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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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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青山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费尽心思弄这么大代价?”

  “山里有金子。”

  “原来如此!”

“但储量不多。矿山录承袭自前朝,本朝又往里面添加了更多的矿山记录,并对已经记载的矿山都做了重新勘探,大青山虽然有金,挖出来的矿石含金量却不多,参杂了很多的杂质,却又不是在别的金矿里常见的那几种矿产,所以被认为无开采价值。可本朝规定,含有金属的矿山,无论储量多少,都要保护起来,选派可靠之人作为地主悉心看护,严禁土地买卖。青泉不幸就不幸在这上面了。”杨益怀仰面长  “任何土地买卖都会被当地官府记录在案,只有一次易的土地超过律法规定的上限才会上报给户部。那一大片的药田,超出上限很多,所以才有三个买家,其中两家是一家,并且打着托管的名义,而第三家底细不明。顾念也是这么想的?”老太爷问。

  杨益怀点头,“她已经把有重大嫌疑的重点都联系到了一起,所以我担心她会有一天按捺不住,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举动,要是影响到了朝廷的统一布局,那就是罪过了。”

  “这样说的话,是得多叮嘱她,再有些耐心,先把全副精神放在七月的行业比武上,到那时,差不多事情也到尾声了。”

  “相比起这个,她的归宿问题才是最让我头疼的。”杨益怀端茶喝水。

  “这个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我们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太爷摇摇头,揭起茶盖。

  书房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两位老人都在喝茶,门外传来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小厮在叩门,“太爷,大掌柜来了。”

  “请进。”老太爷应了随即房门打开,大掌柜走进来抱拳问安,见着杨益怀也在,非常惊喜又热情地与他寒暄。

  “老弟今日有空来找老太爷聊天?”

  “顾念不是带回来一些九品香么在家闲着无聊,找老太爷一块品茶。”

  “对对对,她也送了两罐给医馆,说让厨房给大家煮茶叶蛋吃,那么好的茶叶煮茶蛋,这个败家孩子,今年茶市尚未开大老远带回来的好茶不拿来喝,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哎呀,别理她别理她,她就那样,典型光棍作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来来,坐坐坐。”

  杨益怀让大掌柜坐他的那个位子,大掌柜不肯两人正推让,杨益怀又说:“没事没事,你坐你坐我来了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

  “别别别,老弟别说,你在这挺好,坐坐。”

  “我在这不碍事?”

  “那哪能呢,你在才好呢,我还省得跑二遍。坐吧会吧。”

  “跟我有关?”杨益怀心里咯噔一下,扶着旁边的椅子坐好。

  小厮进来换了三杯新茶,关上房门再次退下。

  大掌柜先啜饮几口茶,放下茶杯赞赏好茶同时目光在老太爷和杨益怀身上溜了几眼。

“几天前,大公子让我给顾念号个脉,给她开些治疗阳痿的药大掌柜话说半截,再次端杯喝茶。他这一路走进来,够累得慌  老太爷和杨益怀对视一眼,立马想通了大掌柜的来意。

  “又多一个知道的。”老太爷说。

  “老哥也知道了啊。”杨益怀道。

  “我说顾念对自己可够损的,阳痿这借口都编得出来,亏了她不是男孩子。”大掌柜笑着摇头。

  “我倒不知道她给自己编了这么个借口。”杨益怀惊讶。

  “我刚才说了,习惯藏心事的孩子真不可爱。”老太爷的表情跟他的话意完全相反。

  “我想大概是因为去年她被多次问到几时成亲有关,编这个理由,就没人再找她了。”大掌柜放下杯子。

  “歪脑筋动得挺快。”杨益怀琢磨了一下,也不禁笑了。

  “哎?对了,顾念铁定不肯让人号脉的,老哥当时是怎么做的?”

  “嗬嗬,这个得问老太爷。我一号脉就发现,肯定是老太爷传授的针灸手法,但顾念针术不精,扎针有疏漏,没能完全隐藏她的秘密。”

  “哎哎,话可得说清楚,我没传授她这偏门招数,我就对她用了那一回,铁定是她自己记下了,然后在你来之前用自己身上了。”老太爷坚定地撇清自己的责任。

  “我听糊涂了,这顺序到底是怎样的?”杨益怀说道。

  “事情简单地说,就是这样,顾念先跟亦柏说她有阳痿,然后趁着大饭那天,亦柏让我给她看看,我就说她有阳痿,并给她扎了几针,蒙过了亦柏。那小子肯定上心了,琢磨让大掌柜给顾念开些药把病治了,顾念躲不过去,就拿针给自己扎了,打算来一招瞒天过海,可是技术不精,让掌柜给识破了。”老太爷把事情发展顺序梳理了一遍,杨益怀和大掌柜都弄懂了。

  “是呀,我发现这偏门手法很熟悉,就猜到老太爷肯定有份,再后来就想到杨老弟肯定也逃不掉。所以我今天才过来问问,这事后面怎么收尾。”

  “最坏情况,她身份暴露,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孩子,自动离开和安堂。不太坏的情况,中途发生别的事情,她抓住机会,自动离开和安堂。”老太爷不是太在意顾念用何种方式离开。

  “中途发生别的事?”大掌柜敏锐抓住关键词,“能有什么事?”

  “正好,大掌柜今日来的好。”老太爷想到了一事。

  “太爷请说。”

  “明日开始,盯住魏双思,充分了解他现在的人际应酬方面的事情,我们要知道他都跟什么人来往密切。”

  “小魏大夫?出什么事了?比顾念的问题还严重?”

  “顾念的问题怎么收尾,得看他们魏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老太爷伸手抓住大掌柜放在桌上的手腕,紧紧地用力。

  “为什么?”大掌柜的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顾念是柳青泉的女儿柳依依。”老太爷身子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哦。嗯?天呐!”大掌柜再镇定,也一下失态腾身站起·再抚着胸口重重坐下,深吸一口气,“我的天呐  杨益怀伸手摩挲大掌柜的背部,给他收惊·“冷静点,冷静点。”

  “这么说······”大掌柜还没喘匀气,又连做几个深呼吸,“……案子有眉目了?能正式结案了?”

  老太爷和杨益怀一起点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是不是小魏大夫的家族跟这案子有牵连?”

  “有嫌疑,而且牵涉到了京城的大人,从李振派了秦如栩下来·就知道这案子牵连甚广,青泉一家只是受害者中的一部分。”

  “太爷让我留意小魏大夫的动向,魏家能跟青泉联系起来的,就是买了他的山地。杀人总要有动机,是不是那片山地底下有宝贝?有矿产?难道魏家是听命京城的某位大人,是这杀人夺地计划的其中一环?”

  “我只能说那片山地是严禁自由交易的土地,每一任地主,都要由朝廷挑选可靠之人·甚至都不能作为遗产留给后代。”杨益怀稍微透露了一点。

  “所以说,那位涉案的大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朝廷没有收回山地,反而通过表面上看似光明正大的方式,落入了私人手里。”大掌柜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正是如此。”杨益怀点头。

  “如果小魏大夫的家族真的牵涉其中,我的老天,这对他简直是个致命打击,他在本地甚至本郡都呆不下去了,而我们和安堂,也会因为与他有师门关系,要被官府调查一阵子。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事,但多少会影响一些生意。更重要的是·大公子怎么办?他跟小魏是好兄弟,他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千万不能告诉他!”老太爷第一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就像替顾念保密一样,绝对不能告诉亦柏。”

  “始终都不告诉他吗?”

  “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事情发展到最后,魏家上下被收监·我们三个人都不能跟他说半个字。本来顾念与魏双思关系不好就让他为难,要是被他提前知道,他没有顾念那样的沉稳性子,到时候他才是我们最担心的那个。”老太爷一再强调。

  “这对大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大掌柜不安。

  “再残忍,也胜过顾念遭受的一切。”老太爷手指轻叩桌面,不再言语。

  大掌柜与杨益怀低头轻叹,点头照办。

  “你们也别太忧心了,现在本地局势尚不明朗,魏家也可能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受害者,他们不一定知道那片山地不能买卖,只是贪图山地资源,希望能扩大家族生意而已。”老太爷自己也是不大希望魏家牵连其中的,毕竟城中这些大户,平时素有往来,一家出事,其他各家都要被官府好一通调查,没有谁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我们比别家幸运在于我们先洞悉了风险,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生路。”大掌柜脑子首先转到了公事上面。

  “应该的,拿出几个计划来,到时再随机应变。没出事是最好的,万一有事,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老太爷接受建议。

  “二位,现在武林大会已开,李振公开清剿杀手,倘若城里真有谁家跟上头的大人有联系,这会儿他们也该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我们只需耐心观察和等待,那些人迟早会露出马脚。”杨益怀有了个主意。

  “还要盯住那片山地,朝廷挂了号的土地,即使暂时失去控制,迟早也是要收回的。还是要盯住魏家,看他们在土地这件事上是个什么反应。”老太爷补充了一些意见。

  “明白。”大掌柜狡诈地转转眼珠子,“柳大夫的那些药农都投到了我们和安堂,他们是七步县本地人,亲戚朋友一大堆,不妨编个合适的理由,请他们代为留意一下。”

  “想法不错,但理由得编好了,别害了乡亲们。”老太爷说道。

  “理由有现成的,山地归了三家所有,实则是两家人经营不同的生意,但柳家去年卖地时,并未将药田清理干净。无论新地主是要种茶还是要种桑,或者要干别的,都要雇人先清理田地,找几个机灵的,看能不能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杨益怀提醒道。

  “嘿,这个好,明天我就办,一定弄得妥妥贴贴的。”大掌柜爽快应承。

  该商量的事暂告一段落,三人换了轻松话题,老太爷唤小厮进来给茶盏续水,又留客人一起午饭。

  顾念在家睡到将近中午起床,睡眼惺忪地吃了午饭,在后院边晒太阳边看书,没看几页又开始昏昏欲睡,果断扔了书爬回床上睡个午觉,然后下午上街购物,添置一些日常用品,到家后把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温书上,用功了几个时辰,晚上准时睡觉。

  顾念就这样开始了新一年的作息规律的生活,鉴于案子可能今年内就能有个确切结果,恐怕明年她就要跟这样的生活说再见,所以多少怀着一些珍惜的心态过好每一天。

大掌柜没有吐露半个字,他甚至做到了平静如水,哪怕他看到大公子和顾念打打闹闹或者勾肩搭背的时候,他脸上的皱纹也不会乱动一  顾念一开始还有些提防大掌柜,怕他告状,想刻意与宋亦柏保持些距离,但奈何不了大公子的死皮赖脸,坚持了几天就放弃了,不然他肯定会起疑的。

  宋亦柏挺关心顾念的治疗情况,隔几天就会问问他的药吃得怎么样,想号一号他的脉。顾念每次都以鄙视的态度看不上他的脉术,不让他摸到自己的手腕,并回回都强调自己有天天吃药,大掌柜都说先吃三五个月再说,所以现在根本没必要再号脉。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宋亦柏也没多想,他以为顾念还是出于病人对隐疾的一种害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病情,再加上天气渐渐暖和,离七月份越来越近,各种事情要忙,也就暂时放过了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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