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身披戎装英武不凡,可脸上稚气未退还是暴露了他的年龄。
“这位校尉应该还没束冠!怕是担不起保护州牧大人的重责吧!”岑熙不是对赵云有偏见,实在是年龄在那里放着,不了解他的人,怎会放心呢!
赵云这一两年纵横郡县,罕逢敌手,不曾被人轻视过,正要争辩,赵普示意他不要说话。
“君侯勿怪,是我这侄儿莽撞了。”赵普拱手道:“不过他年纪虽幼,但武力绝伦,可以做使君侍卫。再者赵忠族人再怎么飞扬跋扈,又怎么敢在自家宅院刺杀国之重臣呢?”
岑熙道:“赵兄言之有理,是我多虑了。”
事实上这岑熙谨慎有余,勇气不足,太平之世,整治郡县,安抚百姓是行家里手,涉及这种整治斗争的确非他所长。
不过,有一点他是对的,赵氏嚣张跋扈,不敢在自家宅院刺杀一州长官朝廷大员。
但暗中行事,派遣刺客刺杀那是做得出来的。
是夜,几人商议之后,各自回房歇息。
赵普和卢植因为一路奔波劳累,加之年龄确实到了身体衰退之时,早早睡了过去。
赵云却因为岑熙的轻视有些闷闷不乐,只盼能有什么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被卢植提携为州牧府兵曹从事多日,不曾有任何功劳,军中将士多有认为他是借了自己叔父的功劳。
要知道兵曹从事这官职在州牧府举足轻重,是主军事的重要官员。
这么一想他就愈发觉得这次来邺城定要努力立下功劳,否则别人不用说,兵曹从事他自己也干不下去了。
夜半时分,怀有心事的赵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太守府官衙恰在这时悄悄溜进了几名黑衣人,轻微的脚步声引发了赵云的注意。
这些脚步步伐轻重不一,杂乱无章,不应该是巡狩军士的步伐。
赵云披上外衣,一手握住长枪,一手将窗户推开一角,借着太守府影影卓卓的火光可见,四个黑衣人正向他们的房间靠拢。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然后不及细想,在他们靠近的一瞬间破窗而出。
“尔等乃是何人?”赵云厉声大喝。
四个黑衣人微一愣神,似乎没料到会被人发觉,然后齐齐向赵云出手。
为了方便行刺,他们携带的都是短剑,以为可以趁着熟睡,近身下手。
此刻既被发觉,这武器就显得非常鸡肋,赵云长枪纵横,以一敌四,瞬间就将四人压制住。
为方便保护,赵云房间与卢植和赵普相连。两人俱被惊动,披衣起身。
然而,太守府的护卫在如此动静下,居然还没有赶来。
“这岑熙怕是与那赵虏勾结了。”赵普轻声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算是深入虎穴,自寻死路了。大军在城外,救援根本不及。
乍一看,情况确实如此,可卢植有些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他觉得不是,“应该不会,岑熙尽管谨慎怕事,可为官还算清正,不至于跟阉党勾结。”
他不是没了解过岑熙,若不然,也不会将大军驻扎在城外,只和赵普、赵云叔侄进城。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赌岑熙的为人了。他希望岑熙不会被赵虏收买。
赵普细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应该,否则不会是刺客来刺杀,直接兵围太守府,让赵虏的宾客义从们闯进来将他们围杀便是。
“那还有一种可能,太守府的将士被人收买了。”赵普额头已布满冷汗,还好不是上一种,否则真是无处可逃。
当然,这种情况也很可怕,不说悄然放刺客进来,倘若现在见事已败露,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
他们只有一个赵云,赵云或许能杀出去,可在乱战中保护他和卢植的安全,怕是不可能。
不对,卢植其实也身负武艺,不然腰上悬得长剑只是装饰吗?
那只有他赵普仰人鼻息,指望这些守卫们不堪一击。
赵普心惊肉跳间,四名刺客,一人被赵云一枪刺透胸口,惨死当场。一人被洞穿大腿,无力再战。
余下两名见事已不可成,想要逃走,被赵云缠住不可脱身,冷兵器时代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赵云枪法勇猛刚烈,以短剑根本无从抵挡,不过三五回合,两名刺客俱被挑落武器。
只是两名刺客早有准备不及赵云擒住双双吞药而亡。
赵普到此刻见太守府的守卫没有冲将进来,才算松了口气。
岑熙在另一处院落安睡,听闻隔壁打斗声惊坐而起,慌忙披衣穿鞋,带人赶将过来。
赶到时四名刺客三死一伤,已然全部拿住。
“下官死罪,”岑熙当即跪倒,大呼降罪。
卢植扶起岑熙,“有惊无险,并不妨事,指不定还可趁机拿下赵虏。只是你这太守府该换校尉了。”
刺客被人带下去审问不提,岑熙带人直奔太守府偏院,那是他小妾夏氏兄长夏德的住处。
这一年多以来正是夏德担任守备太守府的校尉。
不过,他们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显然已知败露提前跑了。
“不曾想赵虏居然在我身边安下这一枚棋子,险些让州牧大人丧命。”岑熙痛心疾首。
夏德出逃,人证就只剩下那名受伤的刺客。
众人静候了半个晚上,如果那刺客供出赵虏来,天一亮就无须先礼后兵,直接引大军入城,围剿赵虏。
只是可惜,那刺客很是硬气,一贯文弱的岑熙动刑拷打都没让他吐出一个字。
而大腿的伤势系大动脉破裂,捱到天亮,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使君,下官无能,这刺客是赵虏豢养的死士,临死也只字未提赵虏。”岑熙从大牢赶回向卢植禀告。
卢植本也没报太大期望,“那也无妨,待会我等一起去赵府,我倒要看看这赵虏是不是长了两个脑袋。”
“君侯,院外赵虏求见。”太守府下人这时赶来通报。
卢植和赵普对望一眼,他们还没登门,这赵虏反倒亲自来见,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