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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父亲!我要见你,还需要理由吗?”迪兰哈德逊的声音似乎被逼到了一个极限,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你圣诞节也不回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主动到纽约那个什么王子街去找你也被拒绝,我甚至还到处打听到了那个什么埃文贝尔的车牌号码和家庭住址,在这里连续守了一个星期,这才等到了你,要不是我刚才冲了出去,我估计还是见不到你!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我如此有诚意地恳求见你一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还是说你干脆刚才就想要撞死我……”
“你要的是什么?”伊登哈德逊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迪兰哈德逊的抱怨,经过刚才激烈的争执之后,伊登哈德逊的声音就好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但是他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火却几乎将夜空都要点燃了。。第一,
伊登哈德逊的冰冷彷佛刺痛了迪兰哈德逊,他愣了愣,不由往后退缩了一些,“什么叫做我要的是什么,我就是想要见你一面。”说到这里,迪兰哈德逊的勇气彷佛又再次提升了起来,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的顶端,声音又扬了起来,“怎么,我是你父亲,现在就连见你都不行了。你现在事业做大了,就要抛弃我这个老父亲了,是吧?原来我这么多年就养了一只白眼狼……”
站在旁边,埃文贝尔看着迪兰哈德逊就好像是看一个小丑。如果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伊登哈德逊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他眼前的父亲又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但对于知道真相的埃文贝尔来说,这就是一场闹剧,荒谬可笑无耻的闹剧。
埃文贝尔忽然意识到了,迪兰哈德逊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见伊登哈德逊了。
对于美国音乐市场来说,金融危机也许能够成为一次巨大的契机,重新焕发出生机。但是对于美国经济市场来说,金融危机就是一场灾难,彻头彻尾的灾难。因为这一场危机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的人绝对不止媒体上报道的那寥寥数人。
迪兰哈德逊是做什么生意的,埃文贝尔从来没有打听过,但是很有可能他就是这次经济危机的受害者之一,也许严重一些还频临破产的境地。毕竟,迪兰哈德逊可不是鲁珀特默多克这种世界级的大鳄,即使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新闻集团现在还是残存了一口气。没有完全倾覆。那么对于迪兰哈德逊来说,现在在十一工作室混得风生水起的儿子,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儿子帮助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他的愿望落空了。
迪兰哈德逊是如此可笑,在伊登哈德逊的心目中。他早就已经不是父亲的形象了,他已经不顾一切地想要求助伊登哈德逊了,却依旧要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甚至在拦车之后,还要摆出父亲的架势来。彷佛伊登哈德逊就是任由他摆布的三岁孩童。
“所以,钱?”伊登哈德逊再次打断了迪兰哈德逊的“哭诉”。那只见干嚎不见眼泪的哭诉,只是让迪兰哈德逊变得更加凄凉罢了。
听到儿子的话,迪兰哈德逊愣了愣,不由吞了一口唾沫,“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向你要钱,你不向我要钱我就要祈祷了,从小到大,你身上哪一个地方的费用不是我在出的……”他还是想要保留自己的最后一份颜面,但殊不知,他早就已经没有所谓的“颜面”了。
“那就是不要了。”伊登哈德逊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是如此妖艳,就好像夜色之中翩然盛开的昙花,在短暂的时间内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但却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随后就在夜色之中悄然颓败,转瞬即逝。
迪兰哈德逊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笑容笑得有些渗人,心中顿时没底了,于是就乱了分寸,急切而渴望地说到,“要的,当然是要的,儿子孝顺父亲,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一千?还是一万?”伊登哈德逊嘴角那张扬的笑容带着一丝惨烈,在夜色之中拖出长长的尾巴,然后一点点消散。
“两千万!不,不,一千五百万就可以了,或者一千万。”迪兰哈德逊急切地说到,不经意间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透露了出来,“即使有八百万也是好的。”说完之后,迪兰哈德逊却有些尴尬,他彷佛意识到,自己刚才无畏的坚持让他现在变得十分尴尬,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于是,迪兰哈德逊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挺直了腰板——在刚才的对话过程中,他也不知不觉就弯下了自己的腰,在伊登哈德逊挺拔的身姿面前变得无比卑微,现在他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挺直起来,希望重新找回身为父亲的尊严,“事情是这样的,这次金融危机来得太突然,公司有点周转不灵,只要填补上这次的资金漏洞,一切都会好的。对,一切都会好的。”迪兰哈德逊彷佛是在说服伊登哈德逊一般,但事实上却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伊登哈德逊身上的火焰正在一点一点消散,彷佛他的怒火都已经消失了一般,但这个情形看在埃文贝尔眼里,却不是好消息,如果还会生气还会愤怒,那就说明情绪还会波动;但是面对迪兰哈德逊这样的状态,就连愤怒都没有了,那只能说明伊登哈德逊是彻头彻尾地灰心了失望了。
“那银行呢?”伊登哈德逊就好像是捉弄老鼠的猫一般,戏谑地看向了迪兰哈德逊,只是那目光之中的冰冷却足以让迪兰哈德逊在二月份的洛杉矶海风中凝结成冰。
迪兰哈德逊似乎忘记了,伊登哈德逊不是孩子,不仅不是孩子,还是十一工作室最重要的铁三角之一,他可不能糊弄伊登哈德逊。
泰迪贝尔这时把车子停好,走了过来,站在了弟弟的身边,皱起了眉头,“伊登没事吧?”对于他们来说,迪兰哈德逊从来就不是担心的对象。
埃文贝尔舒出一口气,“他不好。”想了想,他对着泰迪贝尔说到,“那些狗仔队肯定不会轻易离开的,你去和门卫说一声,等会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让他从侧门的小路走。”说完之后,埃文贝尔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是伊登的父亲。”
泰迪贝尔从来就不是八卦的性子,所以他也一直没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听到弟弟的一句解释,泰迪贝尔也不由叹了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然后就拍了拍埃文贝尔的肩膀,转身重新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现在在十一工作室不是混得很好嘛,不都说你是最高领导层嘛,一两千万对于你来说不是再简单不过了,为什么你不肯帮助我,为什么……你就和那该死的女人一样,只会花我的钱,只会吸我的血,等到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就在冷血旁观。该死的,该死的!”迪兰哈德逊显然已经完全丧失了分寸,就好像是丧家之犬,愤怒地乱说一气。
伊登哈德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外壳的冰霜似乎正在缓慢将他吞噬,将他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情感的雕像。即使隔了这么远,埃文贝尔依旧觉得冷飕飕的,他甚至无法分辨是因为海风还是因为伊登哈德逊。
“你这个恶心的狗杂种,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一年一百万,这笔交易够划算吧,我现在也不要求多,你只要给我两千万,我们就一笔勾销。”迪兰哈德逊已经彻底撕去了他的面具,将所有一切都如此赤果果地解剖开来,血淋淋地呈现在伊登哈德逊的面前。
埃文贝尔听到这句话,整颗心都凉了半截,这需要多么的恬不知耻,才能说出如此令人作呕的话语来。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对孩子说出的话吗?更何况,迪兰哈德逊从来就不是一个父亲,从小到大,伊登哈德逊和迪兰哈德逊见面的时间用计数器就能够数清楚了,这算是父亲吗?而现在,迪兰哈德逊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地以“父亲”的身份来要挟儿子,用金钱来计算所谓的亲情,这真的是太过可笑而荒谬了。
埃文贝尔看到伊登哈德逊抬起了头,朝自己的方向投来一个视线,这个视线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昏黄的灯光里居然显得有些柔和,没有嘲讽没有调侃,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但就是这样一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暖的眼神,却让埃文贝尔清楚地感觉到了伊登哈德逊的绝望。
虽然说伊登哈德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父母抱希望了,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的父母,不是能够如此冷血地说断就断的。外表冰山的伊登哈德逊,内心却是一片鲜花不败的世外桃源。但此时,所有的色彩都退散成为灰色,那种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灰色。
这让埃文贝尔觉得通体生凉,如坠冰窖。
肆虐的海风送来了伊登哈德逊唯一的一句回应,“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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