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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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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你跟我说你怀孕了。我想总算有一件东西是能把你跟我联系起来的。我想用孩子留住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许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可你眼皮也不眨的说要拿掉孩子。我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多么厌恶的存在。你恨我,你根本不会替我生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最后,孩子终于还是没有了。你说得对,也许是天意。我对你不好,所以上天夺走了我的孩子,这都是我应得的惩罚。失去了孩子的你更加苍白,几乎只剩下一具空壳,我看着你,想起我自己的小时候,每年夏天,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坐在院子里等待流星,因为现实太难熬,所以才倚赖不可能的愿望。那时候就整晚整晚的等着,被蚊子咬了也不在意。终于等到了,却总是来不及许愿。没关系,第二天我可以再等。于是这些年过去了,我遇到了我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就算我可以再等下去,你也不会了,我不想成为亲手杀死你的刽子手,所以我放你走,你走了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

  “可是你却回来了,又回到我身边。你打电话给我,你求我放过许东宪。你在我面前跪下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可怜,原来我已经卑微到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你。我赶你走,可你一转身我就后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我忘不了,可你在我面前,只会让我更想留住你。”

  “凡凡,有时候我真觉得一切就像天注定的。人海里隔了那么远,我们却能相遇,在一起,纵使你恨我,纵使我不得不撵你走,可是命运竟然把你重新送回到我面前来。昨晚直到进了房间,我还不敢确定,我还是想忘了你,可你轻易的就摧毁了我一切的防线。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弯路,兜兜转转又被命运的手重新拉回来。到现在,我才真的确定,我爱你,哪怕是我一厢情愿,哪怕你还是恨我,但是我停不了了。我爱你,凡凡。”

  他捧着她的脸颊,将浓浓的情话都夹杂在细碎的亲吻里:“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回到原点,如果我们都没有逃避,如果没有选择错误的方法……那么,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棵你,会不会爱上我?

  最后一句,他没有问出口。因为太清楚会是什么结果,因为太害怕,却又忍不住不问。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平凡才恍过神来。她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有那样的过去,他的童年,他的母亲,她一无所知。他说了那样多,从第一次见面,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像电影拷贝一样,被一幕一幕存放在脑海最深处。如果他不拿出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追她只是哭泣,而他的身躯竟然也在微微发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陆宸,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为何他还没有醒过来?她倒宁愿是一场梦,因为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惊骇,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陆宸的眼睛里雪亮亮的,仿佛是水光,他还是看着她,紧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却垂了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纵横交错,复杂得令她眼花,可是生命线很短,人生真的很短,短到有些人还来不及看清,一生就已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冰冷的水滴落在她的发顶,缓缓沁进发间,她一动不动伏在那里,她竟然不敢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被压得陷下去的床垫蓦然一轻,他站起来,开始穿衣。悉悉索索的碎响,传到她耳中如同两张砂纸,在她心上来回的打磨着。

  她还是没有出声,他穿好衣服,在她面前似乎停了一会。她不知道他要干吗,但是很快玄关处传来砰的关门声。他走了。

  他终于是绝望的离开了。

  眼眶轰得一热,她再也忍不住,伏在床上小声的哭泣起来。

  午后下了一场小雪,交通开始变得不顺畅,路上的车走走停停,渐渐蜿蜒堵成一条长龙。

  平凡失魂落魄的走在人行道上,她的睡衣被陆宸撕得不成样子,里面什么都没穿,就裹了件大衣,小腿雪白雪白的,就露在外面,脚底还拖着酒店的拖鞋。路上不断的有行人停下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其实她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轰轰的响,好像还在回放着陆宸刚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很冷,一路都在发抖,牙齿瑟瑟的打颤,她都记不清这是哪里,是什么路,是中环还是外二环?走多久才能到家?

  直到一种怪异的声音惊醒了她。很有规律的声音,不大,但是持续不断。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记起来,是她手机的铃声。然后她又在想,手机,手机她放在哪儿了?也许是天气太冷,脑袋冻得有点发涩,她做什么好像都迟钝了,总是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想。

  她终于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接起来,是个温文有礼的男声:“许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她茫然的嗯了一声。然后他问她在哪里,她就拉了一个路人,原封不动的把他问她的话再问了一遍,那人想看疯子一样的瞪着她,匆匆报了路名就跑开了。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路,电话里他已经听到了,呵呵笑着说:“那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挂断电话,她仍是茫然的向前走。刚刚是谁打来的?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那声音……是袁皓!

  大约二十分钟后,平凡坐在袁皓的车上,暖气的风丝丝拂在脸上,仿佛小孩子凑上来呵着气,暖洋洋的。看到袁皓下车叫她的时候,她就彻底清醒了,这会子她垂着头,盯着脚上沾满泥水的拖鞋,羞愧的只想去死。

  她现在这副样子,只怕是人看了都以为她被人性扰了。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被陆宸用强的。头发蓬乱,脸上满是泪痕,大衣领子里面隐约能见羞人的红痕,而她抱着双臂只是哆嗦,白白的小腿冻得乌青。

  袁皓也是老江湖了,看到她这样,还能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先带你去买衣服吧,我知道有一家美容店还不错。”绝口不提她为何弄成这副样子。

  平凡羞得什么也不说,只是瑟瑟的点头。

  车子开到长寿路上的一家店,袁皓先下车,极有礼貌的为她开车门。

  名店就是名店,导购小姐看到她这身打扮的走进来,还能面不改色的微笑欢迎。她脚底的一次性拖鞋踩在雪白澄凉的地板上,几乎是走一步就一个脚印,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小姐却能彬彬有礼的跟在他们后面,口若悬河的介绍着当季新款。衣架上错落的长短新款,一眼望去许多绒绒的皮草,好似草原上秋骠滚滚的肥羊。衣服不是肥羊,买衣服的才是肥羊。趁平凡打了个差,小姐就拎着一件几乎曳地的皮草大衣到她跟前来比了下,推销道:“这款是设计师的新作,这个礼拜刚上货的,我们店里才一件。这款式非常配您。”小姐的笑容实在是甜美动人,声音也是软软的十分好听,平凡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抬眼看了下袁皓,他双手背在后头,十分绅士的站在她身旁,见她询问他的意思,便眯着眼睛微笑:“这个颜色很衬你肤色。”

  其实袁皓若自己说好或者不好,平凡都不会这么窘迫。她很清楚这种店常做的是哪些人的生意。他只说这一句话,恐怕周围的导购小姐已经把她的身份定位为小三了。

  金主发话了,导购小姐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把衣服连同平凡一起送入试衣间,丝毫也不担心她身上的污渍会弄脏当家设计师的独款。

  平凡换好衣走出来,还有些不习惯。皮草里面,小姐为她搭的是一件烟灰色开司米,薄薄的v领毛衣,腰身处收得恰到好处,苏格兰红的及膝群,典雅而不失可爱,配上一双小羊皮的中筒靴,皮草大衣松松的搭在身上,领子上的用毛一点儿也不省料,一圈又一圈,柔软的簇拥着她的颈子,瞥见她颈中的痕迹,小姐十分圆滑的拿来一条丝巾替她围上:“这款红色非常正,您皮肤白,配这个正好。”

  平凡看着落地大玻璃镜中的自己,有几分陌生,方才还冻得如同打了霜的茄子,奄奄一息毫无生气,如今被昂贵的衣服一衬,反而变成一种慵懒的气质。

  小姐连连赞她:“您穿这件真是非常漂亮。袁先生说是吗?”

  袁皓还是不说话,只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十分满意。

  平凡刚才试衣时看过吊牌,价格超过六位数的昂贵华衣,能不满意吗?

  她点点头,袁皓一边掏钱夹一边说:“就穿在身上吧。”小姐帮她把吊牌一一剪掉,又把她的脏衣服包起来,一直送到车上。

  平凡在车上坐稳,才说:“请你把信用卡的账号抄给我吧,衣服的钱稍后我会转到你的卡里。”

  袁皓只是笑:“你要还我钱,倒不如陪我去吃饭。”

  他的笑容令她很不安。上次也是这样,直觉告诉她,袁皓找她吃饭,总不会有太好的事。

  他们之后又去了美容院。袁皓很有功夫的等在外面,给她做了个全身spy。美容院的小姐按得她很舒服,差点就要睡着。醒来时不禁惊讶,这样一身伤痕累累的皮肤,也能重新焕发光彩。眼圈下的红肿也在按摩中消失不见了,她神清气爽的坐在镜子前,看帅哥美发师将她乱蓬蓬的头发洗净了吹干,一丝一缕盘成十分仔细的盘发。

  从美容院出来,她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重生了一样,袁皓等了足足四个小时,却丝毫未见倦意,反而心情很好的问她:“想吃点什么?饿了吧?”

  穿衣打扮完又蹭吃蹭喝,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决定吧。我还不饿。”

  袁皓哈哈直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我都饿了,你能不饿?快点上车,我现在饥寒交迫着呢。”

  没想到他这样一丝不苟的人也会开玩笑!

  平凡今天真长见识了,老老实实的上了他的车,一路上还时不时拿眼盯他后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带她去的不是什么会所级餐厅,也没什么名气,至少平凡以前就从来没听过。餐厅位置隐藏在陕西南路上一个僻静的阁楼里,门面都被浓浓的法国梧桐遮掩住了,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令人眼前一亮。俊男美女衣香鬓影,一个个的脑门上都贴着成功人士的标签,气氛却相当的和谐轻松,餐厅经理老远见着袁皓就冲他打招呼,两人有说有笑十分相熟,俨然是这样的常客。

  平凡和袁皓刚刚坐下,菜就上来了。本来以为是类似的本帮私房菜,谁知端上来的全是炖蛊。也没见点菜过程,餐厅经理笑眯眯地一一给他们揭开碗盖,全是炖品,尤其一坛佛跳墙做得地道,闻着香就令人垂涎欲滴。

  “我敢跟你打赌,这里的佛跳墙是全a市做得最地道的。”袁皓亲自替平凡舀了一勺佛跳墙,然后神秘兮兮的冲她眨眨眼,“平常人想吃也吃不到呢。”

  后来聊天平凡才知道,这餐厅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相当于富人们的私人小厨房,餐厅老板本来也是从商场一线上退下来的,因为老年无事,便开了这家餐厅,专做些私房菜和炖品,来吃的都是过去商场上相熟的故友,袁皓就是因为父辈上的交情,才认识了这家餐厅的老板。难怪她从来没听过这样一家店。

  佛跳墙很香,平凡吃了几口,却放下了勺子,说:“今天非常感谢你。”

  袁皓正吃的专心,也没抬眼看她,等把嘴里的肉吃完了,才淡淡的说:“哪里,上次的事我十分抱歉,没有考虑到你身体抱恙,以至于……”

  “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她打断他,“那只是个意外。而且我应该感谢你,肯把真相告诉我,不然我可能还被瞒个十几年,甚至更久呢。”

  她话里带了一丝自嘲,袁皓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缓缓说:“其实对于许家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请恕我冒昧,令尊的公司目前情形非常不妙,而且陆氏还在继续施压,如果不及时想办法解套的话,很快就会面临破产清盘的命运。”

  没想到他找她来是为了这件事。她知道,恒利的状况她一直都知道,人人都说恒利要倒了,连最底层的接线员小姐都这么说,可是没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毕生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她的声音发硬:“袁先生如果想谈生意的话,建议你还是通过秘书台约家父详谈。对于公司的事,我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明知道是破绽百出的谎言,可他也不急着拆穿,反而迂回的说:“恒利现在是个绝大的包袱,没有资金的支持,许东宪背不了多久的。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想过劝你父亲出让一部分股权?”

  她想过,她当然想过!她当初求陆宸出手相助的时候,就曾许诺将30%的股权以一个象征性的价格卖给他。可是他不领情,在他眼里,她只是一只被他抛弃的破鞋,而恒利也只是一艘烂船,他根本不屑一顾。

  想到这,她的喉咙有点发涩,但还是礼貌的说:“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恒利的情况还不至于要变卖公司来套现。”

  她真的觉得无力透顶,竟然把平日在公司公关哪里学来的官方回答都用上了,这样疏离,这样虚假。

  袁皓也不再继续勉强:“当然这是我的一个建议,就算没有我,别家公司一样会采取同样的手段来收购。我只是想,凭我和许小姐的交情,谈下来的价格应该能让令尊和贵公司都满意。”他笑了笑,又替平凡舀了一勺肉:“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平凡捏着冰冷的银筷头,却已经没了胃口,碗里是袁皓给她舀的佛跳墙,香气诱人,如同这世上最大的诱惑。他轻描淡写之间,就已经把股市上的恶劣情况搬到了她面前。恒利现在的情况的确糟透了,稍有点实力的金融公司都在打恒利的主意,其中不乏一些恶意收购行为。可是,她能相信他吗?

  吃完饭袁皓送她回家,临别时他仍旧说:“许小姐,你应该相信我并无恶意。希望你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

  她只好客套的回答他:“我会向家父转答的,谢谢你。”

  回到家中,仍然是空无一人,连佣人都不在这令她有点惊讶。她躺在沙发上就不想再动,全身都像被抽了筋扒了皮,一点力气也没。正合上眼皮打盹,电话忽然响起来,是佣人打来的。

  佣人的声音十分焦急,本来就不太标准的中文更显得滑稽:“小姐,先、先生他昏倒了,现在在医院……”

  平凡一惊,电话差点从手中滑下来,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抓着电话又问了一遍:“爸爸他怎么了?他在哪里?在哪家医院?”

  佣人情急之下怎么也说不清楚,好在她把医院的名字说得很清楚。平凡挂断电话就打车赶到医院,父亲正躺在加护病房里,脸上套了氧气罩。

  “先生血压低,接了个电话,就晕倒了……”佣人守在病房外,见着平凡了,还是重复这句话。

  她还是觉得懵懵的,父亲有低血压,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医生诊断完后,确定了没有生命危险,才离开病房。平凡一直听着,医生说是急性低血压,收到突发性的刺激,就会心脏临时性缺血,导致昏厥。

  她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说暂时没有,但是要看发病的情况,建议调理好病人的营养状况,还有尽量减少工作上的压力。

  她默默的点头,父亲晕倒,多半是与公司的事有关。她打电话给黄秘书,果然,黄秘书在电话里告诉她,今早的公司例会上任秘书并没有出席,打电话也没人接。后来派人去查账,发现公司少了一笔至少五亿的帐。

  五亿……对于财政状况频频赤字的恒利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她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按着心口,那里一片冰冷,扑腾扑腾的心跳声那样清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她觉得双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只好哆嗦着扶住墙壁。

  “现在怎么样?找到那个财务了吗?或者……有办法追回公司的那笔帐吗?”

  她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黄秘书的话却只是让她陷入更深的绝望。

  “已经报了警。警方会介入调查,但是调查期间,公司的财务状况就会曝光,届时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恒利完蛋了。”

  (亲有没发现,那位任秘书,就是某人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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