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上午,胤桢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午门,赶紧的递牌子求见。
今年的万寿节,康熙原本没心思操办,转念一想,可以借这个机会消除一下京师内外的紧张气氛,也就欣然允了诸大臣所请。十八日一早康熙就率领诸王、贝勒、贝子、公、内大臣、大学士等,到太**中行礼,而后才移驾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上表朝贺,之后是宫廷乐师奏乐,献舞,礼毕后一众大臣们自然是免不了要歌功颂德一番。
康熙听着也没觉着有什么意思,也是,听了几十年,那些陈腔滥调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有意思才怪,但他仍然是耐着性子,笑吟吟的接受一众大臣的恭贺,时不时还表扬一两句,一直等到接近尾声,他才微微动了动脚,一旁的李德全立刻会意的喊道,“礼毕,进献寿礼。”
当先敬献寿礼的自然是皇太子胤礽,今年的寿礼,他可是动了番脑筋,也下足了功夫,他进献的是一尊翡翠雕刻的老寿星,玉质和手工自然都是极品,难得的是这份寓意。
太子之后自然是一众皇子了,各人或献书画,或献珠玉不一而足,而后是一众宗室亲贵,最后才是众大臣,一应寿礼康熙倒是没多大在意,见的多了,几十年下来他见的收藏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寿礼,他往往只是瞅了一眼,便让李德全放在一边,待一众皇子的寿礼献完,他就留意到了今年没有十四的寿礼,心里登时就寻思开了,是十四没送?还是有人截了十四的寿礼?
正自琢磨,李德全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皇上,十四阿哥在外递牌子求见。”
十四竟然跑回来了?康熙顿时一喜,轻声道,“速宣。”
胤桢从小太监口中得知献寿礼已经接近尾声,拔脚便跑,进的太和殿,他便趋前几步跪下,“儿臣胤桢,恭祝皇阿玛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康熙含笑点了点头,望着两手空空风尘仆仆的胤桢不觉有点纳闷,这个莽撞小子,竟然空着双手来拜寿?
胤桢的突然到来,自然引起了一众皇子和大臣的关注,他们也跟康熙一样纳闷,胤桢怎么就空着手跑来拜寿?整个大殿里立时便鸦雀无声,目光都黏在胤桢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胤桢不觉大感尴尬,他跑的太快了,那捧在礼盒的小太监这会儿还没跟上来呢。可这事不好解释,他只好回头向外望,这个动作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不是没带礼物,而是东西在后面没跟上来。
康熙心里松了口气,他刚才还在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对于这个会赚钱的儿子,他现在是打心里喜欢,要是远洋贸易船队能顺利组建起来,他马上就又有二千万的进帐,这可是国家一年总岁入的一半了,有了这笔钱,还有什么不能办的事?
胤桢的到来,胤禩、胤禟、胤誐三人自然是高兴了,皇太子和其他皇子心里可就腻味了,这个老十四,居然从上海赶来祝寿,可真是会来事儿。
由于寿礼没到,大家也更为好奇,这十四爷巴巴的从上海赶来,进献的是什么寿礼?就在一众大臣好奇猜疑之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元正闪身而出,跪奏道:“微臣徐元正弹劾十四皇子恂贝勒胤桢八大罪状。”
满殿的人顿时都惊呆了,今儿可不是朝会,是万寿节,这家伙是吃错药了不成?竟然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弹劾胤桢,康熙不仅也是一呆,他还从未在万寿节遇上这种情况。皇太子一党就不用说了,兴灾乐祸的等着瞧热闹,八爷党则是惊鄂万分,胤桢就别提多郁闷了,我这寿礼都还没献呢,你就急烘烘的弹劾个什么劲,还八大罪状,有那么夸张吗?
徐元正却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知道这机会难得,在一众人等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就朗声说道:“十四皇子胤桢在上海期间,一,私纳汉族民女为妾,不尊祖制。二,纳妾却又上门提亲,招摇入府,实乃伤风败俗有违礼仪。三,目无朝廷,擅改海关制度,私募海关吏员。四,擅调国家税率,邀买人心。五,哄抬棉布价格,中饱私囊,祸乱地方。六,任用私人掌控棉布贸易,以私废公,欺君妄上。七,身为钦差,差事未竟,不奉旨而私自回京,实为欺君之罪。八,满身尘垢面君,君前失仪。为臣请皇上治其罪,以正朝纲。”
徐元正说完了,满殿的一众人等却都如泥槊木雕一般,一些事不关己的人心里却是暗道这徐元正好胆,这弹劾的罪状是否属实且不说,胤桢既然敢这么做,他父子俩肯定就早有沟通,哪用你来咸吃罗卜淡操心,你今儿怎么死不要紧,可别累及我们遭罪啊。
康熙一听完,心里就琢磨开了,这徐元正乃是徐倬之子,字子贞,浙江德清人,二十四年进士,平素善诗文,著有清啸楼草、鸾坡存草各一卷,在京城士林中颇有声望,他向来都是严守中立,怎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难弹劾十四?是博取虚名,还是十四触及了他家族利益,还是暗中投靠了太.子一党?想到这里,他瞥了皇太子胤礽一眼。
胤礽听到徐元正这八条扎扎实实的罪状,正自兴灾乐祸,等着看胤桢如何出丑,却被康熙一眼瞥的心惊肉跳,他也不是等闲之辈,立马就反应过来,康熙这是在怀疑这徐元正今天的表现是出自自己的指使,一瞬间,他就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今儿可是万寿节,康熙若是这样想,那可是大不孝!
他立时便心念电转,这徐元正今儿唱的这一出到底是何居心?是受何人指使?这哪里是弹劾十四,这是陷自己于不孝不义之陷境,难道是老八的一石二鸟之计?不过,此时他是无暇多想,当前得先把自己摘开再说,
想到这里,胤礽跪奏道:“启奏皇阿玛,徐元正妄自饱读经书,却心疾贤能,不知谨守人臣之道,为一己之私利,妄言诬告,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于朝廷,实乃我大清之谗臣,儿臣恳请皇阿玛将其逐出太和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