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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长安,落雪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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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住奇爱,精彩。

  余帘继续说道:“此人至南海后又有奇遇,虽然无人知晓细节——因为老师见到还是小孩子的皮皮时,曾经感叹光明有后。”宁缺微怔,说道:“六百年前在南海失踪的那位光明大神官?”余帘说道:“不错,我始终认为他从这件事情里获得了很多。”宁缺看着南门前那些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问道:“师兄和师姐联手,难道还不能胜过他?”“老师说过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修行。”余帘说道:“……那么修行有时候比较的便是年月,他活的比我和师兄长,自然也就比我们强,师兄虽然天赋过人,但性情太温和,就算学会了打架,最终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她没有对自已做出评价,亦是一种默认,宁缺还想到了一个很麻烦很关键的问题,三师姐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可能是很重的伤。西陵神殿掌教乃是逾五境的至强者,虽然她是最神秘强大的二十三年蝉,但要彻底击败那人,也必然要付出些代价。在当前这种局面下,人间还能击败知守观观主的,便只剩下惊神阵。宁缺转身向城门内走去,继续这一场破题之旅。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因为南门外多了一片块垒,长安城内天地元气的流转越来越凝滞,尤其那道生死往复之间的暗线,堵塞的非常严重。宁缺走在朱雀大道上。走在这条堵塞的天地气息间。撤入长安城内的无数难民,被朝廷和坊市安排进各处百姓宅中,长街之上行人寥寥,沿街的商铺酒楼大多已经关闭,早已没有平日人气鼎沸的模样,肃冷的冬风在街中来回吹拂,显得格外冷清。南门外的块垒大阵能起的作用非常微渺。虽然可以对观主进行一些拦阻,但已经确认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堵塞的惊神阵冲开。那么他还能从哪里调动如此多的天地元气,来修复这座惊神阵?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长时间,他数日数夜不眠不休。冥思苦想,偶有所感,甚至有了具体的想法,却找不到实行的方法。“那些虚无缥渺的气息,怎么才能变成真实的力量?”宁缺看着街道中央的朱雀绘像问道。朱雀没有回答,因为它也不知道。宁缺转身继续行走,想着那天清晨在雁鸣湖泽岸看到的包子铺,青石板上的热雾,想着那时的感悟,心情变得越来越低落。他隐隐明白应该怎样做。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看到希望在前,却不知如何握紧,看到彼岸,却没有船,于是烦恼愈盛。他走到一条静巷外。忽然听到墙后传来读书声。不知何家的塾师,在给学生们讲授唐律疏议。听声音,那些学生年龄应该还很小,清稚的声音背诵着繁杂的唐律疏议,参差不齐,却非常专心。有趣之余令人心生感动。眼看着国将破,家将亡,街巷之中依然有读书声。依然能够听到唐律。这种平静很令人感动,甚至令人敬畏。因为这种平静里,有一种力量。宁缺站在墙外,静静听着墙内的读书声,听了很长时间。这就是人间的气息,只是怎样才能让这种力量具象化……皇宫之前的南门观非常清幽。因为篡改遗诏以及何明池一事,大唐朝廷对南门观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道观之外隐藏着很多人,很是肃杀。宁缺拾阶而上,走进了南门观。道观里的道人们看见是他,不由很是愕然,然后上前行礼。他是颜瑟大师的徒弟,南门观的道人称他为师兄。宁缺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理自已。他一个人走进幽静的道殿,站在墙壁下,看着那些油彩绘成的教典故事,还有那些像神话一般的传说,沉默了很长时间。把人间的气息,转变成真实的力量,宗教最擅长做这种事情。这也就是所谓信仰之力。虽然道门的信仰之力,用于向昊天祈祷,贯通天地神人,和他现在想做的事情截然相反,但他想看看能不能得到某种启发……宁缺在长安城里四周行走,就像当年那个夏天,他悟符之初那般。所以他再次来到万雁塔寺,登上了万雁塔。站在塔顶小窗旁,看着安静的长安城,他请教道:“人的思想,真的可以变成具体的力量吗?如果可以,需要经由怎样的途径?”“思想本身没有力量,但一旦展现出来,便可能显现出某种力量,正如皇帝陛下的圣旨,如果只是脑中的一个想法,便没有任何效力,只有当他说出来,或者用文字写在纸上,他的想法才会拥有效力。”黄杨大师走到他身旁,看着空中渐向南去的最后一群秋雁,说道:“你所问的途径,如果等同于手段,语言便是手段,文字同样也是手段。”宁缺说道:“信仰呢?”黄杨大师说道:“信仰本身没有力量,需要一个具体的指向,当无数人的信仰集中在那个指向上,力量便会体现在那个指向上。”“佛祖严律诸弟子不立偶像,便是因为这一点。”黄杨大师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师颜瑟当年曾经说过,每个人的想法其实都是一道符,只是太过弱小微渺,所以无法感受得到,而当所有人同时写一道符时,这道符便有可能显现出来。甚至变成伟大……宁缺明白了些什么。原来还真有可能,寻找到一种手段召集能够与天地相抗衡的人间之力,如果他能够寻找到那道力量,便能疏通惊神阵。他来到雁鸣湖南岸,坐在霜草间,伸指到空中,临摹了几篇碑帖。待心平和之后开始写字,开始寻找那个字。已经晋入知命境的他,此时随意写出来的字便是符。写字便是写符,他寻找的那个字,实际上也就是一道符。太阳逐渐西移。然后落到城墙下,黑夜来临。他坐在湖畔继续写字写符,寻字寻符。几百字。几千字。最后只剩下一个字。那个字由两条直线构成。正是他会的唯一神符:二字符。他不停地写着二字符,写到疲惫不堪,双眼明亮复又黯淡,然后再次明亮再次黯淡,最后变得麻木起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停止了书写。他看着雁鸣湖对岸的院落发呆。便在这时,有片雪花飘落,落在他的身上。他想起了那年的雪。想起了雪湖上的那场战斗。桑桑撑着大黑伞。站在风雪中,唱歌给雪湖听。如果桑桑还在,如果大黑伞还在,如果铁箭还在,他真的很有信心。就算不能把堵塞的长安城贯通,也能借助惊神阵杀死那个男人。然而桑桑已经死了。湖对岸的院落已经很多天没有灯火。朝廷派去泗水畔的人回报,大黑马和马车消失不见。他必须找到那个能够调动人间之力的字。雪花继续飘落。几根睫毛飘落。他的脸色苍白,颊上却有红晕,显得极不健康。他的神情平静,实际上已经焦虑疲惫到了极点。他找不到那个字。写不出那个符。颜瑟大师用了一生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道符,更何况是他。宁缺叹息一声,一道白雾。他举起手指,继续书写,继续寻找。他在白雾里书写,在落雪里书写,在渐渐积雪的地面上书写。因为疲惫与紧张,他的手颤抖的越来越严重。二字符的两个笔画,有时候会变得有些歪斜……长安城的下了一场雪。这是天启十八年的第一场雪,初雪。黑夜渐退,晨光渐至。城中的街道与檐瓦,都被白雪覆盖,好生洁净。昨夜风从北方来,城南安静。因为没有寒风的干扰,南面的城墙上覆着浅浅的一层薄雪。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幕布。忽然间。城墙薄雪间,出现了一只脚印。此处距离地面约有数十丈,苍鹰能筑巢,人不能至。但却多了一只脚印。瞬间后。数百丈外的城墙薄雪间,又多出了一只脚印。紧接着,有一双脚印出现在其后。这两个脚印分别属于两个人。熬冬的老鹰,被城墙上的脚步声惊醒。它警惕地望向遥远的空中。明明那两个人的脚印在城墙之上。它却望向空中。一望无尽的长安城墙上。那两个人的脚印不时前后出现。看不见人。只能看见脚印。仿佛仙人在人间留下的痕迹。脚印渐至南门。轻扬的雪花里,出现一抹青衣。知守观观主在南门外,显现身形。一柄道剑,负在他的身后。七日不眠,在山河间纵横无数万里,他依然神清气朗。雪中忽然出现一根木棍。木棍很短。很硬。木棍砸向观主的后脑。观主挥剑。剑与木棍相遇。迸发出一声巨响。响声悠扬宏亮。黄钟大吕。长安城醒来。城内钟声大动。不知是被钟声震动。还是被剑与木棍的撞击震动。还是被那个人所震动。十余里长的南城墙上覆着的薄雪,簌簌落下。露出黑色的城墙颜色。城墙之下积了很多的雪。如同落下的幕布,堆积在了一处……最后那个画面,我很喜欢,如果拍电影,那就漂亮了,点卷名,这一卷快结束了,我希望能够尽快回复正常,现在任骂便是,六个小时才能写一章的日子,我也很想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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