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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圆月当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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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青已猜出被下之物,但还是挪去一旁,郑重地掀开了被角。

  新被下铺着明黄的锦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铺满了褥子,一看就是用心挑的,个个圆圆胖胖,煞是可爱。唯有一只花生的壳儿裂开了,正是被坐碎的那只。

  暮青伸手要拿,却被步惜欢抢了先。

  那只花生在男子清俊修长的手指里显得白白胖胖,他饶富兴味地把玩着,眸里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天上长生果,地上落花参,见了新人开口笑,儿孙满堂,福多寿长。”

  这吉祥话也不知他打哪儿学来的,暮青嘴角勾了勾,刚想说他花样多,没想到他的花样儿还没完。

  只见男子将手指一错,壳开果落,掌心里躺着两颗小果,粉白可爱,他笑着看向她,道:“一双。”

  一双是何意,暮青自然明白,她将目光转开,垂首浅笑,眸光似水波。

  “这些天你都在准备此事?”暮青低头瞧见袖口绣着的百宝如意,缓缓抚去,珍视万分。

  那日,她以为他不同意圆房,没想到他在准备这些。

  他提前派隐卫寻到了那处山汤温泉,提前备了这些洞房之物,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所做的绝不止她看得见的这些。他定然在得知此地有温泉后便安排好了行军的路程,特意挑在今日傍晚到达。因她被那夜的火、那夜的人所困,所以他便想要她记住今日的晚霞、今日的他。

  今日没有绑走她的那人,只有穿着龙凤喜袍的他;没有让她尝尽颠簸之苦的战马,只有慢步山间让她安心入睡的塞外神驹;没有义庄之火逃生之辱,只有红霞烧林温谷之欢。甚至连那日囚困她的马车也不再黑暗狭小,马车里也可以如今夜这般温馨喜庆,成为他与她一生难忘的洞房福地。

  他竟然知道她为何想在行军路上圆房,这般用心良苦,只为开解她——今日的一切都那么美,那夜的恶梦早就过了。

  他一向如此,嘴上惯爱说些不正经的,贴心的事反倒背地里做,一句也不说,即便说了也是轻描淡写。

  “挑了个日子罢了,哪是整日在做?倒是喜袍被褥用的宫锦是命江北织造府加急送来的,因日子急,杨氏从随军的百姓里挑了百来个全福之人日夜赶出来的,针脚比不得两江织造府里的绣女,唯独心意可贵。”

  暮青笑了笑,她说什么来着?

  江北织造府在上陵,上陵郡王乃司马老县主之兄,她在盛京之时,因杏春班的春娘被杀一案与司马老太太结仇,老太太至今中风不起,司马家恨得她咬牙切齿,怎会轻易应允织造府将宫锦送来?这其中必有一番博弈。

  暮青抚着衣袖,诸般念头只在心头一转,并未多问。

  今夜她不想提那些事。

  “为夫自然是做了些事的,这些喜果就是为夫一颗一颗亲自选出来的。”步惜欢将掌心里的那两颗花生果儿托得稳稳的,似待掌上明珠。

  暮青低着头,只笑不语,她一点儿都不怀疑他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日子急了些,赶不出两身喜袍来,只好裁了一身龙凤袍子。夫妻本是同体,同袍同衿,共枕一衾,如此想来也是极好。为夫特意择了月圆之夜,人世间的事难求圆满,可今夜至少有一样是圆满的,没有四海之贺,亦有天地为鉴。”

  暮青听得眼热,她将他的用心猜出了那么多,却依旧没能猜全。

  “不求四海之贺,但求天地为鉴。”暮青声音不高,却可闻坚毅之情,他的心意贵比天地四海不换,她已知足,别无他求。

  步惜欢闻言,唇边噙着的笑意深了些,那目光柔似一泓甘泉,内里却暗藏风涛,矜贵之气隐隐慑人。

  他知道她不在意,但他想给她。男儿在世,可忍辱负重,却不可叫妻儿受人轻慢。她是他的发妻,纵然今日只剩半壁江山,他今生也会许她一个天下,许她一世名分,许她天下拥戴四海来贺!

  暮青转身捧来一只牡丹如意盘,将新褥上的喜果收拾了起来,而后俯身细细整理被褥,月华照着青丝,青丝剪着窗影,岁月静好当如此刻。

  步惜欢往窗边叠着的新被上倚了倚,借着月光目不转睛地欣赏春光。

  暮青整理好被褥,一抬头就看见男子赖在锦被里,登徒子似的盯着她胸前,唇边噙着的笑意好不欠打。

  他的衣袍太过宽大,而她内里又未着小裳,俯身时衣襟松垂春光毕露,她下意识地拢紧衣襟,不管男子的目光如何幽怨,只把手一伸,道:“拿来。”

  “嗯?”他的声音倦倦的,好似刚睡醒。

  “你打算攥着手中之物洞房?”她瞥了眼他的掌心。

  步惜欢笑了声,“此物可不能随意收放,得需讲究些。”

  怎么这么多讲究?

  暮青抚了抚眉心,暗自庆幸未在宫中成亲,不然她定要觉得遭罪。

  只见步惜欢从被下摸出块锦帕来,将那两颗花生果儿包住,仔仔细细地叠好帕子,倾身搁到喜枕之下,笑吟吟地道:“洞房花烛夜,新人共枕眠,今夜榻上行春雨,来年屋里听娃儿笑。”

  似暮青这般清冷的人,听见此话竟也忍不住笑了声,“哪儿学来的!”

  “跟娘子府中之人学的,娘子若恼,可莫要恼为夫。”步惜欢的眸波一泉春水似的,说话间便来牵暮青的手。

  暮青一听就知是杨氏,她怎会恼他?只是今夜他提起杨氏几回,倒叫她想起一件事来,“你老实说,今夜我们圆房之事……可是全军都知道了?”

  他命人缝制喜袍,又命人布置洞房,今夜江上还有一出戏在演,舟上都是水师将士,想来全军都知道他们要圆房,唯有她被蒙在鼓里。

  “此乃大喜之事,自是要遍告全军,今夜同庆。”步惜欢笑道,只是笑意颇深,显然有未尽之言——岂止全军知晓,此事已传遍江北,京中也已知晓,不待大军过江便会天下皆知。

  他与她早已成亲,圆房乃天经地义之事,不可遮遮掩掩,不然便与苟合无异。她乃女儿身,他怎能让她担此名声,将来被人轻看?他早在数日前就命人将一封亲笔诏文送到了上陵刺史府里,命官府张贴诏文,筹备大婚用物,刺史府及郡王府因担忧人质安危不敢不从,想来最近盛京那边的军报必已多如雪片,因为发往上陵的诏书只是明面儿上的,他暗地里早已命人将誊写的诏书发往江北各州县了,下陵、青州、越州、葛州,乃至盛京,昨日为止都已贴出诏书,此事已然朝野皆知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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