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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青梅竹马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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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安算是彻底明白了慕容复堕落的程度。

  在慕容安看来,慕容复疯病既然渐渐愈可,又是近十年不曾回姑苏,此次重回,只怕要用好一段时间收拢人心——四大家将彻底分道扬镳,余下那些打理慕容家庞大产业的人难免不生出私心贪意,没个一两年时间,只怕闲不下来。

  不料仅仅一个月之后,慕容复就兴高采烈的带着碧娘跑到庐山来看儿子了,一直待了三天才离去,留下的那些姑苏细点,绫罗绸缎,皮裘丝被……师徒三人当真是吃穿不尽,干脆让包道乙使扁担挑了,分给四下的道观、禅院,一时间,满庐山都知道有位富贵公子在山中学剑。

  过了个把月,正月三十当日,慕容复高高兴兴又来了,这次除了碧娘,语嫣也跟着来了,语嫣告诉慕容安,慕容复亲自出马,仗剑行商,左手金元宝右手大宝剑,将称霸长江数十载的“五龙会”打得分崩离析,在江州至太湖开辟出一条由慕容家把持的航线,不图挣钱,就图探望儿子方便!

  慕容安听在耳中,很是为不幸的五龙会掬一把同情之泪。

  而那些慕容复没来的日子,几乎隔三差五就有慕容家的家人来送东西,冬天的银丝碳,春天的太湖茶——也就是后世的碧螺春,夏天的驱蚊香,秋天的菱角、肥蟹……乃至一个精美的风筝,一方罕见的古砚,都值得派精干家人不远千里的跑一趟。

  包道乙跟着大享其复,肚子都吃得凸出来了。慕容家也没亏待他,各种吃穿用度不说,慕容家还施水阁珍藏的剑谱、轻功,隔不多时便送来一本——知道他空有一手高明的飞剑之术,但是武艺却差的可以,发挥不出飞剑威力,故此投其所好。

  仅此一项,包道乙便大感这个徒弟收得值得——满江湖打听打听,能随便拿武功秘籍做手信做人情的,整个江湖中能有几家做到?就算少林寺坐拥藏经阁,方丈只怕都没那权限,那祖师爷的遗产做人情。

  但是这么一来,方腊之女方琢玉,心里就非常不是个滋味了。

  人不患寡,唯患不均,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实在是关护人类天生之性情。

  本来嘛,小小年纪,被送来庐山跟着天师学飞剑,吃苦头那是难免的,孤独寂寞冷也是避免不了的,方琢玉年纪虽小,却也懂事,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

  可偏偏这慕容安小哥哥,一爹二娘不歇腿的来探望他,虽然每次送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自己一份,但方琢玉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尤其是某日她得知,方腊三番五次前往姑苏燕子坞做客,还托慕容复给自己带话让自己好好学剑,好好孝敬师父什么的,彻底受不了了。

  在她小小的心田里,本来是尽量尽量在体谅自己父亲的,譬如父亲要忙大事,虽然很想自己,但是抽不出时间来看自己等等。她不仅逼自己这么想,也这么对包道乙和慕容安说。但是慕容复偏偏笑呵呵对她道:“琢玉,你爹他钓鱼可真是把好手!慕容叔叔按理说,是在太湖边长大的,可是钓鱼是真钓不过你爹,上回你爹来我燕子坞做客,一连跟我钓了三天鱼,最大的一条鱼五十多斤,你爹说……”

  方腊说,这条鱼做成鱼干,下次你去庐山帮我带去给琢玉,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鱼,肯定稀奇。

  可慕容复还没说完,方琢玉心里一直努力建设的那根弦儿,却已经啪的一下绷断了——你有功夫一钓三天鱼,就没工夫来看我吗?我那么想爹娘,可爹娘却浑不把我放在心上……

  方琢玉越想越委屈的不行,哇的一声就哭了,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唰地一下就没了影,倒是把慕容复都惊住了,一问慕容安才知,两人日常嬉戏,慕容安早已将“瞬息千里”的功夫传了给她,而这女娃天资亦是惊人,一两年间,竟已练得登堂入室。

  慕容安请包道乙陪自己老爹闲扯,自己去找方琢玉,这庐山之中,颇有毒蛇猛兽,一般的动物虽然奈何不得她,可慕容安却没忘了当日初至简寂观时,那一头渡劫巨蟒上古洪荒一般的凛凛兽威!

  虽然那巨蟒死了,但那可怖的气势却依然留在他脑海中,在庐山住了这么久,他足迹从来不往南边多去半步,就是这个缘故。

  慕容安一路足不点地般下了仙人洞所在山峰,在密林中熟练无比的左一钻、右一拐,没多大功夫,便到了一处小小的山谷,这山谷人迹罕至,就是包道乙也未必知道仙人洞近在咫尺之处,有这么个所在。

  这山谷入口处生了老大一颗野生梨树,结的梨子又小又酸,鸟都不吃,梨树却不知长了多少年,将两边石壁都长进了树干,堵得严严实实,树根旁却有一个曲曲折折的树洞,从里面爬过去,才能进得此谷。

  山谷约莫一个足球场大小,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潭占了一半,另一半绿草如茵,生着许多野花。这山谷地势较低,周围群峰环绕,山风都难吹进,因此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所以这些野花此消彼长,次第盛开,竟是四季不败。

  慕容安钻过树洞,直起身来,对谷中如诗如画一般的风景视若未见,径直走到草坪中间一个小小的帐篷旁,蹲下身子,掀开帘幕,便见到抱着膝盖、哭的如花脸猫儿一般的方琢玉。

  方琢玉气他常得父母探视,扭过头去不看他,却被慕容安伸出两臂,抄着腋下、膝弯,径直抱出了帐篷。

  方琢玉伸手拉着帐篷不送,大哭道:“你来干嘛,你来干嘛,你爹爹妈妈来看你,你不好好陪着他们顽,却来看我的笑话吗?”

  慕容安也不理她——跟个小屁孩,讲道理多余的很,难道陪她演言情剧吗?因此手指在她肘后微微一揉,正搓着方琢玉的麻筋,方琢玉哎唷一声尖叫,只觉整条小臂都酸麻不堪,哪里还拽的住帐篷?心中越发委屈无比,大哭道:“爹啊,娘啊,你们在哪里?有人这般欺负女儿,你们也没人管我了啊!”

  挺腰伸脚挣扎不休,慕容安力气比她大的多,任她折腾,只紧紧抱在怀里,方琢玉蓦然觉得身体一轻,低头一看,慕容安已抱着她高高跃起,在空中掠过两丈多远,轻轻落在一块大石上。

  这水潭中央,有一块大石伸出水面,圆圆扁扁,有一丈方圆,像是乌龟老鳖的背甲露出水面一般,慕容安给取了个名字叫晒背石。他抱着方琢玉跃到晒被石上,盘膝坐下,一手扶住了方琢玉,一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纯白的毛巾来,在清凉的潭水中浸了浸,单手捏干了水,动作轻柔地去擦方琢玉哭的乱七八糟的脸。

  方琢玉起先还不肯,但是慕容安论武功论力气都远远高过她,稍微加点力气,她便动弹不得,只得任慕容安细细为她洗脸。

  毛巾温润柔软的触感,以及清凉潭水的湿润,让方琢玉渐渐安静了下来,体内躁动的洪荒之力亦渐渐平息。睁眼看去,小哥哥精致的面容,严肃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疼惜,顿时让小女孩子的心儿暖成了一片:爹爹不拿我着紧,师兄却不是这样呢。

  “师兄。”方琢玉像乖乖的小猫般蜷在慕容安的怀里,任他为自己擦拭,口中喃喃道。

  “嗯?”

  “你武功这么厉害,肯定比我更早出山,那你出山了,会回来看我吗?”暖暖的阳光从山峰间洒落小谷,照在小姑娘的脸上,她又长又弯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水滴,在阳光下映出奇异的彩色。

  “会啊。”慕容安微笑答道:“两个月来看你一次,好不好?”

  “两个月那么久啊。”方琢玉微微皱眉:“一个月一次不行吗?”

  “哈哈哈,行啊。”慕容安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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