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将《符篆小录》的书页翻开,约略看了看,第一页说的是符篆来源自《三洞经书》并谦虚的表示这本《符篆小录》只是记载了三十八种比较常见的符篆,与《三洞经书》之中记载的亿万种符篆比较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都称不上,是以称为小录,希望有识之士能够将自己所知的符篆也登录进这本《符篆小录》之中,使得符篆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
常笑看明白了,这是神魔大战之后,七宝玄台关闭,《三洞经书》被毁大半,无数传承消失,便有些仙道之辈忧心道法会随着时间流逝和修道之辈身死而消失,是以才做了这么个小录,希望能够以笔墨将这些符篆保留下来,传承下去。
倒是一片苦心!从中也看出仙道此时所处的状态,确实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了。
常笑翻开后面,果然是一个个符箓的形制画法,还有详细的讲解!此时常笑才知道,原来符篆只是一个凝聚真气的符号,而符篆的纸张的制作之法用料的不同,才决定了符篆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这本《符篆小录》之中收录的符篆却不仅仅是三十八个,这一册常笑草草翻下来,内中收录的符篆足有六十多个。
常笑看着这崭新的书籍,明白了,这《符篆小录》不是原本,而是抄录的,原本应该有二十多个符篆是后被收录进去的。
常笑对于这些仙道之中的东西总是向往的,得到这本符篆小录虽然常笑还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用,但还是心中欣喜,笑呵呵的将符篆小录收了下来。
见到常笑收下了书,吴大人便起身告辞,常笑也不假意挽留,做那些做作的客套之言,直接送客。
皇宫之中,两个小太监走在高墙之下,脚下的青石道路好似走不完一般,头顶上只能看到一长条天空。
这里没什么守卫,两个小太监也就没什么太多的顾忌,其中一个抻着懒腰道:“这两天终于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前段时间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
另外一个小太监也笑道:“可不是么,最近皇上他老人家心情大好,就算咱们这些奴才们做错了些什么皇上也不怎么在意,得福那小子,前天给皇上上菜的时候竟然将盘子打了,菜汤撒了一地毯,若是放在从前,早就直接打死了,不过这小子运气好,皇上竟然没怪罪,屁股上连板子都没挨一下,啧啧,这种事情在以往真是想都不敢想。皇上他老人家要是日日如此该多好啊!对了,听说皇上现在虽然比以前还要劳心劳力,但精神却不错,每顿饭比以前多吃一大碗呢,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就盼着皇上天天开心呢。”
之前说话的小太监笑道:“放心吧,皇上以后的心情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你没听说么,那些洋和尚道法高深,连陕西的连年大旱都给摆平了,啧啧,真是佛祖降世的神通啊,咱们晚上也去拜拜洋佛祖,听说咱们宫中不少兄弟们都拜洋佛祖呢。据说那些洋和尚还给念经开光,用水在头顶上画符什么的。”
“不错,不错,我老娘以前就说过,见佛就拜总归没错,我小时候命不好,看看能不能拜洋佛改改命。”
“走走,这趟差事干完,咱们就去拜拜……”
“怎么办?”
在陕西的一处被大雪掩盖的荒山山沟之中,这样的问话不知道传出来多少次了。
陕西刚刚降下一场大雪,连日里来,气温骤降,而且天空一直都处于阴霾之中,连续好几天都未曾见到过太阳了。太阳不出来,雪是不会化的!甚至那天色越来越黑,云彩也越来越重,怎么看都像是又有一场大雪在酝酿之中。
偏生风又起来了,扬起滚滚荡荡的大雪,刀子一般呼号纵横。
这样的鬼天气,不要说在野外行走了,就是躲在生了炭火的屋子里面裹着被子,都是一件相当难熬的事情。
若是在野外之中,绝对有随时都会被冻死的可能。
此时有几个人,不,上万人,被逼入了这样的绝境之中。
这上万人包括王自用、李自成、高迎祥、张献忠等等。
王嘉突然暴死,使得王嘉的手下乱成了一锅粥,而曹阎王,曹文诏更是趁机杀入,使得他们三万多人被切割,最终只有他们这近万人逃了出来。
此时他们就像是被逼入绝境之中的老鼠,落汤鸡般的在风雪之中瑟瑟发抖。
这几人正中间生起了一团篝火,可惜在这风雪之下篝火忽明忽暗,尤其是那些雪沫打着旋的往火里钻,随时都似乎要将这不大的微弱火焰压熄一般!
这火堆细微的温暖并不足以化掉他们脸上的寒冰。
“王大哥,怎么办?咱们逃得匆忙,已经没有粮食了,也没有容身之处可以去,甚至连厚衣都不多,继续下去,咱们的人都得耗死在这山沟里!”高迎祥开口道。
王自用是个瘦子,身材也不算是太高大,但他却有个诨号叫做紫金梁,他是王嘉手下威望最隆的人物。王嘉一死,现在能够说话的就是他了。
王自用却没有开口,沉默之后看向张献忠。
张献忠,身高却很瘦,面皮发黄,蓄着一尺六寸的长须,双眼炯炯有神,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狠辣且有计谋的人物。
张献忠摇头道:“没什么办法了,咱们刚刚甩掉了曹阎王的追击,躲进深山里,但这大雪非但没有化开,反倒看天色随时有可能再降一场大雪,咱们手下这些儿郎们冻伤的比比皆是,再继续这么下去,恐怕全都得冻死在这儿,而且最重要的还不在这里,哥几个想想,咱们为啥能够拉起这么一票队伍来?为什么能够振臂一呼万鸟影从?还不是因为陕西大旱,人人都吃不饱肚子?现在这大雪一降,眼瞅着明年便不一定再是大旱之年了,到时候百姓只要有一口饭吃,哪怕是能看到填饱肚子的希望,那个会跟着咱们抛头洒血?说句不吉利的,到时候咱们手下这些儿郎们都得散了,咱们现在是眼前大祸难躲,往后危难难逃啊!”
张献忠几句话说出来,场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能够走到他们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蠢人,张献忠说得对,他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张献忠环视众人,然后低声道:“现在只有两条路。”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张献忠,好似在海上迷路了许久突然看到了灯塔一般。
张献忠道:“一条路就是咱们返回去,去找曹阎王,咱们投降,先混口饭吃勉强活下来再说。”
本来被张献忠勾起兴趣的众人闻言齐齐失望的摇头。
高迎祥更是皱眉道:“混账,对手要是旁人咱们早降了,还用得着钻进这山沟里面?但那是曹阎王,曹文诏,这混账是刽子手托生的,可是从不受降的,咱们去投降根本就是用脖子去给他磨刀。这种馊主意亏你也想得出来。”
其余众人都是齐齐点头。
对这些人物来说,投降没什么可耻的,他们每一个都投过降,投完了再造反,这种事情他们熟练得很。
张献忠似乎早料到会是如此,目光一闪道:“第二条路,咱们走,往东走!”
众人都是一愣,高迎祥皱眉道:“往东?往东干什么?”
张献忠冷冷一笑道:“陕西这地方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况且明年要是不旱了,咱们就更没伸展的空间了,咱们既然已经开始玩了,那就玩一把大的,咱们去凤阳,抄了老朱家的祖坟!”
“什么?”
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献忠这句话太大胆了,他们即便一个个都是生吞虎胆的角色,但听到这句话之后依旧后背一阵发凉,这般冷的天气之中,他们竟然觉得鼻子头冒出汗来了。
好半晌之后,高迎祥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脸上怒色勃发喝道:“你小子饿疯了不成?”
张献忠却冷笑一声道:“我这边有一位仙师,我请他来给诸位讲解一下,为何要挖老朱家的祖坟!”
说着张献忠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队伍之中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和尚来,不,不是和尚,而是一个身材消瘦无比的喇嘛,这喇嘛只有半张脸,剩下半张模糊一片,狰狞可怖,若是陈卓在这里的话,一定知道,这喇嘛的半张脸是被他一枪打烂的!
不错,这个喇嘛叫做益西,当初曾经在德阳城之中背着活佛一路逃遁,想要独自将活佛送回密宗,邀功的那个益西,可惜他运气不好,半路上被陈卓杀出来,一枪崩烂了他的脸,还抢走了活佛的益西。
当初益西被德吉找到之后,便已经奄奄一息,德吉恼恨益西不和他打招呼私自带走了活佛,功劳都是小事,使得活佛落入天逞之手才是大事,是以恼怒的德吉直接将奄奄一息的益西丢进了枯井之中,任由他自生自灭,好叫他饱受痛苦!
本来在枯井之中的益西是必死无疑的,不过他却活下来了,没什么原因,就是活下来了。他的生命力之强悍,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益西走出枯井之后,因为犯了大错也不敢直接回密宗,便在荒路上游荡,刚巧碰到了一股民匪,他便也被裹挟进了民匪之中,后来因缘际会之间,他到了张献忠的队伍之中,张献忠对他一见便十分看重,益西便也留在张献忠的队伍之中为他出些主意。
这个去挖老朱家祖坟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中原之人因为元朝喇嘛纵横的缘由,对于喇嘛向来没什么好感,是以见到张献忠叫了个喇嘛过来,高迎祥还有一直没说话的王自用,李自成都是微微皱眉。
益西来到火堆前,一张面孔被篝火映照得格外狰狞。即便不张嘴,依旧还有几颗黑黄的牙齿从脸颊处露出来,这副面貌,若不是此时人多的话,说不定能够吓死几个。
“诸位要想成事,朱家的祖坟必须得挖!”益西单刀直入直接说道。
高迎祥等人都不是三岁小儿,自然不会被这么一句话说服。
齐齐看着益西,那目光和看神经病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