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再道:“赵歇争取民心可真有一套,发行《大赵时报》,无非是为他歌功颂德,说对手的坏话,愚弄百姓。我们在襄国的探子,要是不利于赵国之言,便会被百姓敌视。”
刘邦虽然欲置赵歇于死地,亦不得不佩服赵歇。以往张良给他出主意,让他得意赢得关中民心;萧何善于治理国家,制定出许多合适政策,亦为他赢得民心。
如今赵歇弄出发行报纸这一招,真是相当高明。
刘邦道:“赵歇弄出这一手,我们自然可以学来,也可以发行报纸,就叫《大汉时报》。”心想:任凭你赵歇多少鬼点子,我照样能学来。
再对张良说道:“有劳子房撰写新闻,筹备报纸发行事宜,我们的报纸,一定要压制大赵时报。”
张良领命,他有智慧、文采好,在刘邦阵营的臣子中,要数他最适合做这工作。
襄国以北平原上,近万骑着马匹的人向南前进着,当中有成年男人、少年、妇女,这是由赵兵和东胡人组成的队伍。
队伍每天走两百余里,连续几天赶路,终于即将抵达目的地了。
至于其它马匹,全部未成年马、大部分育种马留在了燕地,交给当地的养马场。
燕地的各个养马场和所在的郡县,都接到命令紧急扩建原有养马场、新建两座养马场的命令,迅速调拨人手和物资建设。
坐在马背上的卫芳和金伦,并列前进着。
金伦始终对未来有些担心,说道:“我们投奔赵国是希望能报仇,虽然赵王接纳,但未必会与冒顿为敌。即使赵国跟匈奴为敌,冒顿一统草原后,力量强大,赵国还未必能对付得了。”
卫芳安慰道:“父亲对我们的期望,不仅是报仇,更希望部落能繁衍下去。即使灭不了匈奴,亦要尽力协助赵国,尽可能让冒顿遭受更大损失。”
金伦不再瞎想,以后见一步走一步。
略过一会后,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宏伟的城池,城池附近还有军营、养马场,在西北方向离城门数里距离,有大量的帐篷,有木栏专门围起来,有出入的大门,看上去就像一座大营寨。
有赵兵大声说话:到襄国了。
这时候,一匹快马赶来,那是赵军的传令兵,传令让队伍前往西门。
队伍改方向,跟着传令兵向西南方向前进,不久后,襄国西门的景象映入眼帘。有盔甲鲜明、精神抖擞、全副武装的赵兵,骑兵和步卒皆有;有身穿官员服饰的官员,西门正对面还有一座点将台。
离西门再近一些时,有一队赵军骑兵上前,让东胡人下马。
东胡人下得马来步行前进,他们原本所乘坐马匹,被赵兵驱赶到另外一边看管着。
卫芳仔细打量着,赵军骑兵所坐的正是东胡马匹,想必是上次交易的马匹,马背上的赵兵个个精神抖擞,似乎不比东胡精锐部队差。
数千东胡人在赵兵带领下向点将台方向前进,金伦和卫芳走在最前面。
有个官员迎了上来,正是卫芳认识的贺阐。
卫芳打招呼道:“贺大人!”
贺阐道:“公主,又见面了!兵部太尉、广武君亲自来迎接,代表赵王欢迎你们。”
有人用东胡语高喊着,让东胡人停下。
包括李左车、贺阐在内的数人,登上点将台。
李左车向前望去,望着那大量的马匹,没有付出代价却有如此收获,兴奋之情油然而生。
首先,有翻译官用东胡语,介绍李左车身份,说明是由他代表赵王欢迎他们。
李左车再发表讲话,翻译官随之翻译着,他在讲话中安抚东胡人,表示朝廷会善待他们、会妥善安置好,要求他们学习中原语言,了解中原文化和礼仪,以后分配土地、发放耕牛和农具,会有人指导其耕种,只有学习过关,才能成为赵国子民。
最后,李左车再说,襄国西北方向的营寨,是专门为他们而建造,让他们暂时在营寨内住下。
这是赵歇做好的安排,近几个月新增加了很多部门(包括官署和兵工厂、研究试验场所),襄国城内显得地方不够用,不希望为了安置东胡人而占用城内可使用面积。本身游牧民族就住帐篷,安置在城外亦是为了安全考虑。
讲话完毕后,贺阐带着东胡人来到营寨,一边解说着,卫芳和金伦跟随在旁。
寨内有数个供单人居住的小帐篷,其它是集体居住的大帐篷。寨内有灶房、仓库、水井,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还有专门的地方大小便,称之为“厕所”,每隔一段距离皆有厕所,贺阐特别指出,以后解手必须要到厕所。
厕所是在一个帐篷内,里面挖了大坑,坑上面铺着木板。
以往在草原,东胡人皆是随地解手,首次听说过“厕所”的存在,卫芳为之感到新奇,好奇地问道:“贺侍郎,襄国城内,建有许多厕所吗?城内是否不允许随地解手?”
贺阐答道:“赵国所有大城池,皆禁止随地解手,被发现要受到严厉处罚。”
赵歇掌权后不久,对城市的市容市貌有严格要求,建造厕所,配备专门的清洁工,建设供水和排水系统,禁止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
卫芳又再看着那厕所的大坑,说道:“要是大家都在厕所解手,坑里粪便越来越多,厕所岂不是臭熏熏的?”
贺阐道:“这在所难免!”
想到这方面,卫芳就鸡皮疙瘩。她很讲究卫生,在塞北草原时,出去解手都挑比较干净的地方。
贺阐注意到了卫芳的表情,说道:“公主,中原地区,除了厕所外,王侯将相和富贵人家,通常有尿壶和马桶,可不用去厕所便可解决。如若公主有需要,我可叫人送来。”
对于古代的厕所,作为现代人的赵歇难以忍受。他借鉴现代的马桶模样,设计出了这时代的马桶,命人做好跟现代马桶高度的木架,木架下面放置扁木桶,坐在木架上便可大便了。还可以在木架上安装软垫,这样坐在马桶上更舒适。
卫芳喜道:“有劳贺侍郎了!”
最后,来到一个较小的帐篷,卫芳一看,顿时惊喜着。梳妆台、胭脂水粉、铜镜、书架等一应俱全。
贺阐道:“公主,这是你的闺房。”
贺阐曾在塞北部落时进入过卫芳所住帐篷,对此有一些印象,她是根据卫芳原本住所情况,对这里进行相应的设计配置。
卫芳满心欢喜,说道:“多谢贺侍郎!还有,东胡已被冒顿所灭,日后别再叫我公主!”
贺阐再对卫芳兄妹道:“你们来投奔赵国,我王甚是欢迎,命我需将你们安置好,这寨内所有设置,是按照我王要求来做,确保你们生活无忧。这闺房亦是如此。”
赵王只是命令贺阐,在城外划一块地方建造营寨,安顿东胡人,寨内生活设置要齐全,并没有更具体指示。
贺阐是故意这么说,在他人面前给赵王脸上贴金,让君王获得更好名声,让东胡人知道赵王关心他们,增加东胡人对赵王的好感。
卫芳觉得赵王真好,能够为投奔的东胡人着想,安排得这么周到,本身她对赵王就有好感,现在又加深了一层。
临走前,贺阐说,赵王已决定,明天早上朝会接见卫芳和金伦。
这时候,赵歇正在城内新建的兵器作坊考察。
在这大作坊大门口,并未挂有任何牌匾,外面只有严密把手的士兵,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这里目前作为生产连弩之用。
对于连弩的每个零部件,都有专门的流水线生产,每个流水线都分开在不同屋子里。
这是属于兵部管辖,所制造的武器装备,凡是涉及到独有的新技术,需由技术部配合指导。
赵歇对每个流水线都要考察一遍,黄庭靖、武库清吏司郎中一直陪同着。
在生产车间里,工匠们在认真地劳作着,所有制作出来的零部件,都有质检人员检查质量。
根据郎中介绍,这里工匠有将近一半属于墨家弟子,墨者在相关技术方面,不差于有经验的工匠。
这几个月来,赵国大规模制造武器装备,但技术过关的工匠人数有限,培养起来需要时间,墨者的加入正好将空缺弥补。
所有工匠们,除了官府包吃住外,还会有俸禄。
根据墨家规定,墨者工作所得俸禄最少要拿出一半奉献给组织。墨家所得的钱财,除了维持最基本开支外,会用于投入各种技术研究,或拿去做善事。
最后,来到总组装车间,工匠们把各个零部件组装成连弩。在车间的存放区,放着一些成品。
所有成品都需要经过试验,方能判断出是否合格,合格的连弩会在仓库存放,适当时候再分发给士兵。
赵歇还未离开时,李左车来了,向他汇报东胡人之事。
翌日,德政殿。
朝会上,相应臣子,对接收马匹和安置东胡人之事进行详细汇报。
又再讨论到扩充骑兵事宜。
骑兵平常作战一人一骑,如果是远程奔袭作战,有可能会一人两骑,两匹马轮流使用。赵国目前有五千多匹育种马,以后会源源不断增加战马,再加上骑兵作战会有伤亡。
赵歇决定,再调拨两万步卒参与骑兵训练,提前培养骑兵后备人员。
卫芳和金伦,都在德政殿外等候着,皆换上了华夏人的衣服。
还在塞北草原时,卫芳便听说过不少赵王的事迹,如今带着部族人员投奔赵国,赵王又安置得很好。赵王到底长得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卫芳期待着。
“宣卫芳、金伦觐见……”
洪亮的声音传来,卫芳和金伦,在内侍的带领下,迈步走入德政殿,向赵王方向走去。
离赵王越来越近,卫芳看清楚了,坐在高高王椅上的赵王,相貌英俊儒雅,神态和蔼。
“拜见大王!”
卫芳和金伦长揖行礼。
金伦所说的话,是昨晚临时学来的,他不懂中原话,硬生生记住这几个字发音。
赵歇打量着卫芳,惊呼起来,她太美了,她鹅蛋脸、身材高挑、皮肤姣好,颜值跟赵倩不相上下。
见赵王注视着自己,卫芳不敢与之对视,忙低下头,害羞起来。
两三秒后,赵歇回过神来,说道:“上次,赵国跟贵部落达成交易,双方建立友好关系。你们有难,赵国自当伸出援助之手。如今东胡已不复存在,你们可安心留在赵国,学习中原语言、遵守赵国律法,便可成为赵国子民,日后官府会分配土地,发放农具和耕牛,教导男人耕种、女人织布,男耕女织,让你们安居乐业。”
卫芳道:“谢大王!”
这时候,金伦用东胡语跟卫芳说了一些话。在他说话时,赵歇明显感受到金伦的神情中,充满了仇恨。
卫芳再对赵歇道:“大王,东胡男人们都希望从军,协助赵国打击匈奴,为东胡报仇。”
她不仅漂亮,那嗓子发出的声音还银铃般动听。
赵歇回应道:“要想从军,必须做到两点:首先是要成为赵国子民,忠于赵国、忠于寡人;其次,要绝对服从军令。至于是否跟匈奴作战、如何作战,这乃朝政之事,得由寡人来决定。你们须做到这两点,方能加入赵军。”
他希望对方能加入赵军,但不能无条件答应,所说两点是最基本要求。
卫芳将赵王的原话,翻译给金伦。
金伦略作思虑,再对妹妹说话做出回应。
只听卫芳道:“大王,兄长需先回去营寨,跟族人好好商议,方能做出决定。”
再跟两人略作交谈后,赵歇让他们退下。
卫芳和金伦退下后,李左车出列道:“大王,臣有个建议,若能成功,可一举两得。”
赵歇道:“广武君有何建议,速速说来!”
李左车有大才,既然说可一举两得,赵歇相信不会有假。
只听李左车道:“冒顿扫荡东胡,定会部分东胡人成功逃走,他们只能向东迁徙。大王可派人北上寻找,说服他们南下入关投奔我赵国,或许还能再获得到马匹。要做到这点,若有原本在东胡有分量的人出面,把握才大。眼下数千东胡人投奔,这只是被冒顿追杀为保命的无奈之举,若要他们真正归心,臣服于大王,还需费一番功夫。若大王能娶卫芳为妻,跟东胡人有姻亲关系,再让卫芳出面去说服,会容易很多。”
居然建议娶了那个卫芳,赵歇当即眼前一亮,对此很有兴趣。
贺阐立即出列道:“臣附议。这既能办成事,又让我王增添一位美貌夫人。”
他本身就想提出这个建议,却被李左车先一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