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笑道:“它就是想,也没办法了。我们学校最重视的就是传统,尤其是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定,谁要是想动它一下,就算现时的学生会和学生同意,以前那几十届老校友也不干。学校那么精明,才不会去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事。”
方文看了一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小仙,接着笑道:“最有趣的不是这个。你看到这块铁牌可想起什么典故来了没有?”
林小仙笑道:“你们是模仿明太祖朱元璋立块铁牌禁止宦官干预朝政的故事?”
方文摇摇头道:“不全对。林大师你也太毒了点,把学校比成是宦官。我们照的是康熙时期在军机处外面立了块铁牌点明不奉特旨外人不得进入的典故。”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从学生会申请来的特批条准备进去。
一旁尹老伯眯着眼往下找九十七条:“第九十七条、如有违反第一条、第四条和第二十八条的情况出现,有请当届学生会紧急磋商后发起全校游行示威或罢课。情况严重者或校方执意不遵者,请召集十届以上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召开紧急会议,以学校历届学生会的名义发布总动员令,在全社会范围内采取一切合法抗议手段,包括向媒体曝光和向法院起诉等……”
许校长一脸黑线的一把扯住自己这位老友道:“不要看了,查真相要紧,你要看我那里有印刷本,你带回去看就是了。”
说到底自己这位学校校长来这里还要批条子,也是挺火大的。
“有没有条子?”进得门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的情形,一把低沉颤抖的嗓音已经吓了众人一跳!
门的侧里一张低矮不平的旧桌子边,一个秃顶的老头露着两排稀松的黄牙正在喘气,一双小眼被寿斑挤得都快变成一条细线,方文忙把特批条跟学生证一起奉上。
那老头拿着特批条反反复复地看,仿佛那是假的一样,半晌才抬起头看了所有人一眼道:“进去看什么?”
林小仙笑咪咪道:“管理规定里面可没说学生要进去还要说明原因的。”
那老头呲一呲牙道:“我只是好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对这些发黄的档案感兴趣了,更何况你们几个一查就是五十多年前的档案。你们进去吧。”
竟是一眼都没去看许校长。
就像是当这位不存在一样……
“你们学生会做事稀奇古怪的,立块牌子不说,还请了这么个老家伙来盘问三盘问四,搞得这里倒像衙门一样。”尹老伯吐槽道。
许校长赶紧摆手:“别乱说话。这老头从一开始就是这里的看守人了,老是老,很是忠心,学校的人不知有多怕他。”
几人小声说着话,来到了一大堆满是尘土的档案袋面前。
林小仙上前小心地吹去上面的灰,觑一下袋面的时间,“冤鬼路起源于49年,我们就从49年的档案开始查起吧。”
“好,你查49年的,我去查50年的。”方文从昨晚之后就变得对这件事积极了许多,很快就找准了方向。
林小仙从翻开49年档案的第一页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虽然没进过学生会,听了方文说的话,也知道“先报忧后报喜”是自始传下的规矩,档案的前期恪守得很严格,可到了后期就变得有些别扭了,一片歌舞升平的话不说,连用词也变得拿捏起来,官腔味越来越浓,好象要极力掩饰什么。
作为学生会记录之大忌,历来为学生会严厉所禁,为什么在49年得以畅通不阻?
在49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许便是直接导致冤鬼路的惊天大谜,想到此处,他翻页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一倍。
“咦!”林小仙惊呼一声,彻底划破了保持了长达约一个小时的寂静。答案,在他眼前的那张白纸上昭然若揭了。
其他人在柜子的另一头找得正乏味无趣,听见林小仙惊呼,知道事有异常,忙飞一样地跑上前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林小仙翻给他们看,原来是一场有关校园艺术节活动的工作安排突然中断,插入了一张白纸,上面是一首无署名的四言怪诗。
樱花漫舞,路草屏障,
宝塔折顶,未免有心,
情系基督,悯我此生,
洛神西湖,襄王情深。
尹老伯皱眉,“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仅不押韵,语句也很不通。”
林小仙摇摇头道:“估计是哑谜。先不忙着解谜,你们不觉得这首诗放得奇怪吗?我看了一下串线处,好象是后来才插进去的,故意中断记录,也就是说,放这张白纸的人好像想极力引起我们的注意。这下子事情难解了。”说着,叹了一口气。
卓文君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道:“有什么难解了?既然有人将线索留下来,应该高兴才是。就算……”正说着方文突然用手指了指墙上,卓文君抬头一看,原来上面悬着一块写着“学生会档案室”的匾。
绝对排斥学校势力的插足,就是为了建立一套独立于和垄断的民主机制,学生会档案室在学生的眼中向来披着一层神圣的外衣。
在这个被制度严密保护的小空间里,学生们可以畅所欲言,尽情披露所有真相,素有“小铁盒”的美称。为何在这个小铁盒里,还有人故意弄出一张神神秘秘的怪诗呢?
林小仙和几人对望一眼,心中同时跳出一个词:“断档记录”!
这个词是由其他高校的学生会创造出来的,由于无法取得像这所学校一样的优越环境,唯有通过中断档案的方法避开学校的审查,以留下片言只句警视后人,但断档记录在这所学校因为小铁盒的建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存在的理由和空间。
方文知道事情严重,丢下档案就往另外一个柜子走去,道:“我倒要看看49年的学生会主席到底是哪个混蛋,为什么做事这般不遵循常规?”一边说,一边翻开了人事记录表,霎时又传来一声更大的惊呼。门口处老头咆哮道:“里面的小子,不要乱叫,否则轰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