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撕毁委任状后重新提出的条件激怒了很多人。
居然想任命张敬尧为山东省督军,那你让田中玉干什么去?
这事田中玉一听就掀起了桌子,你一个土匪居然还想决定政府的省级领导人事任命,这脑子是让一群驴反复踢了半天?还是夹在门缝里就没出来?
有这脑洞别干土匪,去写小说去不好吗?
对于土匪的狮子大开口,爱财如命的山东省主席张宗昌也怒不可赦,银元没有一个是大风刮来的,可都是我一个一个绞尽脑汁才搞到的,你一次就要十六万?
那咱两换换,我当土匪去好了,所以他也全力主张改抚为剿的。
为此张宗昌和田中玉二十日还一起到北京述职,向北洋政府目前实际上的掌舵人、海陆空三军大元帅张作霖以及皖系代表、目前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表达了自己誓将歼灭劫匪的决心。
北洋政府在建办公室时候用的砖恐怕有一部分是用棉花做的,不然墙不会透风透的那么厉害。
当天下午消息就传开了,各国公使纷纷表达了强烈反对,表示如果北洋政府的行为造成了外国人质的任何伤亡,将引起十分严重的外交争端,后果自负。
但是这次北洋政府似乎对外国公使的威胁不为所动,仍然坚持武力解决临城火车劫案事件。
其实局外的明眼人都清楚,这个是北洋政府明剿暗抚的一步棋罢了。
五月二十日的时候,田中玉又从济南调了五千嫡系部队重新包围了抱犊崮。张宗昌甚至还调来了他手下的王牌作战部队一千名白俄罗斯雇佣军,在抱犊崮山下虎视眈眈。
二十二日早上的时候山上的五个匪首陆续收到了临城市里暗线传来的以及报纸上的消息。几个人的意见又不统一了。
周天伦开始抱怨:当初应该见好收,这下可能把命丢。
郭琪才则表示:人生总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唐泽恩觉得:这事山外更着急,不妨拖拖等消息。
孙美瑶则认为:入得山来就是匪,怎么有力怎么给。上了崮顶即为盗,怎么出名怎么闹。
最后还是孙桂枝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拿了个主意。
这个事情还是得各让一步。我们提出来的条件,对于像张敬尧当山东督军这种根本没有希望的要求当成个幌子就可以了。
对于改变成两个师、要三个县当底盘以及六个月的军饷视后面的情况而定,只要比第一次谈判的收获大就可以了。
同时决定应该再派人下山去和北洋政府的人沟通一下,缓和一下目前紧张的气氛。
但是派谁去好呢?这个孙桂枝也没有注意了,五个人似乎现在谁去也不太合适,只可惜白玉道长走了,不然只要花六个银元卜上一卦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孙美瑶突然说道:“白玉真人不在,他的师侄不是就在崮顶上吗?咱请他来给算算呗。”
于是乎正在以磨洋工方式勘测风水的姜听云被请到了聚义厅里。
姜听云进来之后看到桌子上放好的六块银元,心中暗想:得,白玉真人真是干了一件好事,他将抱犊崮一带算卦的整体待遇水平提高了一大块。但是看屋里几个人眉头紧锁的样子,估计这银元是十分烫手呀。
孙美瑶主动向他说明了情况,请姜听云务必竭尽全力,只要能够达到白玉真人一半的水平就心满意足了。
姜听云也是十分无奈,这事怎么算?对方正在气头上,让谁去被对方打死了自己也受牵连呀。但是这活看来不接也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着白玉真人的方法来吧。
姜听云举起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口喝净,然后学着白玉真人的样子将银元放到茶碗里,举起开口向下的茶杯摇晃了起来。
几个土匪一见姜听云的姿势,暗自庆幸,光看这和白玉真人一模一样的摇银元的姿势就知道水平也差不了。
其实姜听云哪有这种本事呀。他其实是用灵气操控了一道风托在杯子的底部才让银元落不出来。
姜听云一边摇着,一边想着说辞。
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将六枚银元往桌子上一扣,然后打开茶杯说道:“哎呀,这是浓云蔽日之卦呀。”
孙美瑶等人疑惑道:“这卦何解?”
姜听云心道:既然钱也收了,戏也演了,弟弟就给你们演个全套的。
姜听云将六枚银元放入口袋之中。
姜听云先是将双手举过头顶,仰头观看双手,说道:“浓云蔽日狂风曲。”
接着他左手收腰,右手做播雨之状,说道:“眼看要有无尽雨。”
然后他又坐在桌子上喝了一口茶,说道:“此时莫要自出门。”
最后指了指山洞,说道:“但使妖人跑路去。”
待姜听云模仿白玉真人做了一个收式之后。
孙美瑶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要挑个洋人去送信,否则大难临头?”
姜听云言道:“卦象的确如此。”
孙美瑶大喜道:“多谢小道长指点,不然恐怕我们兄弟一人已经落入虎口了。”
周天伦也说道:“我看小道长这占卜之术已经有了白玉真人七分的水准了。”
郭琪才也附和道:“何止七分,我目测至少已然有了八成的功力。”
姜听云谦虚道:“谬赞也,谬赞也。”
孙桂枝又问道:“姜道长可否再占卜一卦,算算哪个洋人去合适呢?”
说着孙美瑶又要从口袋里掏银元,但是被姜听云按住了。
姜听云心想:我可不是白老三,什么都敢挣。这山洞里面住的都是各路的神仙,这桌子旁边还有一个东瀛来的妖精。我哪知道谁该去,谁不该去呀。
于是姜听云说道:“我的道行跟白玉师叔相比还是差了二分,所以只能测个凶吉,算不出具体的所指。”
孙美瑶挠头道:“那可怎么办呀?最好是能来回送信的,不然直接跑了就少了一个番票了。”
这时候孙桂枝对唐泽恩说道:“老五呀,我看你为了找家传的宝贝,最近没少跑山洞那边。你觉得谁合适呢?”
唐泽仁沉吟了一下,想到其实携带证物的人应该就锁定在那几个人之间了,找个无用的人提前下山同时搜搜他的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他说道:“我看,就派那个法国主教裴雨松吧。派别人去送信,只怕定会有去无回,而这个裴雨松以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是法国家喻户晓的英雄,现在又是天主教的主教。
可令他以天主之名义发毒誓,他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和身份声望,必定不会做晚节不保的事情。”
孙桂枝也道:“恩,老五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个裴雨松年纪也不小了,是自己爬上山的,有点军人的骨气。”
最后几个人一致同意那就是他了。
姜听云在一旁一言不发,心想:这里面有大棋局,也有小棋局。这里的人有下棋的,有下注的,还有当棋子的。
自己现在是光看棋,不支嘴,你们谁输谁赢,谁死谁活可都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