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太监把腰身躬的很低,一副恭顺的模样,“奴才只是实话实说,毕竟这是侧妃娘娘的第一个孩子,非常不易,奴才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窦御史盯着他。
太监维持着躬身的模样一动不动。
“你倒是个好奴才!”
窦御史摔了袖子,转身。
太监立刻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在他右侧方跟着。
窦御史没去窦夫人的屋内,去了花厅坐下,太监立刻去禀报,不过片刻的工夫,窦侧妃从屋内出来,红着眼眶,到了窦御史面前福身,“父亲。”
窦御史受了,声音发冷,“你回来做什么?”
“父亲……”
窦侧妃的眼泪哗哗往下落,“母亲总是有千错万错,可她跟您相濡以沫了二十年,您怎么能对她如此狠心?”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侧妃娘娘费心了,若是没什么事,请回吧。”
“父亲!”
窦侧妃不可置信的喊他,“您怎么能如此说?”
“你想要我怎么说?说你母亲做的对,对她的亲姐姐下手?说你母亲为了攀上富贵,逼死了你的姐姐?说你母亲为了一己之私,害堇娘受苦二十余年,让我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存在?”
他每说一句,窦侧妃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她说完,窦侧妃似乎承受不住,身体摇摇欲晃,却还强撑着替窦夫人辩解,“父亲,母亲纵有千错万错,但她对您是真心的。这二十余载,她一力操持府中,培养哥哥和我,从来没让您失望过。”
看她这个样子,太监忙上来搀扶,“侧妃娘娘,小心您的身体。”
窦御史面色无波,起身,“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父亲!”
窦侧妃噗通跪下,“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您就不能把这件事揭过去吗?”
窦御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都是冷意,“侧妃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您如果有什么闪失,老臣担待不起。”
“父亲……”
窦侧妃泣不成声,“就算、就算张泽是你的儿子,可他毕竟杀了大哥,您不能如此糊涂啊!”
窦御史眼中的冷意更浓,“侧妃娘娘这是在说教我?”
窦侧妃哭瘫在地上,“我是您的亲女儿呀,您就真的忍心我下半辈子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当初入大皇子府之前,我问过你,你说你要选这条路,既如此,你就不要后悔。”
说完,抬脚往外走。
“父亲!”
窦侧妃抓住他的衣角,“女儿求求您了,您放过母亲吧,女儿不能没有依靠啊!”
“放手!”
窦侧妃紧紧的抓住不放,不住的哀求,“父亲,求求您了!”
窦御史呵斥太监,“还不把侧妃娘娘扶起来。”
太监弯腰去扶,窦侧妃依旧不放手。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皇子推门而进,看到窦侧妃跪趴在地上,瞬间变了脸色,“莞儿,快起来,你身体要紧。”
说完,快步走到窦侧妃面前,弯腰搀扶她。
“夫君...
;“夫君。”
窦侧妃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你帮我求求父亲,求他饶了我母亲。”
“你先起来。”
大皇子扶她起来,让她在一边坐好,转身给窦御史行礼,“岳父大人。”
窦御史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尊卑有别,老臣不敢当。”
大皇子眼中闪过厉色,面上却不显,“不论莞儿做了什么,我都代她给您赔罪。”
“大皇子言重了,她是我女儿,纵使她有千般万般错,我也不会与她计较的。我今日乏了,想歇息一下,还请您带她回府吧。”
目的还没达到,大皇子怎么会这样走,“岳父也知道我府中人多嘴杂,莞儿要是这个模样回了府中,难免被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还是先让她歇息一会儿,梳洗一下,我们再回去。”
窦侧妃眼睛红肿,身上衣服也沾染了尘土,这个样子确实没法回去,窦御史点头,“也好。”
“来人,扶侧妃下去梳洗。”
有宫女进来,小心的扶着窦侧妃出去。
大皇子摆手,屋内伺候的太监也跟着出去,屋内只剩下了他和窦御史两人。
大皇子坐下,直入正题,“我听说岳父这几日去了平阳县?”
窦御史也坐下,“是。”
屋内静默了一瞬,大皇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知岳父可有收获?”
“没有。”
没有?
大皇子可不信!
他让人给平阳县那边传信,必要的时候解决了窦御史,如今窦御史回来了,他派去的人却没有任何消息,窦御史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缓和着语气,“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要是知道张泽是岳父的亲生儿子,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我的人出来指证的。”
“您也是为了帮老臣,这份恩情老臣一定记在心里。”
大皇子摆手,“岳父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帮您谁帮您?”
他这话意有所指,说完,看向窦御史,见他没接,恨得暗暗咬牙,“岳父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敢。”
顿了顿,道,“我来回奔波平阳县,疲累的很,大皇子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想去歇一歇。”
“也好。”
大皇子并没有纠缠,很是干脆的道,“岳父好好休息,我和莞儿回去了。”
窦御史送他们出来,看他们的马车走远,才转身回了府内,喊了管家去了书房,“你去做件事。”
马车上,大皇子阴沉着脸,窦侧妃也不复刚才悲伤的神情,急切的问,“夫君,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没有娘家的依靠,以后就算是大皇子继承了大位,她在宫中也会受到排挤的。
大皇子怜惜的把她揽在怀中,眼底冷凝一片,话语却很是柔和,“岳母之所以落到被岳父嫌弃的地步,都是那个张泽的娘引起的。如今她就在战王府中,你不妨过去问问她,既然二十多年都没有露面,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做什么?是想给他儿子开罪吗?”
半刻钟后,大皇子府的马车在战王府门前停下,窦侧妃从马车上下来,命令跟随的太监,“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