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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惜清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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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一副大惊之状,看了看前方的苏墨,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墨自然是听见了,也不回头,自顾自翻身下马,刚刚落地,太后马车銮车之中,忽然就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面朝苏墨奔过来,一面欢喜地大喊:“二叔!”

  小皇帝飞快地扑进苏墨怀中,被苏墨高举过头顶,欢畅的大笑起来。

  却在此时接到陆离惊诧的眼神:“那个是小皇帝?惚”

  知道他在惊诧什么,弯起了唇角:“是啊,是不是跟摄政王生得很像?”

  陆离眉心微微一拧,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同:“仗着他宠你,便果真什么话都敢乱说!”

  宠她么?看了苏墨的背影一眼,又迅速别过了头温。

  这几个月来,苏墨对她的态度仍然不冷不热,仿佛依旧放不开海棠的死,然而心头却隐隐生出别的感觉来。若然苏墨当真是为了海棠的死而厌弃她,大可放她离去,从此眼不见为净,可偏偏他仍旧将她带在身边。再思及那日苏墨问她海棠遗言的情形,她只觉得,他似乎就是为了撩拨她的内疚。可这到底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加之自己心神紊乱,并不敢确定,只恐又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不过是说事实罢了,如何就成了乱说?”心不在焉地答了陆离一句,便将目光投向城门里头,那座繁华热闹,却曾经教她痛不欲生的城池。

  终究,还是又回来了。

  苏墨正抱了小皇帝说话,太后銮驾后方,一辆马车的帘子缓缓打起,有女子温雅娴静的身姿款款而来,终于在苏墨面前站定,温言带笑,语气却有一丝颤抖,是期待已久的惊喜:“王爷可算回来了。”

  苏墨含笑看着她:“怎么你也来了?这种热闹你向来不爱凑。”

  溶月又上前两步,轻挽了苏墨:“夫君远归,做妻子的哪有不相迎的道理?”

  苏墨握了握她的手,溶月低眉一笑,却忽然惊觉了什么一般,再度抬起头来,看向苏墨身后的位置。在看到的瞬间,溶月眉心惊讶一闪而过,目光再落回苏墨身上时,已经转为了温和笑意:“妾身早已将王府上上下下重新整理了一翻,就等着迎回王爷了。”

  “好。”苏墨道,“太后在宫中设宴,她不方便前往,你且带她回府,先行安置。”

  “是。”溶月答了一声,再度看向,却依然只是看着城门的方向,神情飘渺。

  入了城,陆离自然随苏墨一同入宫赴宴,溶月便将邀进了自己的马车,先行回府。

  “真是对不住王妃。”淡淡道,“当初得王妃相助方能逃出京城,却未料如今还是又兜回来了。辜负了王妃的心意,真是抱歉。”

  溶月望着她,却只是淡淡一笑:“我尽我所能,终抗不过天命,也就罢了。”

  “天命?”微微偏了头看她,“什么是天命?”

  溶月神情一滞,末了,又缓缓勾起笑意:“我以他为天。”

  顿了顿,勉强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

  到了摄政王府,两人还未及下马车,忽然就听得外间一阵异动,片刻之后,马车门已经被人自外头拉开,一个脑袋急不可耐地探进来,看到马车中坐着的二人时便怔住了。

  “池小姐。”溶月朝她笑了笑,“王爷入宫赴宴,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池蔚脸上的失望再难掩饰,朝看了一眼,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姐姐。”

  此前在仲离国都与她不辞而别,后来得知方海棠遣人将她送回了京城,此时见到仍不由得微怔:“你也在。”

  待下了马车,池蔚立刻握了的手,一直入了府仍旧握着不放,将看了又看,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溶月对道:“我去给你安排住处,你们先休息片刻,也好说说话。”

  溶月一走,池蔚立刻就开口道:“姐姐,你这次,是跟他回来的?”

  看着她焦急的眉眼,忽然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蔚见她沉默,便蓦地确定了什么,眼波先是一凝,随后又荡散开来,化泪而下。

  “池蔚。”

  她一点点松开的手,心中实在不忍,刚唤了她一声,她却已经猛地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姐姐,我不是……他终于如愿以偿,我也为他欢喜。我,我先回去了。”

  也罢,也不待答话,池蔚便已经转身飞奔而出,只留给一声未能收住的呜咽,便消失在了花厅外。

  静静坐着,终究忍不住低叹了口气。

  夜里,一直到亥时,苏墨才终于从皇宫折返,而溶月也仍未歇下,终于等到他回来,忙的迎上前:“王爷回来了。”

  苏墨在筵席上喝了不少酒,略有些微醺,溶月将他搀至屋中坐下,方道:“我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苏墨淡淡应了一声,用手撑住额头,道:“明知今日我会晚归,你该早些歇下,不必等我。”

  “王爷离开许久,终于回京,妾身不等你回府,哪里会睡得着。”溶月笑了笑,见他神情有些倦怠,不由得道,“妾身先服侍王爷更衣吧?”

  “不用了。”苏墨却忽然坐直身子,用力摇了摇头。

  溶月心中清明,道:“我将安置在了她从前住过的园子里,这会儿想来应该已经睡下了。”

  “嗯。”苏墨应了一声,又伸出手来握住她,“辛苦你了。”

  溶月笑笑,顿了片刻,终究开口道:“王爷此次带回来,与别次都不同吧?我以后,可是该唤她一声妹妹?”

  苏墨忽而低低笑了两声:“她那个性子,会认你作姐姐么?”

  “她认不认有什么关系?只要王爷认,那我也认了。”

  苏墨愈发握紧了她的手,道:“这府中若没有你,我只怕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溶月轻笑两声,抽回自己的手来:“她才回来,我只怕她睡不习惯,王爷过去看看吧。”

  苏墨顿了片刻,方点了点头,道:“你也早些回去歇着,醒酒汤我自己会喝。”

  溶月应了一声,这才起身离去。

  苏墨独坐片刻,喝了醒酒汤,这才起身,往所住的园子走去。

  “王妃?”

  东厢回廊拐角,溶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苏墨的身影逐渐远去,眸中哀色渐起。身后的丫鬟见状不忍,道:“王妃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与王爷相聚不迟。”

  一直到苏墨身影消失,溶月才低笑了一声,道:“韶华易逝,红颜老去亦不过瞬息的事,如何不迟呢?”

  夜已深,的屋中却仍然亮着灯,苏墨并未觉惊讶,跨进屋中,掀帘而入。

  正坐在桌边拼装着一个孔明锁,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

  不料拼到一半,却怎么也拼不下去了,她研究半晌仍未得要领,终于丢开。

  苏墨却顺手就接了过来,将她先前已经拼好的地方拆去一部分,重新装起来,却十分顺手,不过片刻便装好,重新放回桌上。

  接过成品来看着,半晌,眸色也无波动,末了,却低声道:“原来你不止玩弄人心是高手,玩孔明锁也是高手。”

  苏墨眼色微微一暗,偏了头看着她。

  搁下孔明锁,忽而也偏头朝他一笑:“你是来临幸我的吗?”

  她眸色清澈晶亮,坦荡无畏的就说出这句话来,苏墨微微一怔,挑眉道:“何以见得?”

  抬手解开自己的发,淡淡道:“将我带回京中,养在你摄政王府,为的,不就是将我变成你众多侍妾中的一个?深夜前来,不为此,又是为何?我既跟得你回来,也就是认了。”

  她拨了拨如墨的青丝,漫不经心的模样:“我盥洗过了,那边盆里的水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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