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刘陶和陈耽在狱中身死。
刘宏只是生了个气,小小地处罚了管理不当的十常侍一番。
群臣就明白了如今皇上的偏向已经很严重了。
在不触犯十常侍的情况下,也就刘氏宗室的人说话,刘宏还会听。
整个洛阳,已经彻底进入了恐慌和愤怒中。
只不过这种恐慌和愤怒还被压抑着。
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这种愤怒才会爆发出来,在致命的时候,给予十常侍一次重击。
但是现在?
人人自危。
不愿意跟十常侍沾边,也不愿意站出来正面对决。
各个世家大族都选择销声匿迹,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他们看起来是审时度势,其实就是想当个不粘锅,只要事情不找到他们,在这种时候,你是见不到他们的身影的。
甚至他们这个时候其实想着的,也不是为天子效劳了。
而是选择各自为营,考虑着各自的出路。
这一点,不仅仅世家是如此,就连汉室宗亲也都有如此规划了。
因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之前的刘宏虽然有时候混账,但是也有偶尔英明神武的高光表现时候。
如今的刘宏,可别说高光表现了,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神志不清,
因为他连正常情况都保持不了。
不听谏言,不理朝政。
汉室宗亲们也对他失去了希望了。
仍在朝中的刘焉,便是如此。
“陛下,如今天下如此,其实还是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天下纷乱,虽然十常侍已经按照刘宏的意思,派出了对应的人员前去解决,但是这也避免不了更多的问题会爆发出来。
如何能够让这大汉太平,让自己能够不用烦心这些事情,继续享受着成仙之前的最后一段凡尘时光,刘宏也是发愁得很。
所以他请来了宗室长者,太常卿刘焉来为他答疑解惑。
族老果然是族老,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
“该如何解决?”
刘宏从卧榻上翻坐起来,算是较为认真地去听刘焉的建议。
“按老臣之见。”
“各地出现动乱,多是地方管教不严所致。”
“而地方管教不严,又是因为地方刺史没有足够的实权,只有监察之责,而各地太守各自为政,自然各地的问题都得不到好的解决。”
“所以老臣觉得,应该应时修改祖制,改刺史为州牧,派遣可靠之人,代天子牧守一方。”
“此举可得地方安定,也可得陛下安心。”
刘焉不愧是老妖怪说话的艺术他是钻研得极好的。
他不会去直接跟刘宏说想要修改制度,而是通过帮助刘宏考虑这个问题提出的方案。
“当然此举是否施行,还是得看陛下的想法。”
“太常寺这边占星卜卦,陛下有明德之象,而应时更改旧制,是明君之举,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刘焉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安排了,便不再多言。
其实这些,或多或少都是假话。
刺史改州牧,确实能够增强地方的掌控力。
但是会削弱中央对于地方的掌控力。
军政一把抓,那可是一直以来被视为国家大忌。
但是这个时候,其实刘宏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够消除天下动荡,让自己能够更加轻松自在地享受。
要知道,之前的丹药,就剩下三颗了。
只要再过三个月,他就能够就地飞升,寻访仙道了。
这世间纷扰,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去管了。
“那就这样吧。”
虽然知道刘焉说的话奉承意味更浓,但是听着舒服就对了。
刘宏摆了摆手,让刘焉退下,让人把张让他们喊来,制定一下改刺史为州牧的事情。
刘焉低着头慢慢地推出了宫殿,他面色不变,没有人能够看得出他心中的喜悦。
“等等。”
突然,他听到了刘宏的喊声,心中一个咯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
“老臣在。”
刘焉快步上前,给刘宏再次行了一礼。
“朕倒是想,先选几个州试试,这可用之人必然是要我大汉刘姓族人。”
刘宏淡淡地看了刘焉一眼,开口道。
“不知道族叔愿不愿意走上一遭,这天下九州,族叔择一而治。”
刘宏的眼睛盯着刘焉的靴子,他没有去看刘焉的表情。
其实他最近是因为丹药的一些副作用,思维有些混乱。
但是并不代表他完全就痴傻了。
刘陶和陈耽,并不是十常侍派人解决的,而是他。
至于为什么杀了他们两个。
唉,有时候,不杀,如何收场?
刘宏缓缓地依靠在了卧榻旁,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其实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也有些后悔,毕竟两位老臣虽然不懂他的心,但也算是为大汉尽心尽力了。
罢了,让他们博名也好。
“老臣,愿遵陛下安排。”
刘焉瞄了一眼刘宏,看似老老实实地开口。
皇上让你选地方,你就别当真兴致勃勃地选,就算选,也别去选好位置。
“倒是无妨,族叔倒是说便是了。”
刘宏这时用的称谓是族叔,而不是皇叔。
意思是让刘焉放松一些,此时两人的身份是刘姓族人,而不是大汉皇帝和太常卿。
毕竟这天下如何变动都行,只要一直在刘姓人的手中就行。
他刘宏。
其实也有些累了。
“那老臣愿为陛下牧守边疆,只是老臣身体有恙,年老体衰,北面倒是不顶用了。希望能够去交州,为陛下安定南地。”
刘焉哈着腰,提出了自己想要的地方。
交州。
这是个好地方。
距离中原远,很难被战火波及,而且交州较为安定,算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太平之处。
并且交州物资丰富,也许在交州当个土皇帝,也是极好的事情。
其实刘焉已经有独立出大汉的心思了。
不管大汉打得你死我活,他就是要施行苟住战略,一直苟得多活点时日。
“交州?”
刘宏有些意外,他倒是觉得刘焉会选择冀州这类富饶的州府。
不过刘焉选择交州这种地方,倒也让刘宏放下了对他的戒心。
自己这位族叔,也只不过是贪生怕死,想要多活几年,找个地方当个富家翁吧?
刘宏抬手磨了磨自己的指甲。
“交州太过偏远,族叔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而且士家经营交州多年,族叔过去了估计也不讨好。”
刘宏倒也是直接,交州确实是听调不听宣。
“这样吧,益州不错,族叔就去益州当益州牧吧。”
刘宏想了想。
既然刘焉想要去当他的富家翁,那就把益州丢给他,让他自个玩去吧。
“这......”
刘焉有些迟疑。
“怎么?不喜欢?要不朕再给你换一个?”
刘宏睥睨着看着刘焉,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有没有,老臣这就准备好了,奔赴益州。”
刘焉给刘宏再行了一礼,从宫殿中退下了。
刘宏看着刘焉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张让倒是到了。
“陛下。”
张让埋着头,虽然此时刘宏的党羽,主力也就剩他们这些宦官了,但是以他对刘宏这么多年的了解。
如果他想要整治他们,还有的是办法。
“拟旨,改制,取消刺史,改州牧,不过先在益州、豫州、幽州、并州试行吧,益州由刘焉去,幽州就由刚上任的刘虞去吧,豫州让黄琬,并州就由刘备继续当着吧。”
刘宏咳嗽了一声,便不再想去理会这件事了。
就这样吧。
这天下,终归是他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