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奶奶很虚弱,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有眼泪在流淌。
陶然检查了一下她的高流量治疗仪,“奶奶,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黄奶奶还是缓缓摇头,过了一会儿,微微睁开眼,“姑娘,我不治了……”
“奶奶。”陶然下意识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黄奶奶的手指,“不怕啊,奶奶,我们会陪在你身边的,病毒啊,它就是纸老虎,你强它就弱,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强壮起来,一定能好起来的,奶奶,不要害怕,你有我们呢!”
陶然觉得奶奶的手指在触碰她的手指头,她也伸出指头,和黄奶奶的手指勾上,瞬间,奶奶就勾住它不放了,虽然只是虚弱地轻轻一勾,但却是主动地勾上了。
陶然眼眶一湿,汪洋中挣扎的人哪怕勾住的是稻草也不愿意放弃吧?哪怕那一刻黄奶奶的眼神其实宛若死灰……
“奶奶,我给你唱支小曲儿吧?”她轻轻地唱了起来,“山水无弦心有韵,谁人识得伯牙琴……”
本土的小曲儿,听蓝女士唱过的,她也不知道黄奶奶是不是喜欢听,但是,奶奶却在她轻柔的歌声里渐渐平静。
“相识满天下,相知有几人……”
陶然的歌声轻得若有若无,苏寒山却在和好几位医生就12床病人会诊。
12床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报警,严重低氧血症,痰量多,痰液粘稠,最后会诊的结果是给12床切开气管。
气管切开术不难,但是防护服、护目镜和正压头套实在笨重得影响操作,最重要的是,气管切开的瞬间,会有大量患者的分泌物和气溶胶喷出来,对医护来说,感染风险大。
“我来吧。”苏寒山冷静地道。
有医生看了他一眼,梅护士长却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眼皮都没动一下。
对于苏寒山来说,这个手术熟练而迅速,在其他医生的辅助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主要步骤,顺利分离气管前组织,切开气管,把气管套管置入气管中,而且,很幸运,分泌物没有外溅。
“注意护理。”手术结束后,苏寒山交代梅珊。
陶然再次遇上苏寒山。
苏寒山抢救完出来,就看见一个护士正蚂蚁搬家似的搬着个氧气瓶往病房挪。
说挪一点不过分,一只氧气瓶55公斤,她自己都没55公斤吧?她在北雅什么时候搬过氧气瓶?都是集中供氧,但这里医院中心供氧压力不够,那么多病人等着吸氧!
陶然这回根本没注意到苏寒山。
她已经进舱三个小时了,第一天穿防护服工作,闷得特别难受,笨重不便干活不说,她现在全身都是汗津津的,脸上不知是护目镜还是口罩,压得她火辣辣地疼,护目镜已经起了雾,她有点看不清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全神贯注在努力把这个氧气瓶挪到病房去,顾不上其它了。
氧气瓶突然轻了!从她手里滑走了!
她最初以为自己没抱住把罐子给摔了,惊了一大跳,结果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