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彰德府把袁时中交给了周王朱恭枵,让他小心看押。说动了陈奏庭,心甘情愿的去李自成那里,做朝廷的卧底以后,项阳觉得应该启程回京城了。
回京城的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是项阳下江南的时候所没有想到的,机缘巧合之下,他顺水推舟的提前做了一些安排布置,有没有用,现在还不知道。
尽人事,听天命。千百年来,这句话绝对是广为人知,深入人心。
对于项阳这个异类来说,他觉得有时候,天命能不能够改变,人事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一次回京城的路上,项阳在思考,在不停地思考,人间地狱的北方,莺歌燕舞的江南,大明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
自己现在所布下的一个个棋子,这些棋子在将来平定逆贼的时候,是否起到今天预先设计的作用,效果如何?项阳明白,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关键问题,也是眼下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能否剿灭,如今正在北直隶、山东大地烧杀劫掠的建奴。
如果能够成功的剿灭了这批建奴,大明现在的形势将会为之一变,迎来一个难得的机遇,为下一步平定中原奠定坚实的基础。
先建奴,后逆贼,这就是项阳的战略安排。
因为,建奴这一次是远道入塞而来,是抱着抢一把就走的目的,送到嘴边的肥肉,没有理由不吃。
再说了,这总比劳师远征辽东省事,干掉这批建奴,就可以给关外的建奴一个重创,让他们元气大伤。
此次能够干掉建奴,对于大明的好处那真是数不胜数,项阳认为,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大明一定会出现一支,从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的无敌之师。
有了这支无敌之师,中原的逆贼问题,也就不是多大的事了,绝对能够迎刃而解。
带着自己心里面的宏伟蓝图,项阳与阎应元、李大开、王征南、姬际可他们,迎着凛冽的寒风和漫天的大雪,飞奔在回京的道路上。
大明弘治2年,临清由县升为州,领馆陶县、丘县两地,属东昌府。
临清州地处京杭大运河与隋唐大运河的交汇处,北及京城,西抵洛阳,南达杭州,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称,人口一度达到百万之数,人称天下第一码头,天下粮仓。
万家烟火似都城,
元室曾经置大盈。
估客往来都满载,
至今人号小临清。
赵慎微在称赞松江府朱泾镇的繁华时,就曾经用临清州来做比喻。
临清州的繁荣与鼎盛,在大明的时空里,绝对是声名远扬,天下闻名。
可是,在崇祯15年的闰11月12日,临清州被建奴攻破之后,就彻底的改变了,临清州从人间乐土就变成了人间地狱,80万以上人口被建奴屠杀一空。
临清州城外,冒着风雪赶路的项阳、阎应元、李大开、王征南、姬际可这些人,看着渐渐地黑下来的天色,决定就在前面不远处那个,残破不堪的村庄里面休息、过夜。
一行人马在村庄里找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完好的院子,人困马乏的大家突然发现,这个院子的房间里还有动静。
一番搜查之下,找到了几个蓬头垢面的人,看着项阳他们这些人,手里面明晃晃的钢刀,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战战兢兢。
经过仔细地询问,弄明白了这几个人,都是从临清州里面逃出来的,劫后余生,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眼前的这几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席明源、汤印、汪有全、揭士棋,其中席明源、汤印、汪有全3个人是商人。
通过几个人的讲述,项阳知道了此时此刻临清州里面的情形。
被屠城以后的临清州,生员仅存38人,老百姓的剩下来的人数就更少了,估计也是寥寥无几。
临清州城破以后,总兵官刘源清战死,刘源清乃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亲弟弟。
前太常少卿张振秀、榷关主事陈兴言、同知路如瀛、判官徐应芳、吏目陈翔龙、在籍兵部侍郎张宗衡、员外郎刑泰吉。
临清州城破后,殉难的进士还有寿张王大年、曹州楚烟、滕县刘弘绪等人。天津参将贺秉钺,扶父灵柩至临清,巷战终日,失尽战死。
被屠城以后的临清州,生员仅存38人,老百姓的剩下来的人数就更少了,估计也是寥寥无几。
揭士棋是跟随叔父,湖州府长兴县县丞揭春藻,解送贡品北上路过临清州,于11月12日前到达临清。
揭春藻本人及其儿子揭栋、女婿萧先亮在城破以后全部被杀,揭士棋中箭后,潜伏在土窖里面,方才幸免于难。
席明源、汤印、汪有全、揭士棋还告诉项阳,临清州城内,官衙民舍,尽皆焚毁,至今余烬未灭。
大运河两岸,以及大街小巷,一眼望去,都是尸体,这些尸体堆积如山,数都数不过来,临清州城墙上面的城垛,已经全部被拆毁。
临清州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在临清以外的地方,同样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
此次下江南以来,项阳是亲眼目睹,建奴的人马所过之处,乡村城镇全部是荡然一空,大明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尸横遍野,白草黄沙,行人绝迹,墙余四壁,鸡犬无声。
这一夜,无论是项阳、阎应元、李大开、王征南、姬际可他们,还是席明源、汤印、汪有全、揭士棋几个人,大家都没有能够安然入睡。
一夜间,篝火熊熊,就在所有人不停地辗转反侧中,大明王朝又迎来了一个清晨。
临别之际,项阳告诉席明源、汤印、汪有全、揭士棋,暂时可以去彰德府避难,并赠送了他们,每一个人500两银子。
分手以后,项阳、阎应元、李大开、王征南、姬际可他们决定,去临清州内看一看,寻找一下,是否还有劫后余生的人。
临清州里面的情形,确实就像是地狱,墙倒房塌,偌大的城池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正在燃烧着的木头,雪花落在上面,化成了袅袅青烟。
一个边哭边说的老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疯疯癫癫的他,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突然,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让项阳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