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董仲晏应了一声便告辞了。
许延寿也未多送,他还在等掖庭令张贺前来呢。
掖庭,原名“永巷”,宫中旁舍,宫女居住的地方。
掖庭令则是掌管后宫贵人采女事,以宦官为令丞。
下面设置左右丞、暴室丞各一人。
暴室丞主要负责宫中妇女疾病之人,在这个地方就医。再后来皇后、贵人失宠、犯罪也被关在这个地方。
严格来说的话,掖庭令归属少府管辖。
没多久下属向许延寿通禀,掖庭令张贺已经来了。
许延寿一听,赶紧说道:“快请。”
说着,许延寿也起身相迎。
张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掖庭令。
但是他父亲、弟弟尽皆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其父亲张汤可是流传千古的人物,其身上的标签“酷吏”,到后世两千多年之后仍然没有被洗掉。
张汤打小儿就不是一般人。他家从张汤父辈便挺有权势的,张汤的父亲曾任长安丞。又一次他父亲出外,张汤作为儿子看家。
等他父亲回来后,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了,张他的父亲大怒、用鞭子抽了张汤几下子。
张汤气不过,觉得老委屈了,当天他就照着老鼠洞的洞窟将老鼠洞给挖开了。
也是巧了,洞中正好有偷吃肉的老鼠,并找到了吃剩下的肉。
这小子显然是受其父亲熏陶。装模作样的设立公堂,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
显然,张汤把刑审老鼠搞的形式极为正是。先是传布文书再审,彻底追查,并把老鼠和吃剩下的肉都取来,罪名确定,将老鼠在堂下处以磔刑。
所谓磔刑乃是古代一种酷刑。这刑法极其残酷,先是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简单来说就是先让你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再搞死你。
此处不禁为偷吃肉的老鼠默哀。
搞完这一切之后,张汤自然得向他老爹汇报,他爹看见之后,也寻思着小子是不是没事儿干了,然后就把他审问老鼠的文辞取来看过,这一看了不得了,虽然是审问个老鼠,但是文书写的却如同办案多年的老狱吏一样,及其正是正规。
他爹也觉得张汤这小子试块料。因此,便利用职权,让他书写治狱的文书。
他父亲死后,张汤继承他爹的位置,成为了长安县的一名官吏,这一干就干了老长时间了。
后来张汤也是越干越好,受到丞相田蚡的赏识,当了侍御史。
之后在侍御史的位置之上,因在审理陈皇后巫蛊狱和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谋反事件中穷治根本,受到武帝赏识,累迁太中大夫、廷尉、御史大夫。
当年汉武帝刘彻为了强化主义中央集权,在政治、经济上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张汤是制订和实施这些改革的重要人物之一,或者说作为汉武帝手中的一把刀,一个工具人。
张汤用法苛刻严峻,又迎合汉武帝所好,以《春秋》古义治狱,审理案件完全以汉武帝的意旨为准绳。
凡是汉武帝所欲加罪的,他就交给执法严苛的属吏去办,武帝想开释的则交给执法宽缓的属吏去审理;又把武帝对于疑难案件的批示制定为律令程式,作为以后办案的依据。他还协助武帝改革币制,实施盐铁官营,算缗告缗,打击富商大贾,诛锄豪强兼并之家。当时,“天下事皆决汤”,张汤权势隆贵远在丞相之上。
当然,给汉武帝做工具做到除了皇帝之外,所有人都人憎恨鬼嫌弃的地步,被人陷害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元鼎二年(前115)由于御史中丞李文、丞相长史朱买臣以及赵王等人告发和诬陷张汤与属吏鲁谒居关系暧昧,疑有大奸,又与富商大贾互相勾结牟利等。
张汤也是刚,为了自证清白,并且报复对手,他先是向汉武帝上奏:“张汤没有丝毫的功劳,从刀笔吏起家,因得到陛下的宠幸而官至三公,没有任何可开脱罪责之处。然而阴谋陷害张汤的,是丞相府的三位长史。”
接着便直接自爆,自尽了。
显然,能在汉武帝手下做了那么多工具人该做的事,一步步升到御史大夫才跪,其自身自然是无懈可击的。
他自杀身亡,对他的调查却没有结束,政敌自然污蔑他是畏罪自尽。
因此查抄他的家,谁知这一查抄,家产不过五百金,而且有明确的记录,紧皆得自俸赐。
这一下汉武帝知道张汤被陷害,后悔也没用,只能在张汤死后,再以他的死为由头,作为工具人最后利用一把,搞掉了当时的丞相庄青翟,大大的削弱了丞相的权威,提升了皇帝的地位。
他弟弟张安世更不用说,不说以后,现在就已经是右将军光禄勋了。
再进一步,马上就三公了。
只有他最倒霉,当年汉武帝因为错怪了张汤而后悔不已,因此要提拔张汤的儿子。
当时张贺在卫太子刘据身边做事,自然觉得自己前途没啥问题了,他便将这个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弟弟张安世。
这一让了不得,巫蛊之祸的时候受牵连,要被处死的。也得亏了张安世用自己死去的老爹卖惨向汉武帝求情,这才赦免了他的死罪。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咔嚓一刀,成了一个阉人。
一个体面的男人受到这种刑罚,简直是生不如死的耻辱。
张贺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是活着的机会是自己弟弟靠着利用自己死去的老爹卖惨,让汉武帝产生了一丝同情心换来的。
他死了,张安世当年卖的惨就白卖了。
因此他熬了过来,但却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再后来,知道皇曾孙刘病已还活着,并且汉武帝下令养在掖庭,他才算是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直悉心照料着故主卫太子刘据仅存的血脉。
总之,无论是看在张安世故去父亲的面子上,还是看在他现在弟弟的面子上,甚至是他本人忠义的份上,许延寿都不能不礼遇张贺。
张贺进屋看到许延寿站着迎接自己,一下便知道并非是因为自己是掖庭令的身份而礼遇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弟弟,以及自己故去的父亲。
张贺却知道自己弟弟是自己弟弟,自己父亲是自己父亲,终究不是自己,在许延寿面前,他就是地位低的那一方。
因此,张贺并未仗着自己弟弟的权势就不将许延寿放在眼里,而是规规矩矩的向许延寿行礼道:“掖庭令张贺见过大长秋。”
许延寿赶紧上前将张贺扶起来道:“张君不必多礼。快些请坐。”
说着抓着张贺的衣袖让其落座。
两人坐定,张贺这才开口向许延寿发问道:“大长秋,不知今日诏张某前来所谓何事?”
张贺书虽然是个阉人,他却从来不轻贱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宦者,便是汉朝老刘家的奴婢了。
因此他从来没称呼自己为奴婢过。
许延寿笑着说道:“张君,在掖庭做事可还行?有无想法来我帐下,如有,我敢向张君保证,三年之后张君地位定在大长秋之上。”
张贺神色完全没有一点兴趣,起身拱手道:“大长秋,不必了。鄙人残缺自身,这些年过的生不如死,早已经熄了向上之心,大长秋还是另请高明吧。
告辞!”
说着张贺便准备起身走人。
许延寿早已经将此人的根儿给摸清了,自然不会令张贺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许延寿见此情况,赶紧开口说道:“张君,可是顾虑曾皇孙?”
张贺一听,向前迈步的腿一下停了下来,张安世转过身来,他惊疑的看着许延寿,眯着眼,眼中带着一缕杀机看向了许延寿:“大长秋此乃何意?”
许延寿含笑说道:“张君不必如此紧张。先帝临终之前我曾陪侍陛下左右。
对于陛下的遗诏自然清楚,遗诏之中已经恢复曾皇孙的宗室身份,并令人在掖庭抚养。
张君未遭祸之前乃是卫太子的门客。
而如今皇曾孙已经是卫太子唯一的血脉了。
张君你乃忠义之人。
有机会更进一步,张君却放弃,除了皇曾孙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张贺一听,沉吟片刻,斟酌的开口说道:“大长秋,没有什么皇曾孙了,现在只有宗室刘病已。
如今先帝遗诏令陛下继承大统,且已经得天下人承认。
鄙人毕竟曾以卫太子为主公。如今病已已经是卫太子唯一的血脉了。
还望大长秋放过病已。”
听到这话,许延寿直接愣了,他惊讶的说道:“张君是何意?”
张贺迟疑一番说道:“大长秋自幼便是陛下玩伴。病已的存在对陛下始终是个威胁。
大长秋提及病已岂不是想要除去他么。”
许延寿一阵蛋疼,啊是汉昭帝玩伴没错。
但是却并非汉昭帝的人,或者说并未将汉昭帝当过自己的主公。
刘病已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即,许延寿只能叹息说道:“张君。皇曾孙的父亲刘进及其母亲等受到牵连身死府中,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安葬的。
当年望气者在陛下跟前胡说八道说郡邸狱有王气要杀光所有在监狱的犯罪。
当时是我向先帝告知皇曾孙在郡邸狱之事的。
若我想扼杀皇曾孙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此时?
只是大长秋手下诸多官职尽皆宦人方能当差。
我此番和张君见面便是拉拢一下张君,希望张君来我手底下做事罢了。”
许延寿含笑说道:“张君不必如此紧张。先帝临终之前我曾陪侍陛下左右。
对于陛下的遗诏自然清楚,遗诏之中已经恢复曾皇孙的宗室身份,并令人在掖庭抚养。
张君未遭祸之前乃是卫太子的门客。
而如今皇曾孙已经是卫太子唯一的血脉了。
张君你乃忠义之人。
有机会更进一步,张君却放弃,除了皇曾孙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张贺一听,沉吟片刻,斟酌的开口说道:“大长秋,没有什么皇曾孙了,现在只有宗室刘病已。
如今先帝遗诏令陛下继承大统,且已经得天下人承认。
鄙人毕竟曾以卫太子为主公。如今病已已经是卫太子唯一的血脉了。
还望大长秋放过病已。”
听到这话,许延寿直接愣了,他惊讶的说道:“张君是何意?”
张贺迟疑一番说道:“大长秋自幼便是陛下玩伴。病已的存在对陛下始终是个威胁。
大长秋提及病已岂不是想要除去他么。”
许延寿一阵蛋疼,啊是汉昭帝玩伴没错。
但是却并非汉昭帝的人,或者说并未将汉昭帝当过自己的主公。
刘病已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即,许延寿只能叹息说道:“张君。皇曾孙的父亲刘进及其母亲等受到牵连身死府中,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安葬的。
当年望气者在陛下跟前胡说八道说郡邸狱有王气要杀光所有在监狱的犯罪。
当时是我向先帝告知皇曾孙在郡邸狱之事的。
若我想扼杀皇曾孙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此时?
只是大长秋手下诸多官职尽皆宦人方能当差。
我此番和张君见面便是拉拢一下张君,希望张君来我手底下做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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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大长秋为何提及病已?”张贺死活不相信。
许延寿叹息一声:“自然是想拉近和张君的距离了。可惜却被张君误会了。”
张贺脸一红拱手向许延寿谢罪道:“还请大长秋原谅。”
许延寿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张君,据我所知,皇曾孙已经被陛下赐宅院在长安了。
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机会回掖庭了,为何张君仍守着掖庭不放?”