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在街头打了个盹,天色渐渐亮起。他压低帽檐,向街上小贩买了几个热包子,走出城门,心中思量:“娘有两位师姐,百花门主白师伯归隐已久,雁山也不知怎样走法,我当去桐柏山找萧师伯。”他辨明方向,向西北方走去,但他心神恍惚,也没去想自己这麽徒步行走,得走多久才到得了桐柏山。他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伤痛,只觉全身空地,不知身在何处。
走出数十里,忽见一骑迎面奔来,越过自己後,又转回头,来到自己身前,勒马停下。
赵观抬起头,却见马上骑着一个大胡子汉子,面貌甚是威武,约莫四十来岁,倒是从未见过。赵观没好气地道:“大胡子,你拦住老子干麽?”
那大胡子低头看他,说道:“说话忒地粗鲁,你是**养的麽?”
赵观大怒,抓起地上一把沙石,向他扔去,骂道:“老子就是**养的,去你妈!”
大胡子在马上往左一让,避过了沙石,随即跳下马来,伸手抓住赵观的手腕,说道:“小子,我问你话,你就乖乖回答!”
赵观用力挣扎,却怎样也挣不开,怒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干你事?”
大胡子道:“当然干我的事。你若是**养的,说不定便是我的儿子。”
赵观大笑道:“你要老子叫你爹,再也休想!”
大胡子却一本正经,说道:“你自称老子,若叫我爹,岂不又是我老子,又是我儿子?但我搞不好真是你爹,你不叫也得叫。小子,你是从苏州来的麽?你可听过风馆的刘七娘?”
赵观哼了一声,向那大胡子凝望,心中思量:“这人大清早从远处骑马奔来,或许真不知道昨夜的血案。不知他是敌人还是朋友?”当下问道:“你是谁?”
大胡子道:“我叫成达,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浪子。”
赵观一怔,他曾听母亲和馆中姑娘们谈及浪子这号人物,都说是青楼女子眼中的大英雄、真好汉。刘七娘还时常说起那年浪子来到苏州,在风馆喝下十碗烈酒、出门杀死百名土匪、回来睡了七个姑娘的壮举,津津乐道。赵观心想:“浪子成达,这人当是娘的朋友。”当下道:“老子正是从苏州来的。你问我娘做甚麽?”
成达一呆,脱口道:“你便是刘七娘的儿子?你叫甚麽名字?”
赵观道:“我叫赵观。”成达喜道:“是了!”随即皱眉道:“你姓赵?”赵观道:“是啊,怎样?”成达道:“这奇怪了。你没跟你娘姓姬麽?”
赵观听他说出母亲的本姓,奇道:“你跟我娘很熟麽?”成达道:“废话,不然我怎会来找儿子?你娘曾否告诉你你爹是谁?”赵观摇头道:“我娘从来没跟我说我爹是谁,就叫我赵观。”
成达侧头沈思,说道:“这很奇怪了。十多年前,你娘让人传话给我,说她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一直没敢来认,没想到这一拖就过了这麽多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赵观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成达喃喃骂道:“你娘那狐狸,心计真多!说不定天下男人都以为你是他们的儿子,那我也不用淌这浑水了。”说着放下赵观的手臂,回身就走。
赵观看出他武功甚高,心中一动,叫道:“喂,你既认识我娘,怎不为她报仇?”
成达一呆,回过头道:“报仇?她怎麽了?”赵观咬牙道:“就是昨夜,她被人害死了。”成达怔然站在当地,流下泪来,喃喃道:“火鹤,你对我恩深重,我竟没见到你最後一面!”问道:“是谁杀了她?”
赵观悲愤无已,摇头道:“仇家很厉害,甚麽线索都没有留下。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成达叹道:“你娘素来行侠仗义,做旁人不敢做的事,竟遭此横祸!孩子,你打算怎样为你娘报仇?”
赵观道:“我要去北山找我师伯,请她助我。”
成达摇头道:“你不用去了,你师伯的山寨已被人挑了。”赵观大惊,失声道:“当真?”成达皱眉道:“我昨日才听到这消息,应是不假。我瞧你现在只能去一个地方求助了。”赵观道:“甚麽地方?”
成达道:“虎啸山庄。”赵观道:“虎啸山庄?那是甚麽地方?”
成达摇头道:“你这小子没半点见识。虎啸山庄以医术武功雄镇武林,庄主便是鼎鼎大名的医侠凌霄。他以前曾救过白水仙的命,跟你娘也有些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