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顿时难以应付,眼见曹延手指屈起,快如闪电地向她抓来,实在是避无可避,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那声音娇柔慵懒,极是好听。
接着落下一物,曹延本该抓在十一肩膀上的手掌中竟多了一截树枝。
十一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丹红侧卧在树枝上,美得如同树中的仙子。
“本以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结果打打杀杀的,吵得好不心烦。”丹红打了个哈欠,“我说曹延啊,这么些年了,你怎么就没点长进。我巴巴地指望着,你早些收拾了这小丫头,尽快离开,我好接着做我的好梦。结果,一等这大半天,生生闹得我没了睡意,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明明是贬人的话,被她嗔媚的声音说出来,叫人这气完全无处可发。
曹延抓着那截树枝,脸上红红白白,煞是好看,抛了树枝,仰起头,看着这个叫人爱极,又恨极的女人,笑道:“不过是帮大巫师办点小事,打扰仙子好睡,实在抱歉。仙子想让曹延怎么赔,曹延都不敢不从。”
丹红媚笑道:“等哪天我身边空缺,又寻不到人陪,你来为我打发那寂寞之夜,如何?”
曹延看着她慵媚娇懒的模样,骨头早酥了一半,“只要能给仙子解得一丝烦闷,曹延自是随叫随到。”
丹红笑颜越加妩媚,“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随我去寻个花坊,好好喝几杯,解解闷气。”
他也想借着丹红,把今天这事含混过去,也就由着丹红把大巫师冷在一边,打情骂俏,“曹延遵命。”
大巫师终于按捺不住,冷哼了一声。
丹红这才向他望去,笑笑道:“可惜大巫师不近女色,否则,我们到是可以同乐。”
大巫师黝黑的脸,更黑得象要滴出墨来。
红纱飘过,丹红站到十一面前,伸手在十一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好俊的丫头,我看着,都想带回去,放在身边,怪不得蛇侯大人心生怜惜。”
十一笑了一下,“等十一出了红门,如果丹红姐姐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十一愿意去陪姐姐说话解闷。”
丹红秀眉轻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里女子见了她,无不憎恶鄙视,而十一眸子清澄,没有半点不屑之色,莞然一笑,“我榻上都是男子。”
十一脸红了一下,“我娘的酒酿得还不错,我可以学学。”
丹红‘哈’地一声笑,“那感情好,我除了男人,最爱的就是酒,等你学会了,一定要尝尝。”
大巫师鄙夷道:“喝多了酒,只会耍酒疯勾引男人。”
他们逼丹红服下淫蛊,变成现在的模样,然后他们再来鄙视轻贱丹红,这样的人,这样的做法,让十一做呕。
突然间觉得,如果平阳侯不是屠她家人的凶手,不是导致她和母亲陷入这种地方的罪魁祸首,实在是个可爱的人,与蛇国为敌的人,都是可爱的人。
丹红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横竖这酒疯又耍不到大巫师榻上,大巫师有何可担心。被大巫师一说,我反倒想起,蛇侯叫人传话,得了壶好酒,叫我去拿,将将咬多了两杯竟忘了。”美眸微转,瞥向曹延,“曹队长陪我走一趟?”
曹延嘴角抽了抽,这个时辰,去蛇侯那里,是男人都会往歪处想,他再有色心,也不敢去蛇侯榻上抢美人,陪笑道:“我才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还是下次陪仙子喝酒。”
这时候和大巫师泡在一起,还能有鬼的事,丹红不揭穿,笑着道:“也好。”
曹延朝大巫师一点头,“巫师大人,属下先行告辞。”
有丹红在,曹延绝对不肯再冒险得罪蛇侯,帮他拿下十一,而大巫师想迫十一服下蛊虫,等蛇侯发现,再设法解释已经行不通。
如果强行而为之,引来蛇侯反弹,就连女皇都不会站在他这边,只得僵着脖子略点了点头。
十一看着曹延离开,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丹红一眼。
丹红朝她睨来,“小姑娘,天不早了,再到处乱逛,明儿早上起不来,误了训练,小心夜打你,夜可不是惜香怜玉的人哦。”
十一顺着她的口风,转头对大巫师道:“如果大巫师没什么事了,十一告退。”
大巫师气得发抖,但这会儿已经不能把她怎么样,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十一给丹红行了一礼,“谢谢丹红姐姐。”
丹红微微一笑,“小姑娘,凡事不要太锋芒毕露,夜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十一愕了一下,再看丹红,后都脚尖轻点,已经象花妖一样消失在花丛后。
回到黑门,见小十七屁股朝天,睡得正香,不由得来气。
还指望着他搬救兵,结果他却在这儿睡闷头觉,如果不是遇上丹红,后果不堪设想。
上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小十七捂着屁股弹了起来,腥腥睡眼对上十一的怒容,“又发什么疯?”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又滑躺下去。
十一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回不来了?”
小十七突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是吗,太好了,可以少一个拖斗。”继而睨了她一眼,失望道:“不是回来了吗?”
那模样象是巴不得她不回来了。
十一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瞪着他笑嘻嘻的眼,突然想到丹红离开前最后的那一句话,忽然有所悟,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丹红姐姐是你请去的?”
小十七故作奇怪道:“是丹红弄你回来的?她改变胃口,对小丫头感兴趣了?你这丫头可真有女人缘,怪不得要走魔镜这条路。”他嘻皮笑脸,没半点正经形容。
十一恨得磨牙,“魔你妹。”脑子一热,攥紧他领口衣襟,突然把他拉拽过来,低头往他唇上咬去。
玩世不恭的笑意在小十七脸上凝住,怔怔地看着突然靠近的俏脸,竟全不知闪避,甚至有些期盼。
温热的呼吸拂在十一面颊上,麻麻痒痒,十一蓦然清醒过来,唇离他的唇只得一指的距离,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异样的暧昧令她呼吸一窒。
忙将他推开,俏脸一阵一阵地发烫,心慌意乱地跃上自己床榻,扯开被子,连人带头一起蒙住,躺倒下去。
于黑暗中睁大双眼,真是疯了。
这下怕是要被那小子好一顿笑话。
小十七怔怔地看着身边小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久久没动。
自从姐姐那件事,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欲望,甚至反感男女之间地亲近。
刚才他竟希望她靠近,想将她揽入怀中,想离她更近些。
这种陌生的感觉,一点点滋长,渐渐地布满整个心房。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道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他身上,抬头看去,竟是紫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贯有得冷静眸子里透着一丝担忧。
小十七慢吸了口气,收敛心神,将刚才扰乱他心神的陌生情悸挥去,手枕在脑后,仰躺下去,缓缓闭上眼。
这地方不能有情,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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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延知道大巫师心里不痛快,当时情形,大巫师虽然怨不了他,但日后难免不心存间隙。
他不想因为这事,把大巫师给得罪了。
去溜达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寻到大巫师。
大巫师恼归恼,但许多事还得用到曹延,见他寻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曹队长可有看清了十一那丫头?”
曹延想了想,小声道:“她……很象一个人。”
“象谁?”大巫师想把十一控制在手中,更想知道蛇侯为什么如此看重十一。
“象燕国楚公府的二小姐青衣。”曹延负责的是对燕国的侦察,对燕国有地位的人,自然比别人熟悉。
大巫师吃了一惊,“燕国保国大将军的女儿?”
燕国虽然强大,但内部朝政却并不太平,朝中分成两大派,一边拥护平阳侯,另一边却是一心保太子的保国大将军楚国公。
两边水火不融,相争多年,只是有燕皇从中协调,才勉强共处。
楚国公虽然厉害,却极为宠爱妻女。
听说楚国公的妻子月夫人,前不久死在乱匪手下。
如果十一是楚国公的女儿青衣,那么吴氏就是保国大将军的妻子月夫人。
这么说月夫人并没死在乱匪手下。
能把楚国公的妻女控制在手中,以此来威胁楚国公,与平阳侯为敌,里外夹击,平阳侯就算有千般本事,也难以应对。
曹延点了点头,“楚国公的次女,性子极为顽劣,据说从小不好女红,却喜欢随父玩枪弄棒,楚国公本是武痴,见女儿如此,反而喜欢,不但由着她玩,还将一身功夫尽数传了给她。有一回我潜进燕京,恰好见她在街上厮混,把几个调戏贫家女子的地痞打得满街乱窜,如果不是被一个同行的少年公子拉住,只怕能将那几个地痦打死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