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清明节。这一天，学校的初一和初二学生，与教初一和初二的老师们一起，坐着包车，去东州市革命烈士陵园进行扫墓活动，并算是组织学生进行一次春游吧。一大早，周素素就忙前忙后，忙左忙右，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到处都在飘荡着她的声音，俨然她就是学校的主管，她的话就是圣旨。
姚长青一直站在办公室里，看周素素在指挥。人哪，有的时候虽然可很恶，但还是要用她的能力和经验。或许让周素素抓教学抓不好，但让周素素组织个活动什么的，还算是发挥了她的长处。姚长青嘿嘿地冷笑了几声，还好，没有人听得见；当然，如果校长室还有其他人，姚长青也不会发出冷笑。想起了董梅一会儿也要坐车去，姚长青给董梅拨了内线：“董校长，过一会儿你不必坐大客车了。我开车去，你坐我的普桑吧。我们也不必急于跟着大客车一起走，晚20分钟再走也可以。”董梅说：“知道了。”姚长青说：“这个时候安定一下初三师生的心很重要，你叫上方圆，我们三个人到初三的教室和办公室巡视巡视。”董梅说：“姚校长，我刚才还在想这件事呢！您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姚长青说：“你不也想到了吗？你这个副校长，当得很尽心啊！”董梅说：“就愿意瞎操心呗。”
姚长青给周素素打过去手机，告诉周素素不必等他和董校长，他与董校长后面就到，其他人齐了就可以出发了。电话打完，董梅与方圆走了进来。姚长青笑着说：“走，我们去初三的办公室和教室走一走，给老师们鼓鼓劲儿，别让老师们以为初三的老师就该撅着屁股干活儿。”
与董梅、方圆走完了每一个初三年级的教室、办公室，带去了学校领导对于初三老师的重视与鼓励，姚长青这才放心。他嘱咐方圆：“方校长，今天下午四点之前，我和董校长就不能在学校里了，学校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办公室里我留下许婷，随时看看教育局办公，有什么紧急情况都会第一时间跟你报告。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如果很紧急，必须要在今天办的，你给我打电话；可以明天或者后天再办的，急事也可以等我明天回来以后再处理。”方圆说：“好的，校长。”
交待完了工作，姚长青开着普桑，拉着董梅，向东州烈士陵园的方向驶去。与董梅倒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姚长青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我们晚走一会儿，也就不用挤大客车了。老师们都站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挺累的。”
方圆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上了两节课，批了两节课作业，就到中午了。这期间，许婷还真是有好几份公文报了过来，请方圆来处置。“请方校长阅”几个字写得工整而又漂亮。方圆还是发自内心地夸奖了几句：“许老师，字写得很漂亮啊！”许婷说：“是吗？我还真没觉出来。”方圆说：“娟秀、清丽，一看就那么让人赏心悦目。”许婷做的工作，在许多人的眼里是最枯燥的文书和档案工作，平常里每天除了上几节该上的课外，主要任务就是传递学校的公文并回收，再就是整理学校的档案。这样的工作，只需要细心、用心，没有多少创造性，但天长日久地做这项工作，也确实容易产生心理疲惫。因为就是一个传递和整理的工作，所以工作出成绩也很少，平常也基本上没有谁来表扬，今天听到方圆的表扬，许婷心里真地很高兴。许婷的年龄比方圆大几岁，平常对方圆这么快爬上副校长的位置还并不怎么认可，这一回，听到方圆的夸奖，心花怒放：“方校长，谢谢。”欢天喜地地离开了。方圆感慨：是个人都喜欢被夸奖、被表扬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有效的工作方法。
看了看几件公文，方圆觉得这些公文都可以等到明天姚校长回来再处理。不过，批阅公文的滋味应该不错吧，想必岳父经常要批阅很多的公文，翟书记要批阅很多的公文，宋市长要批的公文更多吧。今天，我也批几件，先过过瘾再说吧。方圆在每一件公文上都写上了相同的字：“请姚校长阅处。”其实方圆也很想写上“请办公室办理”或“请团委田书记阅办”之类的话，但方圆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副校长而已。
很快就中午吃饭了。想到每个周四的下午，都要去5中，而今天下午，如果自己再离开学校，学校就没有中层以上干部了。方圆鼓足勇气，给刘明打去电话：“刘校长，我是68中学方圆。下午，学校里有工作脱不开身，我就不能过去了。”刘明的语气显然没有太多的热情，但还是很坚决地挽留：“小方，下午你一定要过来。这是教研室领导与姚校长商定好的，你不来不合适。还有，这个周赵巧巧上了两节课，李国强副主任和盛中国老师都非常不满意，认为与前几个星期相比，明显不在状态。就按照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在省课取得任何成绩。小方，李主任这个人脾气是相当好的，但这一次也发了脾气。你下午还是过来吧，帮帮她。赵梓栋指导赵巧巧，赵巧巧根本听不进去，我看也就是你才成。”
不在状态？赵巧巧都被你了，怎么会在状态？被绑起来，被滴蜡烛油，被各种器具在下面乱插，哪个女人遭受了这样的屈辱，还能够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方圆摇了摇头，但并不想直接点破。方圆说：“刘校长，今天下午按照约定我应该过去，但今天姚校长、董校长、周主席全部都不在家，学校里只剩下我一个校级干部，我要再离开学校，学校里有些紧急工作，谁来应对和处置？所以，刘校长，也请你多理解。其实，赵老师有李主任和盛老师指导，有你和赵校长指导，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教龄还不到5年的青年老师，水平很有限的。”刘明没有热情，但话语间并没有松口：“小方，你每周四下午来5中指导赵巧巧，这是教研室与68中学之间达成的共识。你要是请假，就找教研室谢主任请假吧。找我，我这里不会考虑你学校有什么原因或理由，我只会考虑，我的学校需要你，赵巧巧也需要你。就这么简单。”
刘明把电话挂了，让方圆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这就是以前对我方圆万般客气的刘明吗？现在为什么又对自己这样的冷漠？这是在请自己过去帮忙的语气吗？这简直像某些运动队的教练员一样，运动员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做就会给脸色看看，逼着你必须去做。
方圆想到谢主任和李主任，都对自己是相当不错的人。找谢主任请假就请假，这有什么了不起？确实不想去嘛！去跟赵巧巧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果这个赵巧巧再一次在我方圆的面前失声痛哭，甚至扑到我方圆的怀里，这要是被人看见了，简直是说不清道不明。按照赵巧巧的性格，她还真能做得出来；按照这一次赵巧巧受的屈辱看，这种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方圆更加打定主意：不去。跟谢主任请假又有何妨？学校里确实有事嘛！总不能把本职工作不要了，去管本职工作之外的可做可不错的事情吗？方圆越想越觉得火大。
查到谢秉国的手机号码，方圆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谢秉国也很快就接了起来：“小方，找我有什么事？”方圆说：“谢主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谢秉国说：“自己人，还那么客气干什么？”方圆说：“有件事想麻烦谢主任。”谢秉国说：“你的事，谈不上麻烦。说吧，什么事？”方圆说：“今天下午，68中学姚校长、董校长和周主席都不在，只留下我一个人。所以，今天我就不能去5中，跟赵巧巧老师谈课了。想跟谢主任请个假。”谢秉国说：“不去了，去干什么？我都被这个刘明和赵巧巧气个半死。本来呢，最近几个周，赵巧巧的进步还是挺大的，结果这个周，听李主任回来说，上的课比刚毕业参加工作的老师都不如。我明天就去听赵巧巧的课，如果确实过不了关，管他是谁，我都要换人！妈的，我要是知道赵巧巧是这个水平，我打死都不会同意盛中国提出的这外名单。小方，明天陪我去听听课，她上个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你今天下午也别去指导，我就是要她赵巧巧的真实水平。我现在简直都被气晕了。”
嘿，不用请假，人家谢主任也不让去啊！方圆心里高兴，连忙安慰谢秉国：“谢主任，您也别生气。全市教研工作那么多重要的事情都等着您去决策，哪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气坏了身体呢？”谢秉国说：“说得对，不气了。方圆，如果我真地要换下赵巧巧，你有没有信心再次代表东州去参加清江省的比赛？”
这可是方圆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方圆忽然觉得谢秉国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真地很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