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桢冰冷的眼光逐一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这里面有多少是想靠战功封爵改变自己命运的,又有多少是被逼无奈之下,不情不愿的参加海军的?初建的大清海军注定是要经过一番血与火的考验,才能够逐步成长起来的,可不能让一帮子懦弱、怕死、胆怯、无能的纨绔子弟影响了战斗力。
想到这里,胤桢高声说道,“你们都是自愿要求加入海军的,不是我请你们来的,海军不比水师,是要跨海越洋去战斗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在大海上作战,就是巨舰大炮的对轰,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那是不带半点夸张的,一旦战败,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战死了,也别指望其它的,往海里一扔喂鱼了事,战舰上是不允许留死人的,有胆怯的,怕死的,后悔的,现在退出还来的及,今天出了这京城,我就当你们是死人了。”
听到胤桢这番话,有些人脸色立刻就变的苍白起来,巨舰大炮是没见过,可火炮的威力,他们可是听过无数人的吹嘘,火炮对轰,想想都觉的头皮发麻,而且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怎不让人胆寒?
胆寒归胆寒,却没一个人敢退出,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宗室的子弟、家奴都在这里,这一退出,这脸往哪搁?就是留在了京师,那也是生不如死,再说了,主动退出去,家里老头子能放过手?不被打死,也要被驱逐出宗室,那还不如先在海军熬着。
等了半晌,见没人退出,胤桢换了副口吻,“大家都是宗室勋贵子弟,呆在这京城花花世界有什么不好?爵位虽好,可也要有命去享受,连命都没了,尸首都留不下一个,就算封你个亲王又如何?大家还是都好好考虑下,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没有后悔的?”
听到这番话,一众宗室子弟脸上的神情那是千奇百怪,有无奈的,留恋的,决然的、痛苦的,麻木的,可偏偏就是没人站出来。
见仍然没人退出,胤桢不由越发的奇怪,康熙到底给这些宗室许了什么好处?有些子弟明明不想去的,却没一个肯退出来,不会是乱开空头支票吧?反正是木已成舟,他也懒的去琢磨,当下他便冷笑道,“好,不愧是我满族的好儿郎,只是以后不要怪我胤桢没提醒你们,没给你们机会!现在,所有人分成两队,自己推选两个队长出来,迅速点。”
乱了约盏茶时间,队伍就分成了两对,分别是武格和衍德带队,这衍德,胤桢也熟悉,显密亲王丹臻的第七子,他母亲是侧福晋,他要封爵的话,该是封个二等镇国将军,也就跟安慰奖差不多,见队伍分好,胤桢也懒的废话了,“目标,通州潞河水马驿,四十里拉练,先到有吃肉,后到的吃咸菜,不准有人掉队,一人掉队,全队受罚,午时之前没赶到的,训练任务翻倍,出发。”
等这群二世祖离开之后,胤桢才转身对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一众仆从说道,“给你们主子留下两匹马和换洗的衣物,然后就都回去吧,有敢跟来的,爷不跟你们计较,爷打你们主子二十军棍。”
胤禩虽是在家养病,却是一大早就起身在花园里练了两趟布库,而后就绕着花园散步思考问题,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
因为母妃身份低微,他自小就养成了恭谦有礼,待人亲和的性子,成年后,他更是礼贤下士,善爱兄弟,加之他勤奋好学聪明能干,这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积累了广阔的人脉,王公大臣对他都是交口赞好,老九、老十、十四几个兄弟也都喜欢他,依赖他。
在皇太子未被废之前,他虽然也有非份之想,却也只敢把这念头深深的埋在心里,只是希望能够在朝中形成自己的势力足以自保,康熙四十七年皇太子被废,让他看到了希望,野心也随之膨胀,在老九的帮助下,初步形成了牢固的利益集团,公推太子时,朝中百官呼应,三个兄弟鼎力相助,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强大,虽然最后失败,却也更加助长了他的野心。
让他感到可喜的是,经过百官公推太子一事后,大量的官员纷纷向他靠拢,‘八爷党’俨然已经成为朝中第一大党,这让他窃喜不已,官心即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最让他惊喜的却是老十四,一语‘触及皇权’不仅点破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也增添了自己的信心,这一年来,他更是大展拳脚,风头之盛,盖压了所有的成年皇子,不仅大受皇阿玛赏识也极大的鼓舞了八爷党的信心,同时还给自己带来了巨额的资金,对于储位,他现在是充满了信心。
想到昨天老十四提出的‘卖粪’,他不仅大为感叹,这个老十四脑子咋就这么好使呢?这么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满朝的文武大臣,还有一众削尖了脑袋也想获得皇阿玛宠信的成年兄弟们,怎么就没一个人想到呢?这可不仅仅是民生大事,而是关乎京师和皇家的脸面,这事做好了,皇阿玛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这事可得抓紧了。
通州潞河水马驿的驿丞男阿音图一早就接到一名从五品护卫的吩咐,要求准备六百骑的草料,一千个老面大馒头、四大锅牛肉汤、四缸咸菜和稀饭,另外备一桌子酒席。
通州潞河水马驿地处水陆要冲,是西南和江南进京的必经之地,男阿音图身为驿丞,平日里迎来送往,别说一、二品大员,就是王爷、贝勒他也见过不少,虽说他品级不高,可眼界和见识却比一般的官员高了不知道多少,那护卫的腰牌,他一看就知道是贝勒府的三等护卫,只是一个贝勒,要这么多的大馒头和咸菜做什么?难道让他的护卫啃馒头?驿站供应的又不花他的钱,这是不是太刻薄了点?就是一般的贝子、公爷出京,其随从护卫那也得是上好的席面侍侯着。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让人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