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陈海英听得卢继善,发自肺腑的称赞之言,心情大好,爽朗的笑了起来;
“兄长莫要如此夸我,仔细办差,报效陛下,这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嘛,对了。
小弟也不废话了,我看这香案也备了个整齐,不如咱们先把正经事办了,一会儿沉住气坐下边吃边说可好?”
卢继善早就等不及了,一直忍耐的非常辛苦,闻听这话,直接开口;
“大善,员外请……这边请。”
卢继善引导陈海英在香案背面站定,自己赶紧整理了衣衫,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香案桌子的下手。
陈海英也不废话,直接打开黄皮书,高声念道;
“告卢继善。”
“臣卢继善,恭贺吾主万岁。”
陈海英正式开始了今天的任务,一句一字的念着;
“门下;
“制书如右,符到奉行,今有卢继善,于本部差事,勤恳用命,小心仔细,十载如一,此寒暑之功也,
现有户部之仓部司,正五品上,郎中一职空缺,诏令卢继善任之,接书次日,既到赴任,日后更当用心,报效朝廷,尽臣子之本分,…………
中书令臣“阙”宣中书侍郎臣…………奉中书舍人臣…………行 侍中臣……
黄门侍郎臣……
主事……
令史……
给事中臣…………等言;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卢郎中,接书吧?”
沉浸在狂喜之中的卢继善,被陈海英,一句话提醒的回过神来,慌忙又整理了衣服,恭敬的弯下腰;
“哦好好,臣卢继善接书。”
接过了黄皮书,卢继善顺手放在,下人早就准备好的托盘上,一边朝着另一个管事打过去眼色,自己也转过身去。
那管事不动声色的靠近前来,将两只银饼放入陈海英的袖口中。
陈海英轻轻掂量了一下,两块饼子,差不多二三十两重,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正好卢继善又转过了身子;
“陈贤弟,咱们偏厅里用食,好好吃上几杯可好?”
“那就烦扰兄长了。”
“哎,贤弟说的哪里话,来了就当是自己家里,千万莫要见外。”
两人份亲热的走向偏厅里坐下,卢继的吩咐下人;
“去,将夫人珍藏那两斤五粮液取出来,今日我与贤弟共饮之。”
陈海英赶紧站起身来,婉言拒绝,废话这一斤千贯,吃下去得欠人家多大的情分,日后如何回礼;
“兄长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呀,弟未有功劳,怎敢吃下两千贯的物事,咱们吃些浊酒便是。”
卢继善一把拉住陈海英的左手,亲热的不行;
“贤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些坐下,来来来坐下说话,些许薄酒,有何不能吃的,贤弟过府,先不说还是天使,
只说贤弟能来我这里,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怎能怠慢之?”
卢继善客客气气的安抚着陈海英,扭过头对着下人说道;
“你们还不下去拿酒,还要等到何时?”
那下人原来以为就是个让话,所以站着没动,这会听家主催促去拿酒,才明白过来,没想到是来真的,只能恭敬的答应;
“是,郎君。小人这就去拿。”
陈海英有些不好意思的客气着;
“哎呀,我的好兄长呀,这五粮液实在是太贵重了,小弟不好下口啊,如今长安城里千金难求,这两斤下肚,可不就是两千贯了。”
卢继善哈哈一笑,有些满不在乎;
“今日高兴,又逢贤弟到访,双喜临门,就该吃了畅快一番才是,贤弟不必计较那些银钱之事。”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侍女就端来了各种肉菜,素食,啪啪啪的摆满了一桌子……
“贤弟来,愚兄敬你一杯。”
“不敢,小弟敬兄长。”
满满的吃了一大口,又放下酒尊,卢继善开始套话;
“贤弟,你久在尚书省里行走,可知为何,这仓部司的郎中,一直空缺着无人进去上任?”
陈海英只顾往嘴里胡吃海塞,听到卢继善询问,慌忙咽下去一口回锅肉,这才回答;
“兄长有所不知,也不是没人去抢,奈何,那长孙尚书提了好几个人选,陛下却一直不肯点头,就一直有右侍郎担任着了。
不过据我所知,那高侍郎,也是恶心透顶这差事,全是精打细算的小账头,一个对不住,就得摆弄半夜,很是劳累人。
听说这次,陛下相中的是兄长做事勤恳,不辞辛劳,又从无差错出现,口碑也是不错,陛下才决定有兄长过去负责这郎中一职的。”
陈海英一句话说完,继续大吃大喝了起来,卢继善,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心里不停的来回思考着利弊。
陈海英爽快的吃过了一通,这才抬起酒尊,和卢继善又来一杯,看着卢继善心不在焉的样子,陈海英笑着劝道;
“兄长不必过多虑,兄长办差那是出了名的仔细认真,陛下挑选你去做仓部司的郎中,也是人尽其用呀,
兄长你想想,这五粮液的半成份子,已经公开交给了朝廷,这可是重中之重,朝廷怎能不重视?
今天蓝田那边,往你们户部拉酒,陛下一大早就亲自去了呢,当然得找个办事仔细的过去主事,否则到时候弄得一堆烂账,谁能承担得起这责任……”
“那是那是,贤弟所言极是,来来来,贤弟再吃一杯……”
卢氏坐在后院自家的屋里,吃着厨房端来的两个小菜,仔细听贴身侍女的回报,惊喜的叫了一声;
“你可听仔细了?当真是连升三级?”
“夫人,奴婢躲在厢房的回廊里,听得真真切切,一个字儿都不差的,郎君接了书,高兴的不行,
这才叫管事来拿的烈酒,出去招待那个员外郎,奴婢都心疼死了呢,那可是价值两千贯呢夫人?”
最近真是事事顺心如意,卢氏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了,夫君对自己越来越好,这又连升了三级,
真是家和万事兴,以后这卢氏二房,可真是要起势了,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贴身侍女,
卢氏心中一动,她知道自己的事,最近郎君对自己明显好了很多,总是过来留宿,确实叫人欢喜。
可是自己终究是四十出头的老妇了,想要留住郎君的兴趣,根本不可能的,以后越来越老了,郎君总要有恶心的那一会儿。
最近郎君总来,还不是惦记着这俩个侍女的身子,以前千方百计阻止郎君寻欢,结果事事都是事与愿违,
如今自己放开手了,也想明白了,堵不如疏,这不,给俩丫头开了脸,收了房,可把郎君美的……
夜夜笙歌,和自己三人玩的,各种花样弄得都羞死人了,郎君却是百玩不厌,情绪十分高涨。
男人嘛,不就这件破事儿,只要郎君喜欢这调调,就是再弄几个一块上榻又如何?
只要郎君开心就行,再对侍女好一点,这卢氏的二房,还不是自己的天下?
想到这里,卢氏又看了两个刚破身子没几天的丫头,如今得了男人的滋润,俩人更是娇艳无比,
只是……这穿的也太寒酸了些,还是侍女的衣衫,头上插的是木簪子,倘若继续这般下去,恐怕拿不住夫君的心太久,想到这里卢氏计上心头,看着两个贴身侍女,温柔的说道;
“这些年,你两人跟着我,也没享到什么福,以前呢我只顾与那厢房里的三个比试高低,鬼迷了心窍,也忽略过很多东西,对下人也有失关怀。
特别是你俩,跟着我这些年了,连个金银首饰也不曾置办,如今被郎君破了身子,收了房,还是穿着侍女的打扮,我这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如今我也想开了,人就这几十年的光景,何必为难自己呢?
男人喜欢女人,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且你两个还是咱们正房大妇屋里起来的,都是我的心腹,我要是再不知道心疼,那不是成了傻子?
去,你俩现在就出去,我叫内院库房,给你二人支取五百贯,莫要心疼钱。
你们两个,去买一些上等的胭脂水粉,再多买几套新衣,弄几个银钗,金簪子戴上……
你俩可一定要把夫君的心,给笼络在咱们正房的屋里,以后你俩可要仔细收拾,
打扮的好看一些,不准再穿侍女的衣衫,还有还有啊,今晚可要好好卖力,伺候好郎君知道吗?”
两个侍女听了这话惊呆了,天啊这还是夫人吗?
凌烟,如烟,哪敢相信答应,齐声都说不敢,凌烟小心的开口解释;
“启禀夫人,奴婢们都有好几套衣裙的,不用破费银钱绢帛……”
如烟也不停的点头,两人一个想法,谁知道这夫人,会不会回到以前那种尖酸刻薄的样子。
这五百贯之资,今日要是花了,他日若是追究起来,还不要打死扔出去乱葬岗上?
卢氏拉起两人的手,温言细语的说道;
“过去几年,我这也是鬼迷心窍了糊涂了,尽想着争权夺势,如今想来,有什么好争的,该是你的,挣不挣都是你的,
不该是你的,费尽力气也是瞎折腾,其实夫君,哪能没有他的想法,看法,和决定?
不会因为咱们女人的几个小动作,就轻易改变什么,这几个月我都看的清楚明白。
只是终究还是长了个女人的心,还有一丝念想,想要留住男人多一些。
不过你俩放心,这次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你俩就听我的劝,好好的装扮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能留住夫君的心多少,就留住多少,一切随缘,也不再强求。
至于你两个,跟着我多年了,如今也被夫君开了脸,又是这正房起来的,
咱们三个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我往后也得多心疼你俩,你俩也好好帮衬着正房里。
以前的种种过去,你俩也不要记恨了,以后咱们三个好好处下去,可好?”
卢氏,充满真情的话语,又放低了姿态,说的凌烟,如烟,一脸的泪痕。
凌烟带头说道;
“夫人,奴婢们也知道的,您心里善,就是那几年,郎君不来咱们屋里,夫人才开始脾气古怪的,
别人我姐妹俩也不知道,不过我俩心里清楚,夫人早晚都会想开的,因为夫人不是歹毒的人,如今夫人果然又变回去了。
今天既然说到这里,如烟是个话不多的,奴婢就代他一块说了,奴婢姐妹俩,这辈子都是正房屋里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夫人任何事情,您放心就是。”
旁边的如烟也不停的点头,卢氏也是眼中含泪,人心都是肉长着,以前她被仇恨,争宠,蒙蔽了眼睛,如今醒悟了,才发现这两人对自己真是非常的忠心,卢氏终究没忍住,眼泪开始掉落下来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两个对我好,我都知道,明日我就安排,这正房旁边的几个侧院,我一直不曾许诺,给那前头的三个,
今日我就安排人,连夜给你们个收拾出来两个院子,以后你们也有自己的屋子了,
月例的事儿,我也会交代下去,和东西两厢那三个妖艳的看齐,你俩以后,也不要再小看了自己,没看前头那边的三个,都快把自己当正房了。”
如烟是个实心眼的,见夫人对她俩如此真切,立马开口说道;
“夫人,她们也就是个妾,虽说都生了男丁的,可这身份不能乱了去,夫人也不用和他们置气,
明天开始,就叫他们来正房里伺候,这家法规矩可不是摆设,伺候夫人吃饭,就寝,也是她们的分内之事,还怕她们作怪不成?”
凌烟也点着头说道;
“夫人容禀,如烟说的正是如此,那三个狐狸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您这大妇公开作对,
若是她们敢抗拒不做,就拿咱们卢氏的家规处置,还能理所应当的把他们发卖出去,岂不是永远不用看着烦人了?
再说了,阿郎这几日就要回来长安的,她们但凡敢坏上一丝一毫的规矩,您想啊夫人,阿郎是什么脾气?
便是嫡亲子,只要坏了卢氏的规矩,照样能仗毙当场的,何况那三个狐狸精,不过就是个妾室而已,能比咱们卢氏嫡亲子还重要?
您是大妇,叫她们来站规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天下的妾室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所以夫人不必担忧,今日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使唤他们,要是这以前,总有郎君护着她们几个,夫人您总是不得施展拳脚。
可如今不一样了,夫人您洗心革面,郎君对您越来越满意,对您的话现在是言听计从。
又加上阿郎回归的事,迫在眉睫,您就大胆的执行大妇的权柄,奴婢敢保证,郎君铁定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夫人只管叫人传话去她们屋里,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她们自家的事儿了,若是安安生生听话照做,来咱们正房里小心伺候着,还则罢了,
敢不遵守大妇的指令,不用夫人动手,阿郎就能直接把他们置于死地,到时候,哼哼,可就不是发卖了事儿了。
不过阿郎回来,也是有利有弊的,夫人您再不把家规拾起来,恐怕到时候……阿郎也不会与夫人善罢甘休……”
卢氏前头听得心花怒放,可后头这些话一出来,听到阿郎两个字,卢氏立马想起来那个正直善良,又霹雷闪电的老族长了,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