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泡在洗澡桶里,水桶里的洗澡水与平时不一样,带着一股子药味。这是藏红花煮的水,据说宫中如果主子不想让某个被宠信的宫女或妃子怀孕,就让太监将这女子倒吊起来,灌入藏红花后放下、清洗身子,这样就可以避孕。
光听听这种方法,就让人汗毛倒竖。宫中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好,一个不得宠的无权无势女人,毫无尊严可言。
“这是麝香。”砚茗在一旁点燃一簇熏香,一股麝香膏药的味道,开始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古时赵飞燕姐妹为了保持身材苗条,所服用的药物里就有麝香,导致无后。这点量应该无妨,但不能多闻。我再去磨一点放入油膏中,每挖一点涂抹在腹部。”
我趴在木桶边上,笑看着砚茗:“索性服下青楼的入行药汤,来个一了百了吧。”
青楼入行时,都会跪在某个祖师爷面前,喝下一碗带有少量水银、砒霜之类的净身药汤,这样终身就不会受孕。这可比后来的妈富隆更加厉害,不用反复上药房买药了 “胡说”砚茗白了我一样,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指对着我的脑门轻指了一下,娇嗔道:“说什么你也要给我生个孩子,否则绝不放过你。”
我喈喈地笑了起来,用湿漉漉的手对着砚茗弹了弹,将手指上的水弹射到了他脸上:“是不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觉得不值,要多捞回点本?”
“讨厌”砚茗说讨厌比我说更加让人浑身发麻,他用宽大的袖子柔媚地擦了擦脸,嘴巴一翘:“既然这么说,那就生两个吧,”
“好了,好了,去准备药膏吧”我赶紧的打发这个妖孽出去。
头枕在桶边上,我眯着眼睛,享受着热水慢慢将身体温暖的舒服感觉。不由叹气。我的身子是由不得我的,但幸运的是,看中我的都是年龄相仿的美男,如果是足够做我爷爷的有权有势男人,那么这命运悲惨得直接上吊算了。
心想着,还是现代好呀,至少没有你不想要、却用全力逼着你嫁的有权有势老头。
门推开了,砚茗那么快就回来了?我慵懒地睁开了眼,顿时一愣。不是砚茗,而是赵晟。
我用飘在洗澡水中的棉布捂住了胸口,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这样遮挡一下,更让男人享受到视觉的冲击。有时隐隐约约,远比全部光光更加诱人。
赵晟进门后,见我正在洗澡,于是笑了起来。进来后将门反手关上,往我这里走来:“难怪那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在洗澡。”
故作矜持地用布遮着胸,毕竟脸皮练到铜墙铁壁的火候需要些时间,我七分是装、三分是真的,含羞微微低着头:“嗯”
赵晟走到桶边,好似闻到屋里味道不一样,笑脸顿时一煞,伸手到木桶里舀了一掬微微发红的洗澡水,凑到鼻翼边一嗅。
“藏红花”看到赵晟的怒容,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环顾屋里,见旁边桌面上有个正在飘出袅袅白烟的小香炉,于是大步走了过去。先是用鼻子闻,细细分辨着……
赵晟猛地手臂一扫,“哐当”桌子上的香炉被扫落在地,里面还未燃尽的炭和灰洒了一地。巨大的声响,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脸眼睛也闭了起来。
等睁开眼睛时,赵晟已经站在了我跟前。
“谁叫你这样做的?”赵晟恼怒地双手抓住我的双肩,一把将我从洗澡水里拽了起来,冲着我就吼。原本白皙的脸上,泛出青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眼珠子微微一转,阴鸷的问:“是不是砚茗这个家伙?”
他一下扔下了我,转身就往外面去:“我找他算账去”
这下我急了,砚茗身份低微,根本就不是身为皇子的国公爷对手。赵晟尽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比如冲撞、不尊等,将砚茗抓起来打个半死,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不是,是我的意思”我对着赵晟大喊一声,将他举起准备开门的手也叫停了。
“你?”赵晟将信将疑的转身,看到我如此肯定的模样,越发的怒火中烧。冲了过来,又抓住了我的肩膀。穷凶极恶地摇晃着我,冲着我就吼:“你这女人,知不知道我过来冒了多少风险?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连生孩子都不愿意替我生你到底要什么,给你五十万两银子够买一个孩子了吗?如果觉得不够,我再加给你”
他的力气好大,将我的肩膀都给捏疼了,疼得我手中捂着胸口的棉布都给松开了。
疼得我也发火了,也用大吼来回敬:“没错,我就是不愿意生不光是你的,任何男人的孩子都不愿意生。如果生下来,你的好堂妹会放过这个孩子吗?她连我都不愿意放过”
赵晟一下呆住了,火气顿时卸去一大半,瞪着眼睛看着镇定的我许久,半响都未说话。
他渐渐的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渐渐松开,慢慢地放开了我,随后手猛拍在了木桶上,长长的一声叹息。
“哗啦”厚实的木板被赵晟硬生生地拍断两根,里面含着药味的洗澡水从缺口处溢出,流了一地。而我就光光地站在了水流去一大半的破损洗澡桶里,看着赵晟转身不语。
见到他如此,我心里也不好过。我何尝不想生孩子,与赵晟和砚茗有血缘相连的后代。血永远浓于水,有了孩子,我老了以后人老色衰,发白牙脱时,看着这些孩子,回忆着年轻时的一切,就拥有了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上前去,用手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了他的肩膀处:“我喜欢孩子,非常想要。但不行呀……真的不行”
赵晟修长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声音仍旧有些颤抖,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异常郑重道:“百花,愿不愿意跟我回京?我现在是国公了,真的纳你为妾又如何。在府上,我给你一个专门的院子,任何人都不随意进入。所有吃喝,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你信得过的人做。等你有了子嗣,别人也无话可说。”
我微微一笑,幽声而问:“你就不怕皇上和淑妃娘娘生气,将你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当郡王?”
赵晟转过身,将我揽在怀中,异常坚定道:“那最好,只要有了你,当个郡王也不错。”
赵晟真的喜欢我我的心一下软得稀里哗啦的,如果不在体内,早就象摊水了。
我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赵晟的怀中,又感到了幸福,真正的幸福 不,不能这样我有了决定,不能让原本前途无量的赵晟,为了我放弃优越的生活。他一直在金丝笼般的皇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看惯了汴京的繁华。如果流放下乡,甚至比插队落户更加惨,被扔到几百公里都见不到几个活人的地方,他早晚会怨恨的。
别以为当郡王很舒服,如果被扔到荒凉之处,要么冬天极寒、要么夏天酷热、要么湿气极大、要么半年不下一滴雨,人完全适应不了。别说气候了,说出去简直不能让人相信,有些郡王还住草棚。唐武则天的被贬太子儿子,扔到一块地方,跟着他被贬的太子妃以及女儿,住了十几年的草棚,直到被大臣接回大明宫逼宫夺回了王位,这才结束了贫困潦倒的可怜日子。
所以我不能让他后悔,不能两个人为了一时之快,而可能去渡过以后漫漫无涯的苦日子。
“晟”我压制住自己的冲动,轻声而甜美的一声呼喊,双臂加大了力度,紧紧搂着他:“我不怕跟着你过苦日子,就怕这种日子都过不了……”
解决我很容易,七尺白绫、一小盅鹤顶红、一个杀手……
赵晟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也更紧地搂住了我,动容道:“他们敢动你,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如果此生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就死同穴,一起到阴曹地府再续今生之缘。”
我苦笑着:“我们死能同穴吗?”
赵晟沉默了,不可能同穴,说不定还把我的尸首扒出来鞭尸,然后烧了剉骨扬灰。
“晟”我缓缓地说出了我的想法,这也是可行的方法,能让一切各在其就,天下太平:“我是老鸨,你想过来时尽可以过来。没人会说你什么,也没人会为难我这个下九流的人我一旦成为你的妾,难免要去你母妃那里请安问候,否则就是不懂规矩。到时你夹在中间,两边为难。还是这样过吧,这样可以尽享人间乐事,却不用为了坚持妄送了现在安逸的日子。日子还长着,等到适时,我会替你生个孩子。”
赵晟好似被我说动了,他犹豫了会后,微微咬着牙恨恨问:“砚茗你如何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我原本软化着的心一下缩紧了,就连砚茗知道我在赵晟那里,都如此的难过,更别说一个比皇子更多一层地位的国公。赵晟怎么可能容得了,我在其他男人的怀抱中。
先哄骗过去再说?反正到时候赵晟一走,我可以暗度陈仓,继续和砚茗卿卿我我,等赵晟知道了再说。
但我不打算这样做,什么事还是光明磊落的好,现在生气远比以后生气强。于是我做好了接受暴风骤雨的恐怖,很坚定地道:“砚茗还是如此,这是我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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