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二章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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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NUOSHU二章残子(上)
(……每一场战斗都会由于战术需要或者作战计划的失误让一些官兵陷入到了不可能回归的境地,他们唯一活下来的可能就是坚持到胜利;但是一场胜利却又是那么难得,他们的结果往往是坚守着阵地盼望着会师一直战斗到死……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我所谓之和平,并非奴颜媚骨之乞和,而是以中华民族之铮铮铁骨傲立世界为前提;若割地、赔款、我之国民为彼邻之下人,则和不如不和。\\WW.NuoShu书迷群4∴⑧0㈥5⑥㈠⑦㈧\\……此和谈之艰巨,非精卫可以独承,需我千千万万同胞共勉合力方有可能;和谈一日未成,我政fǔ仍需全力抗战、我民众仍需万众一心;和谈一日未成,我军人犹不可懈怠,必全力以赴守我固土、复我故土……”
出人意料之外,曹小民在面对忽然来自大后方的各种破坏和平谴责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的竟是在香港被称为和平的缔造者的汪精卫!
汪精卫在面对记者提问当前中日两国在粤东战事升级会否影响到和平谈判时竟然明确表态在和平谈判结果还没有确定时,广大抗战军民依然不能松懈,应该继续全力抗战,就当这次的和平谈判不存在……最重要的是他对曹小民座镇广东连续在珠江口和粤东给予侵略者重挫赞誉连连,声称“烈侯将军此举使彼邻识我中华民族之强悍、抗战决心之坚韧。”并说只有主动抗战才是对和平谈判的最有力支持……
汪精卫的发言可谓是平地一声雷,让国内的和平派,特别是那些一边高度赞誉汪精卫为和平不遗余力一边谴责曹小民破坏和平的名流学者们哑口无言。
曹小民得知汪精卫忽然在香港发此社论,不禁哑然:这个政治局势还真是风云变幻无从预测,谁能想到和平派的首席代表会忽然在这个时候仗义执言为自己说话,抨击那些对自己口诛笔伐的西南联大“叫兽”们呢!?
吉人天相,既然有这样一个突变,那就让汪精卫去和那些国内的名流们论战去吧,自己还要专注战事呢!
曹小民布置的各战区攻势都在密锣紧鼓准备着,但是粤东战场却是在生死肉搏,他已经一连给蒋光鼐下了三道命令:缓占汕头!
兵贵神速,就像他以前的一系列经典战例,无不是耐心布局一击成功;凡用兵绝无可速胜而刻意拖沓的,但是他对目前攻占汕头的动作却一再下令:缓攻!
不是曹小民不想快,而是经过近三年的抗战经验,他知道中队想要对城市发起攻坚战是很困难的。全军上下有多少七十二军那样的重装部队!?就算换了现在广东战区的主力上去攻打汕头这样离海岸很近,可以被舰炮覆盖的城市也完全没有一点把握,何况是第六野战军这样既无重装武器官兵又训练不足的军队!?
如果日本人要继续迷惑苏联,主动在汕头败退,那么拿下汕头就是顺水推舟;如果日本人要坚守汕头不退,曹小民还不信蒋光鼐能拿下。所以攻击必须要缓,给日本人一个撤兵的机会,如果他们要撤就拿下来,如果日本人不撤就占着汕头周边农村与之对峙。
但是,粤东战场的进展过快了:目前仅仅是粤东大反攻的第五天,汕头已经打起巷战了!
庵埠还在恶战,但是的先头部队已经打进了汕头三天,如果拿下汕头则从各处战线历尽艰辛突围到庵埠的日军零散部队就难以撤回,一心在复出第一战要打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的蒋光鼐在制定计划时算路就太深了,他原本就是要把十七师团一锅端!但是现在却打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打进了汕头的部队已经散落在城里各自为战,既堵住日军归路也把自己的生路断了;当然他们也可以向南从榕江边冒着敌人舰炮迂回离开汕头放日军回去,但是这样一来如果日军不是仓皇退却息兵而是一边衔尾而追一边从侧翼拦截,那已经进入汕头的部队就可能全军覆没!哪一个将领敢冒这样的险寻求战场妥协!?而且这还是城内各军能够在同时得到信息集体行动才能做出的战术转移,偏偏糟糕的通讯水平却很难完成这样的战斗命令下达!
“轰隆!”又是一发炮弹落下,原本已经被炸塌了半边的一栋老屋被震得碎砖石“哗啦啦”往下掉,就在半边有瓦遮头的堂屋里十几个不能自己移动的伤员马上有人被砸下来的砖石砸到,他们除了徒劳地蹬着无力的腿脚宣泄一下身上的痛苦外不能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一个士兵从外院跑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装满了井水的钢盔。他先小心翼翼地把钢盔在两块砖头间架好才腾出手来帮助那些重伤员们挪挪身子或者把压在他们身上的砖石拿开……“杀了我……‘小不点’,杀了我……”一个腰腹间被弹片割开露出内脏的重伤员用颤抖着的声音央求这个小兵帮他解脱。
也许死对他来说真是最好的解脱,但是能下手吗!“小不点”下不去手……他十三岁,原本只是一个小乞丐,在陷落的汕头城里游荡、躲避着见人就杀的日军在废墟中东躲西藏寻找被空置的房屋主人遗留的粮食挣扎求存。但是忽然自己的军队打回来了,这让他感到很兴奋,于是他成了军队的一员。
他不会开枪,也不是不会,老兵们教过他,但是他从来没开过枪;当战事越来越激烈的时候他就成了照顾伤员的医护兵。堂屋里已经没有轻伤员了,他们都到了火线上和鬼子对峙,剩下的都是不能动弹的重伤员。“小不点”的任务就是照顾他们,直到胜利……
一定会胜利的!“小不点”和他那些苦苦支撑的弟兄们一样相信这点,现在是他们在进攻鬼子,他们已经切断了鬼子的归路,就要把这些到处杀人放火的禽兽杀光了……但是,期待中的胜利竟是那么遥远,鬼子的舰炮却在不断调整着射击坐标,不断把炮弹砸到他们的防御带。
四周都有枪声,但不是很密集,这就是战斗,这对于“小不点”来说不算可怕——鬼子进城后前三天到处杀人的时候枪声比这还要密集得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把十几个伤员都挪了一遍——只是往里头再挪了一点,堂屋里已经没位置了。在给每个伤员都灌了点井水后,他发现所有的伤员都在发烧,这让他觉得很不妙,他决定出去告诉排长,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轰隆!”忽然身后像有形物体一般的冲击波把他整个人掀出了院子外,人就像纸鸢一样完全失去控制力,“小不点”被整个从院子里摔到了屋外的街道对面墙壁上,重重的一撞让他晕了过去……
敌人的大炮越打越准了!排长在一条街道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升起了的扬尘,嘴唇抽搐着,他知道那一间堂屋已经倒了,那里有他十几个弟兄……眼前的所有房屋都经过了一阵颤抖,那种极微细却让人眩晕的瞬间波动传递几乎让他摔倒在地……恍恍惚惚间排长扶着墙壁站稳了,他从墙根处偷眼看了一下烟尘滚滚之外,看见两个鬼子朦胧的身影正在逐渐清晰……“砰!”他的枪刚递起来就看见昏昏沉沉的迷尘中亮起一束枪口焰,近距离射击的子弹打穿了第一个鬼子接着把第二个鬼子击倒……好!这个街口还有自己的弟兄在坚守!排长摸了过去……
“排长……”在一堵断墙后他通过声音发现了自己坚守在这的兄弟,断墙后的意思就是那个兄弟竟然是在掩体之前,暴露在鬼子眼皮底下!
“不要过来,排长,敌人还在看着……”断墙后传来了兄弟的声音,沙哑的战场嗓子已经听不出那是谁,尽管他很熟悉自己的每一个兄弟。
“我不能动,被断墙压着一条腿……”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了:“死定了,哈哈,真的,死定了……但是鬼子也没发现我,他们都盯着你现在的位置……我还有六发子弹,一个手榴弹,还能撑一会……排长,守不住了,你带堂屋里的弟兄先走,我顶着……”
排长的鼻子忽然酸得不行了,两行热泪“刷”的流了下来……他很想去看看墙后边的是谁,至少他要知道……但是真的不行啊,刚才爆炸的烟雾已经散去,他再去看看就会暴露了兄弟的位置了……在极度的悲伤中,排长的脑子堵住了,他其实只要问一声就能知道那是谁;又或者他依然清醒,他是故意不问,他不想战斗到这样还在坚持的兄弟知道他竟然没认出他来……
他不敢告诉这个兄弟堂屋已经倒塌了,那里的弟兄们可能一个都不活了,刚才巡了一遍阵地,他只找到四个活着的弟兄,真的守不住了……但是要撤,往哪撤!?弟兄们都是好样的,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排长把口袋里的一把子弹拿了出来,一颗颗用衣袖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