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和从前没有半分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的荀域比上辈子与戚安逸第一次见面时要高调许多,之前不过是小试牛刀,这次竟有些锋芒毕现了。
就像是存心似的。
安宁心里着急,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他现在是在帮自己的兄长,她没有理由阻止。
何况戚安逸已经盯上他了,即便荀域现在下场也来不及了。
比赛继续,但对方士气大落,明显没心思再打了。毕竟要一下子追上三个球并没有那么容易,前提还得是对方不再进球才行。
眼看着戚安逸全队的人都来堵荀域,少年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带着那几个人满马场的乱跑,像耍猴似的,到最后连戚安定他们也不打球了,一边看几个人绕圈圈一边笑。
“好!没想到这个北国质子还真有两下子,最好把那个王八蛋也撞下马,给裴祐报仇!”旁边的宜芳拍手叫好,不止是她,全场的注意几乎都被荀域吸引了,就连之前支持戚安逸队伍的人也有些已经倒戈,开始给他助威。
“这个自大狂!”安宁小声骂了一句,却忽见那人突然停了下来。
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少年眉眼中满是笑意,璀璨至极。
戚安逸的人遂将他围了起来,戚安定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几个人从打球变成了打架,马撞着马,人推搡着人,好在整场比赛就快结束了,香燃尽的一刻,鼓声响起,再多的不甘也化成了无奈。
邹彬等人骂骂咧咧地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场外走去,唯有戚安逸驾着马走了两步之后又突然折返,扬鞭奋蹄,朝着对手等人冲了过去。
“殿下小心。”蒋云深和林傲离得远倒无妨,而殷家二公子则一面喊一面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戚安定拉开了。
戚安宁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儿,难不成真的是恶有恶报,老天爷要她这辈子亲眼看着对方惨死在自己面前么?
耳朵正嗡嗡作响,墨色衣衫的少年忽然俯下身去,任由那匹疾驰而来的骏马从头上跃过,然后迅速起身,一把拉住了马尾。
戚安逸由于惯性的原因飞了出去,人摔在了马场外的草地上,吃了一嘴的烂泥。
赛场上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只有几丝虚弱的呻吟。
下一刻,场下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没有人同情戚安逸,甚至没有人碍于他王爷的身份稍稍收敛些,大家放肆地嘲笑着他,半点儿颜面也不打算留。
“活该,赢不了比赛就使阴招,方才若是没有裴祐,现在被撞倒的就是安定了。”安康愤愤骂了一句,引得宜芳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安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阿爷,万一他老人家震怒,要重责荀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主位上的男人虽然生气,但却不是因为那个北国的质子。
她眼看着乔氏起身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可没走几步就停住了,转身开始对着阿爷哭诉,而戚长安则起身拂袖而去,似乎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母子俩丢尽了。
长舒一口气,只是待戚安逸好了,又不知要怎么折腾荀域才是。
之前二人结怨并未惊动栖鸾殿,而是发展到后来才人尽皆知,但不知为什么,这辈子竟从初见就打成了这样。
“安宁,我们也走吧。”安康看着仍愣在原处的妹妹,试探道,“还是你要去看看裴祐?”
忙不迭地点头,安宁正想找个借口过去一趟,“嗯,我去看看他,阿姐你先回去吧。”
“那好,若是无事,你叫春樱来给我回个信。”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安康担忧裴祐,可她没有前去的资格,所以就只能让妹妹代劳了。
暖香坞之外,安宁坐在庑廊上一直回想着在马场上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不踏实。直到安定带着太医出来,小姑娘这才回过神。
“那就有劳赵太医了。”
少年与对方互行了个礼,待人走了,安宁才上前,“阿兄,阿祐没事儿吧?”
揉了揉头发,戚安定笑道,“没事儿,不过就是摔伤了腿,养几天就好了,阿祐哪有这么弱,你放心好了。”
“伤了腿?那还能下地走路么,要多久能好啊?”追问了一句,但始终没有提出要进去看看。
“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年冲着里面的人喊着,“不会残废,肯定能娶你。”
知道他是存心揶揄自己,安宁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说。”
“他是真的没事嘛,反正比戚安逸伤得轻多了,你不知道,那小子下巴都摔错位了,方才请了太医院擅正骨的张太医过去,废了好大力气才拧正,据说人疼得口水眼泪一起流,别提多狼狈了。”
“太医说了,最近他吃饭都成问题,不能咀不能动,且得养着呢。”
“你若是还不信,就自己进去看看。”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安定还以为自己的话吓着她了。
摇了摇头,安宁叹口气,裴祐伤了腿张太医都没来,戚安逸只不过摔个下巴而已,真是小题大做,“不用了,你叫阿祐好好养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他。”
俊朗的少年猜不透妹妹的心思,安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当是关心则乱。
“你去告诉阿姐一声,就说裴祐没事儿,阿兄也好好的,叫她放心。”打发了春樱,小姑娘一个人独自走在九曲庑廊上,转角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三公主好。”荀域不知道从哪儿晃了出来,脸上依旧笑得放荡不羁。
安宁对他这不自知的样子分外起火,若有一日他大祸临头,自己就磕着瓜子儿坐在旁边看热闹,到时候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见她不理自己,绕过去又继续走了,荀域连忙快步跟上。
“戚安宁,我有得罪过你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赶到她前面,少年忽然停住,居高临下道,“我帮你兄长赢了比赛,你难道不该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