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的出口量在全国来说仅仅只是排在茶、丝、丝绸之后,贸易量是相当惊人的,仅江海关一年的贸易量就在3000万匹左右,其在粤海关、闽海关、浙海关的海外贸易中占的比重由此可见一般,这一禁止,不知道有多少船队面临无货可运的窘迫状态。如此一来,大量的船队将涌向上海,而须大量进口棉布的洋船也将不得不进入上海贸易。
更让人惊心的是,康熙的这道谕旨是说先以棉为例试行,丝、粮、茶、糖会不会也象这样操作?粮、茶、糖三样还好说,主产地毕竟不在上海,可丝和丝绸的主产地就在上海周围,真要循着棉布的例子,上海就将控制棉、丝、丝绸三样主要的出口商品。
胤桢又是身为江海关的总监,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船队要靠着他吃饭,这种情形下还联合起来卡他脖子,那除非是不想做海上贸易了。
惊心之后,就是恐惧了,康熙的这道谕旨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别招惹胤桢,否则后果很严重。慌了神的一众大员们此时也顾不上走访商谈了,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消息传递回去,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时间,大量的快马再次从京师急驰而出,奔向大清的各个沿海地区。
“妙,妙不可言!”邬思道放下邸报禁不住高声赞道,说完就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慢慢走动。
眼见邬思道这少有的举动,胤禛不由笑道,“先生这次可是棋逢对手了,老十四这一手玩的可真是漂亮,这么一来,别说是卡运木材了,只怕各大海贸船队会巴巴的把木材送上门去。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我这个同胞兄弟竟有这份眼光和魄力。”
邬思道转过身来,从容说道,“四爷,圣上的态度很明朗,咱们现在不能逆而毁之,那就只有顺势而为了。”
顺势而为?怎么个顺势而为法?胤禛一脸的疑惑。
“呵呵,十四爷不是还有两千万的缺口嘛,他这次可不仅仅是解决了木材,棉布的出口控制权掌握在他手中,那金山银海还不是滚滚而来,不过思道看来,十四爷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后面怕是还有杀着,这些四爷都无须理会,只管在圣上面前为十四爷唱赞歌就是,不过,要从为国为民的角度去赞。”
胤禛却是听的一脸的郁闷,身为皇子,奉承特别是奉承父皇,那是从小就必练的功课,倒没什么难的,只是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十四弟本就圣眷优渥,再帮他吹,咱们这些兄弟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邬思道是什么人,一见胤禛的脸色就大约估摸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做解释,话头一转,“八爷这段时间可有异常?”
胤禛微微摇了下头,“老八现在抱病在家休养呢,一天到晚足不出户,他现在避嫌都来不及,还敢有什么异常。”
“那太子爷这段时间可有异常?”
“二哥最近也没什么举动,他的势力这次被削减的非常厉害,他现在是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待人处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引起皇阿玛的注意,不过他手下两个平日里不太引人注意的奴才,席特库和尼尔塔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没见露面了。”胤禛说完之后才若有所觉,这两领头的兄弟怎么都如此安静?邬思道这是要自己也有样学样?
“从现在起,请四爷尽量疏远太子,他的事知道就行,万万不能掺和。”邬思倒沉声说道,“现在明面上是太子和八爷,实际上还要加上十四爷和四爷您,现在八爷在府养病避嫌,太子爷明面上也是安分守礼,十四爷更是远避京城。”说到这里,他瞥了胤禛一眼,“圣上翻年就已经五十有七,他最渴望什么?”
邬思道虽没明说,可那一瞥却让胤禛感到有些汗颜,这些个兄弟躲的躲,病的病,自己折腾个什么劲?皇阿玛现在渴望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邬思道幽幽的说道:“圣上老了,他也跟平常老人一样,渴望亲情,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形,他更能体念到亲情的珍贵,现在最能获得圣心的,就是孝!”
胤禛终于明白过来,孝顺孝顺,顺从也就是孝!所谓顺势而为就是要自己顺着康熙。
廉贝勒府,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一下朝就兴冲冲的来到八哥胤禩的府上,“八哥,你看看。”胤誐说着就把邸报递了过去。
胤禩笑着接了过来,“入门休问容枯事,一看容颜便可知,今儿有什么喜事?”
胤禟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老十四好大的手笔。”
细细看了一遍,胤禩却是眉头一皱,“这个老十四,确实是大手笔,不过却无端端的将噶礼踩了一脚狠的。”说罢,一阵苦笑,“又得帮他善后了。”
胤禟却是不在乎的笑道:“噶礼那里,八哥是要派人去安慰一下,不过,老十四这次可是给我们大涨脸面了,今儿一下朝,那些个大臣把我哥俩堵的,小半个时辰,才脱出身来。”
“恩,这大半年来,一众兄弟中,就十四弟一个人在拳打脚踢,这番局面来之不易。”胤禩欣慰的叹道:“这下子,他在上海可算是站稳了脚跟,我们三兄弟也不用担心了。”
胤誐在旁笑着道:“十四弟在江南折腾的欢实,九弟我看着可着实眼谗。”
“你啊,乘早息了这个念头,皇阿玛不会允的。”胤禩一脸的笑意,“你也别眼谗,那可是磨人的差事,打造舰队就够十四忙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江海关。”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咱哥三个也别站在岸上看,回去都把府上的门下奴才清清,挑一些廉洁,踏实肯干的给十四弟送几个过去,千万细心了,手长的就别送去了,哥三个可丢不起那脸。”
胤禟两人笑道,“八哥放心,我们知道轻重。”
待两兄弟离开,胤禩就苦笑着铺纸开始给噶礼写信,心里却是暗道,这老十四还是不改这莽撞的脾性,也该给他写封信提点一下,照他这种搞法,好不容易招揽的大员都要让他给得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