圆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孔淑芳,关切地问:“妈呢?”孔子田说:“有点累,回房间休息了。小方,咱翁婿两个,现在见一次面不容易,爸想今天晚上跟你好好聊聊。”方圆说:“谢谢爸的关心。在很多事情上,我让您失望了。”孔子田说:“失望倒没有,担心是有的。小方,你自己倒杯水,坐下。”

  方圆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孔子田的对面。孔子田问:“吸烟吗?”方圆说:“吸一支吧。”方圆也点燃了一支烟。

  翁婿二人默默地抽着烟,谁都没有说话。吞烟吐雾的时候,也是思考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想好,该怎样开启这一次谈话,该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件事来切入。如果方圆是亲生儿子,孔子田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想到哪里就会说到哪里,让方圆能消化多少就消化多少。女婿虽然说也是半个儿,但却没有父子连心的那份默契,这让孔子田很为难。

  一支烟抽毕,孔子田说:“爸这一次原本是准备去参加东州实验中学的挂牌仪式的,今天晚上在酒宴上又决定不去,你能理解爸的苦衷吗?”

  方圆点点头:“爸不想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借口。”

  孔子田点点头:“不错。今天晚上的宴席上,你也看到了,也听到了,那个于得水,那个明裕云,似乎都对你很有看法啊!”方圆说:“明裕云对我恶劣,是因为前任卫生局长俞思壮。听说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于得水,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上得罪了他。”孔子田说:“于得水是郭副书记的爱将,与宋云生是好朋友。”方圆一下子就明白了几分:“原来如此。”孔子田说:“事情绝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于得水在酒宴的后半程,似乎已经妥协。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心机越深。他今天的妥协并不是认识到自己错了,而是判断出再斗下去没有胜算,恐怕遭殃的是他自身,所以先弯下腰来。如果将来他认为有胜算了,他肯定不会忘记在今天酒宴上所受到的他认为的耻辱,一定会加倍地找回来。所以,于得水你必须要小心,不管他表现出来多么亲切友善,你都不能对他掏心窝子的话。”

  孔子田的话一针见血,让方圆顿时醍醐灌顶:原来于得水的妥协是因为没有胜算的缘故啊!

  方圆说:“今天晚上的酒宴,让我见识到了政治的复杂。可是有很多的话,我都似是而非,似懂非懂。还请爸您多指教。”

  孔子田笑了:“是啊,今天晚上的酒宴,是一堂最生动的政治教育课。这比在课堂上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要现实得多,生动得多,也更有实战性。”方圆说:“是啊!可惜我功力太浅,很多事情还没有看明白。”孔子田说:“那我们两个就一起探讨探讨。”方圆说:“我一定好好听,好好学。”

  孔子田说:“坐的位置,其实也是一门学问。本来,坐的位置是按照职位的高低来坐,但在某些场合,也是可以按照主观愿望来坐。于得水不愿坐二宾,而坐到明裕云身边,不是对我的尊重,而是表明一个态度:今天晚上他将与明裕云站在一个战壕。另外,坐得相邻,也方便他们两个密切地沟通,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方圆点头:“这也确实,整个晚宴上,于得水与明裕云两个唱双簧唱得还挺默契。”

  孔子田说:“沈秀章现在是省委一秘,位置特殊,级别不高,但隐形权力很大。其实今天晚上就算是他坐二宾、三宾,都不会有人异议,但他却坐在了你的身边,同样意义非凡。”

  方圆说:“请爸指教。”

  孔子田说:“这说明,他对你没有恶感,甚至还有想进一步密切接触的好感。同时,他坐在你身边,就有为你撑腰的暗含意图。这或许是省委赵书记的意思,也有可能就是沈秀章本人的意思。”

  方圆觉得自己长见识。

  孔子田说:“沈秀章整个晚上说的话不多。可见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个任务只能是省委赵书记布置给他的任务,他只负责听,不负责说。估计要把整个酒宴的情况,要向赵书记报告。”

  方圆想不到这一点,但想想岳父的话,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孔子田说:“整个晚上,沈秀章说的话,只是在力撑我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赵书记曾至少三次提到我孔子田。话是中性的,但相挺的意味很浓。这意味着赵书记在一定程度上是支持我,支持你方圆的。”

  方圆说:“在回去的路上,沈处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下车后,才跟我说了几句。”

  孔子田说:“这就是沈秀章的精明之处。车上还有司机,还有第三者。当省委秘书,第一要务就是口风严,任何情况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绝对不能说。机关里有一个说法,叫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错不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其实浓缩一下,就是沉默是金,明哲保身。沈秀章才40岁不到的样子,已经深喑做官的哲学,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

  方圆说:“我以后要多多向沈处长学习。”

  孔子田说:“也不尽然照搬照学。你有你的长处,他有他的长处;他在高层机关里沉默寡言或许是对的;但在基层部门,太沉默反而并不利。但你不沉默,也要注意工作程序和工作规则。如果经常越着上级找上上级,一次两次还有给你擦屁股,次数多了,还有谁会帮你收拾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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